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沈灵从中军大帐里出来,乘独角白龙马一口气撒下十几里,将太监总管小禄子以及一干随从远远甩开。
西山的道路其实很幽静,山里的空气朗朗的,从最深处往外透着皇宫里头怎么也享受不到的清明与新鲜。树叶间折射下来的阳光显得那么明媚生动,间或在头顶跳跃。说不出名儿的小鸟不断从面前飞过,还有一只蝴蝶,扑闪着翅膀,忽悠悠居然停歇在白龙马额心的硬角上。
沈灵满心喜悦,策马狂奔。到林子深处,独角白龙“稀溜溜”一声,在一棵巨大的千年杉下站住脚跟。,沈灵跳下马背上,围着这棵高及青天的千年杉树干走了好几圈,一连吸了好几口气,叫道:“总算舒服啦。”又顺手折了一根树枝在手里把玩,目光游弋,观赏西山山岭里独特的好景致。
这时,从草丛里传出一点轻微的摩擦声,沈灵往那里看去,看见一只雪白可爱的小兔子从长草间蹦了出来。她孩儿性极强,顿时高兴起来,窜跳上前,一把将白兔扑在怀里。
那兔子倒也不见害怕,被人抱在怀中,一对长耳偶尔转动两次,红宝石似的眼睛里透出的目光非常安详。沈灵很喜欢,逗它玩了好长时间。直到耳中听到清脆的鸾铃声音,抬头看时,原是一骑马朝着这边奔驰而来。
那马在三丈外停了,一个人从上面跳下来。沈灵本来一个神儿在白兔身上,这时候目光忽地迷离起来,手一松,怀中的兔子掉在地上。
那小东西就地打了一个滚,蹦跳着钻进树丛。沈灵口张了几次,一霎那间涌起的千言万语全部堵在喉头,到最后,只说了两个字:“沈风……”两行热泪便奔流出来。
那马在三长外停了,一个人从上面跳下来。沈灵本来一个神儿在白兔身上,这时候目光忽地迷离,手一松,兔子掉在地上。那小东西就地打了一个滚,蹦跳着钻进树丛。沈灵口张了几次,一霎那间涌起的千言万语全部堵在喉头,到最后,只说了两个字:“沈风……”两行热泪便奔流出来。
她奔跑上前,投身扑入那人敞开的胸怀中。沈风搂着她,他们二人长久分离骤然相遇,短时间内寸寸衷肠愁结,分不开,压根儿忘了此时此刻应该说些什么。沈灵抬起头,喃喃道:“沈风,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抄小路,”沈风捏起她的下巴端详她的脸,道:“这西山我最熟悉不过,当初皇上他——”顿了顿,继续道:“他对你还好吧?”
沈灵红透双眼道:“我也不想,我也不知道,当初如果听你的话不乱闯皇宫,到今天为止,所有的事也便不存在了。我在皇宫里时常想你,假如日夜面对的是你、守候的是你,天塌地陷海枯山移我也不悔。可是如今——”她斟酌了半天用辞方才接下去道:“我知道我不讨厌皇上,他冷落我时我也不开心,可是,要是让我实实在在成为他的人,我终究是不能够的。沈风,我这一颗心儿,从我们最初时相遇起便交给你了,除非你不要了,否则,不管面对多少艰难险阻,我也不会为屈服、退缩,我要为你坚守住这份真情,永远永远、至死不渝!”
沈风欣慰地揉揉她头发道:“不要太小孩子脾气,你这样顽抗,皇上会不高兴。”
沈灵倔强地别过脸,恨恨道:“他不高兴和我有什么关系,我都已经成为他的贵妃了,难道还要继续让他得寸进尺下去?”
她说话那么直接,负气的表情也表现得那么明显。沈风无奈,同时又忍不住为之深深心动。天底下女人杂色种种,又有多少能似她这样清纯不带矫作?如果说有的女人是天上的云彩,美得多姿,美得炫目,那么,灵儿只能是一朵从云彩上面跌落下来的一朵冰莲花,轻灵的不带半点俗世的繁华。她,如同长在西山王母的玉池瑶台上,被守花的仙女一个不小心,轻轻碰落凡间,被无辜地搅在大地上勾心斗角的人们精心炮制出一出又一出台戏中,千纠百结而不能自知。
沈灵仰头问他道:“你在想什么?”
沈风摇头。他们各自牵着马来到一块干净的空地上,沈灵道:“你知道吗?皇上的心深沉如海,我捉摸不到更捉摸不透。在他身边待下去,我自己迟早会出纰漏,那个时候牵连到大家,谁也没有好下场。不若现在就走,左右能落个干净,你说成不?”
沈风看着她澄清不带半点杂质的眼睛,微笑道:“走到哪里去?”
“东海三千里海域以内有一个海岛,大陆上的战船没有一艘能够登陆其上。我们投奔那里,楚宏说什么也奈何不了。那时候,我就可以天天和你在一起,朝看日出夕看日落,你说好不好?”
沈灵说完,热烈地盼望渴求对方能够点头同意,并赞许。然沈风只是微笑,并没有因为这个提议兴起一点兴趣。沈灵沉下脸道:“怎么,你认为我说得很幼稚,你不相信我是吗?”
沈风摇头笑道:“怎么会呢?如果能够带你一走了之,我绝对不会犹豫片刻。现在,你从军营里出来时间不短了,不赶快回去,会扰得人心惶惶,围场上下全部人等都会为你着急、惊慌,知道吗?”
沈灵噘嘴不快道:“我知道你害怕,才要送我离开。”
沈风将她一搂,笑道:“回去吧,等到我们能够一起看日出日落,那时,你要说什么,我都会一心一意地听,永远也不会腻烦。现在却不是时候——禄公公他们找你一定找急了,你不回去,他们一帮人都不会善了,皇上会要他们命。”
沈灵道:“你就只会为别人着想。”笑眯眯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印了一吻在他唇间,由衷道:“沈风,我真的爱你!”
这是叫人难忘的一幕,同时也是令人震撼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