一人道:“沈郁剑、三缺乃江湖术士尔耳之辈,有什么可怕?”
“正是因为他们来历神秘,反而会在关键时刻给我们造成难以预料的麻烦。”
陶仲恺说完这句话,从令箭筒里抽了支大令交给一个身形瘦长的人道:“从现在开始,你为本侯手下第一传令官,按照本侯爷几月前的安排,把大令传到各处关口,从城外开始,先通知兵部尚书窦景春!”
那人接令。
陶仲恺又叫出一人,道:“你去宫中,把十四王爷先从天牢中解出来。”
此人接了令箭没有动手,狐疑道:“侯爷就派我一个人去么?宫中是否有得力的内应?”
陶仲恺大笑,套着他的耳朵说了三个字,那人又惊又喜,叹道:“如是,马到功成!”
陶仲恺又做了许多部署,最后把平安侯曾广义叫回来道:“我们期盼这一天都等了好久好久,今夜一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楚宏只要不逃出城,任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可奈何,假如出城,他也一定会往乌兰布和去。所以,我派你在西城门镇守,一旦出异常状况,万万要把守住一切要道,切断楚宏投奔沈风的途径。”
曾广义“嘿嘿”一笑,只管道:“你放心就是。”把令箭贴身收藏了。
陶仲恺调派完毕,自己同岳父钰王在银安殿上等候。过了约一个朵时辰,首捷传来:“十四王爷萦桢已经脱困!”
钰王翁婿大喜,两个人急忙跨马离家,赶奔皇宫大内。
此刻宫里正在骚乱。
二百六十六名督骑卫一个时辰前接到靖安侯密令,将巡城卫士从四十人更换为八十人,三刻一换变成一刻三换,每一处可被查寻的地方都加大人员流动的频率和力度,连偏僻静谧的冷宫也被排入巡视范围之内。
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看住楚宏和其手下真正忠实的大臣。宫内明眼的人儿,多多少少猜得出发生了不寻常的事儿,而皇上自己,更加心知肚明,知道钰王府一众终于要忍不住谋反了。
这时十四王爷萦桢从天牢里出来,在玄贞门和陶仲恺接头在一起。陶仲恺道:“先到慈恩宫,找太后索要玉玺!”
萦桢点头,跨上手下人牵来的一匹马,两人两骑直奔太后寝宫。
太后此刻也闻讯了,本来还只是以为宫里出了什么乱子,侍卫们都疯了一样巡夜,可是听到宫女们慌慌张张来报:“太后,不好啦,十四王爷和靖安侯带着人马闯进宫来了。”这才知道大事不妙。
陶仲恺一头撞进来,命人拿住太后。萦桢刚叫了声“母后”,就被太后啐一口口水骂道:“混帐,谁是你的母后?你和当今皇上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竟然伙同外人来夺他的江山!哀家真是痛心,真是寒心哪!”
萦桢面皮发赤,陶仲恺道:“王爷不要多想,夺了玉玺,贵妃沈灵就是你的啦!”这句话正打在萦桢心尖上,本人脸上红潮褪去,换上一副唯我独尊六亲不认的决绝,沉声道:“母后,请你把玉玺交出来,孩儿还能在大王兄面前讨个情,让您依然可以在皇宫大内里面享福。”
“呸!”太后骂道:“好个不要脸的畜牲,哀家都已经不认你作儿子了,还要享什么福?”
萦桢大怒,陶仲恺献策道:“王爷,搜吧?”他闻言点头,挥手命令钰王府带来的侍卫满屋子搜索起来。
搜了好久没有结果,陶仲恺思忖:“今天夜里的时间不能浪费,还是尽快抓住楚宏为要紧。”与萦桢商议片刻,萦桢也赞同他最后的建议。便暂时放下太后看管在慈恩宫里,他们两个转头去延庆殿,配合钰王对付楚宏皇帝!
腊月十五,卯时。
长安城,银花漫舞,飞雪连天。
啪啪啪!守东门的城卒,已于寒晨碎雪中打着火石,摸索着去点燃门洞里侧,那间小门房中那盏破旧的油灯。灯光甫映,于茫茫雪幕中,卟地一下,绽起荧弱的一丝暧色。紧接着一阵吱哑哑,嘶哑的门轴响动,三尺厚的长安城门巍巍敞开一条缝……
“好我的先人,能把冷死!许老汉赶急,赶急!别躲在门房里不出来。快来搭把手嘛!”一名二十出头的城卒,边紧着腰带,边狠狠地踢了门洞中放置的护栏一脚,大声唤着同伴。
城门内侧的门房中,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道:“年轻轻的,你急什么嘛?!日子还长的很呢,够你娃活的!你家里的没告诉你大雪丰来年,还能不对你说敬老人的理嘛?叫什么叫?!找爹呀?”
说话间,一个四五十岁的城卒,脸上堆着笑,双手倦缩在袖中,慢吞吞从小门房中踱出。举步间,袖子一侧,抹了把鼻涕。那年青的斥骂道:“你这老不死的,话比屁多。也不知管事的怎么还用你呢?寻机会就讨人便宜!不是你暗地里行了路了,让你女子陪管事睡了一觉吧?!呵呵呵”年老的城卒也不生气,眯了眼,不紧不慢的道:“得是!我女子就是你刚进门半个月的新媳妇!”
年青的脸上登时挂不住了,使力紧了紧棉袄,几步跨近老城卒,肩着一送,砰地一下,将其撞了一个踉跄,腾腾腾,立足不稳,撞到门洞墙上。老城卒狠狠的抹了把鼻涕,便欲上前还过……
倏然间,城外火光辉映,随即叮叮铛,铛铛铛叮叮,一阵清脆的击铁之声,灌入耳来!
二个城卒蓦然惊诧,不由面面相觑。顾上互相扯嘴,你推我搡,彼此怂恿了,壮着胆子探头身城外窥视。
只见门外路左距城门两丈处,须臾间竟支了座甚大的火炉,北风疾劲,火焰升腾。炉旁置了大铁砧,铁砧旁个蓬头敞胸的虬髯大汉,叮叮——铛铛——于狂风飙雪中锤打一柄短刀。飞舞的汗珠溅到铁砧之上,嗤嗤作响。高在的身形裹在朦胧的晨幕中,仿若天界下凡的神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