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宏越说越森冷:“你们想靠这些来扰乱朕的江山,不是白日做梦吗?朕就是如你们心愿把江山交出来,这个龙庭,朕空出来让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来坐,你们也未必坐得稳、坐得下去!”
他说到这里,手掌在龙案上重重一拍,跪着的人无不胆魂俱丧,陶仲恺连连道:“臣不敢、臣不敢!”一边说一边以额抢地,只磕了几下,额头上便一片鲜红,鲜血还沿着眼角流下来,一直滴到金殿的地砖上。
楚宏传金瓜武士上来,吩咐将十四王爷打入天牢等候发落,其他如陶仲恺之辈,回去面壁,把所有邪心歪念一起写下来,送往乾阳宫后审阅后方做定论。
金殿上其他大臣虽说事不关己,可耳濡目染,冷汗珠儿还是一个接着一个拼命往下滚。皇上叫“退朝”,他们山呼叩首恭送圣驾,其实并不知道到底在做些什么。等出了午门,走过金水小桥,方才回过点味儿,忍不住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楚宏回到后宫,立刻传旨将贵妃娘娘从冷宫里接出来。
这时候,一般人都猜不到皇上的心意,小禄子还打趣道:“皇上到底还是疼贵妃娘娘,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想着呢。”
楚宏瞪了他一眼,冷冷道:“你知道你以后会怎么死吗?”小禄子愕然摇头。
“多嘴死的!”楚宏说完这话,让随行在侧的沈郁剑把御前行走三缺叫来。
沈郁剑道:“皇上,你真的要孤注一掷啦?”
“你怎么也来饶舌?”
楚宏非常不快,催促道:“还不照朕的旨意办事去?”
沈郁剑笑道:“我昨天刚刚回来,听说三缺的儿子刚刚满月,皇上要不要见见那个小家伙?”
楚宏想了想,道:“带来吧,朕很久没有看到过小孩子,见见也好。”眉头微微皱起,显得颇有些倦意。
沈郁剑和小禄子都去了。
不一会儿,三缺奉旨宣召来到面前。此刻随行的还有三缺儿子,这个小子昨天刚满月,现在死活赖在母亲怀里。
他娘正是朝云,那日从西山狩猎回来,沈郁剑自己请旨帮朝云和三缺完的婚,现在那两个人儿子都有了。
楚宏吩咐把孩子抱过来。刚满月的孩子还小得很,一张小脸上正俏皮地皱着。楚宏捏捏婴儿的小手,笑着问道:“起名字了吗?”
“起了。”三缺答道:“叫 ‘小云’——因为他娘叫朝云的缘故。”
楚宏“噢”了一声,若有所思地问道:“朝云?听郁剑讲,这还是沈风给起的名字,是不是?”
三缺点头。
楚宏逗孩子玩了半晌,小禄子从门外进来,附耳说了几句。楚宏让他退在一边,对三缺道:“雷霆剑的孩子应该有个响亮的名字,朕赐他两个字:摧邪,希望他日后能够秉承父志,扫荡天下邪魔!”
三缺夫妇连忙谢恩。楚宏把沈郁剑叫到面前,嘱咐他几句。沈郁剑把头点了又点,然后才恭送皇上出去。三缺站在旁边,见一班宫女太监都走光了,才问道:“你姐姐不肯出来么?”
沈郁剑望他笑了笑。知道刚才皇上跟自己说话,三缺耳力聪敏,八九不离十的都听了去了。于是笑道:“皇上让我在顺德门外备马,你领朝云一块儿来吧?”领头往外面走去。朝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茫然跟着。怀里的独孤摧邪虽然被抱来抱去,但其心思一片纯真,压根儿不想外面世界马上会发生些什么。躺在母亲温暖安全的怀抱里,他竟“呼呼”睡着了。
再说靖安侯陶仲恺以及一干部属同党狼狈不堪地逃回府中,黄昏时分到老巢钰王府议事。
钰王道:“各位,我们的计划楚宏早就知道了,他早下了防备的措施,并还以相当的颜色。在座的有很多目前还是位居高官的重臣,但是,悔过书一旦乘上,所有的权势、所有的富贵荣华,大概都会在瞬间化为水月镜花,你们心里都准备好了吗?”
一个属下出班道:“王爷,事到如今我们还能有什么话说呢?皇上断然不会放过我等,王爷这里倒还能寻求一线生机。王爷但凡要卑职人等做什么,尽管吩咐就是!”
钰王哂笑,唤女婿陶仲恺出来。
大家都知道这次策反的主要头绪正在此人身上,不约而同,目光一齐聚集过来。
陶仲恺向大家抱抱拳,道:“各位,当今皇上智谋不同寻常,今天一阵,本侯爷和你们一样,经历得都非常辛苦。如果继续安守本分,苟活偷安大概可以,只是从此被踏在他人脚下,这一辈子待在宦途上,永远也别想有翻身的希望!”
大家交口道:“陶侯爷,您有什么章程,快说出来给大伙儿听听?”
陶仲恺笑了笑,让人拿出一张禁宫地形分布图来,挂在银安殿里给大伙儿看。
然后道:“不管楚宏是不是有意安排的,如今禁宫内外都是我们的人,这已是不争的事实!且看——”
他的手指沿四门划了一圈,接着道:“皇宫内目前共约有一万三千人次,巡城的卫士中四十人为一队,昼夜二十四小时不停轮班当值,负责的是共计二百六十六名等级各异的大小统领。另外,四门守卫各占二百人次,六个时辰一换,他们都由指定的督骑校尉带领镇守宫门。所有这些人当中,除却军队本身,重要首领如四门督骑尉、皇宫禁军统领等等,几乎都是本侯编排兵容时按插进去的,虽说当时被楚宏更换掉一些,然后受大局影响,原本不听命于我等的人如今也倒戈相向。”
银安殿上嘘声顿起,大伙儿议论纷纷道:“真难以置信,天下竟有这等便宜的事儿?”
钰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朗声道:“本王也怀疑过楚宏当时交付实权给仲恺时的真正居心,迟迟不敢有所行动,也是害怕时机不够成熟的缘故。可是现在十四王爷萦桢被监禁,他所掌握的环城中军营乃皇城内外主要兵力集中场所,一旦楚宏将虎符收回转交旁人——诸如沈郁剑、三缺之辈,那时候,我等再想有反动的心思,现实也不会再给我们机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