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王明白他话中意思,垂首道:“臣告退!”躬着身子退后几步,然后才转身体离开。
舞凤楼上一个白衣人走到楚宏身边道:“皇上,您可真了不起,那么大一件事,被您三言两语就抹平了。”
他就是被皇上请进宫的沈郁剑了,方才钰王在这里时也看见他,只是一直没有捞到机会说话罢了。此时,楚宏对他半虚半实的恭维也不多作理会,微微一笑,然后让还跪在那里的三缺平身。
他们正在舞凤楼上说话,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跑上来道:“启禀皇上,宫外有武阳王带一女子要求晋见。”
楚宏头也没回,拒绝道:“不见。”沈郁剑“哎”了一声,立刻欲言又止。楚宏这才把那小太监唤回来,道:“宣!”小太监躬身去了,片刻后引着沈风和沈梦前来。
沈梦看见皇上立刻乖乖跪下,伏地道:“民女沈梦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楚宏不动声色,淡淡道:“现在怎么成了民女了?朕记得当初——”他说到这里停住了,沈风跪下道:“微臣自知犯下死罪,请皇上责罚我一个人。”
楚宏冷笑道:“你道朕不敢?”
沈风不语。
气氛立刻沉闷起来,沈郁剑、三缺以及跪在下面的沈梦都吓得不敢大声喘一口气。最后皇上道:“高卿家连年来在外作战、为国立功,这些朕心里都明白。朕近日想到,让卿家一个人打点皇城内外所有军务实在辛苦。军中那些事情很多琐碎不堪提起,卿家便尽数拨给他人去做吧!”
一番话说完,楚宏从座位上站起来,叫过小禄子道:“宣靖安侯和兵部尚书乾阳宫见驾!”甩袖而去。
沈梦跪在下面,好一会儿才敢转头看沈风道:“皇上不责罚你了?”沈风苦笑。楚宏说走就走,没有让他们平身,沈风深知其中利害,自然不敢擅自起来。中午阳光很盛,站着晒也感头昏,沈风是武将,还不觉得怎样,沈梦却受不了了。她本性大胆,几次要不顾一切地站起,最后都被沈风按下去。
如是熬过近两个时辰,乾阳宫那边才有人来宣旨。小禄子先请沈郁剑上前一步跪倒,然后展开黄绫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沈郁剑为一等公兼御林军指挥使职,统领皇宫禁军,钦此。”沈郁剑诧异抬头道:“公公,我不会做官呐。”小禄子把圣旨交给他道:“咱家从今天起就要改口称您‘将军’啦,沈将军,皇上实在很喜欢你,所以决心将你留在身边听用。皇上还说:区区指挥使端是埋没了您的才能,等日后有了功绩再行封赏。”
沈郁剑无可奈何地接旨谢恩。小禄子才打开另一道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武阳王沈风私藏刺客罪犯欺君,本当革职拿问,盖因其昔日有功于社稷,朕特此恩准留其性命,仍称武阳王,官降三级,扣一年俸禄,原属武阳王麾下京师西郊绿柳步兵营、环城大军左翼骑兵营以及右翼火枪营的指挥权均移交兵部, 中军管制移交十四王爷荥桢,麾下原有将官的调配权全部归属于十四王爷,由十四王爷全权打理。钦此!”
沈风领旨,磕过头站起来。
小禄子发完两道圣旨,为刚刚升职成为皇上新宠的沈郁剑引见一个身着戎装的将官道:“沈将军,这是皇上特别拨给你、辅助行使御林军指挥权的曹应钦曹将军,他官居副指挥使,乃是你手下,但是担当军中职务时日已久,你有什么不懂,可以多多询问于他。”
沈郁剑急忙招呼,曹应钦还礼道:“将军年少有为,末将着实钦佩。”两个人正寒暄着,小禄子又命随行的御林军上前捉拿跪在那里的刺客沈梦。沈郁剑要拦,手被曹应钦抓住道:“将军,皇上刚刚将你高升,令姐自然不会受亏待。”沈郁剑听他话里有话,而且感觉他抓住自己的手腕强劲有力,明白对方不是庸手,旋即“哈哈”一笑道:“说的是。”
处理完这些事,舞凤楼下只剩一个三缺了。小禄子道:“三缺斩杀皇亲,念其事出有因,皇上口谕:死罪能免活罪难逃,特此派往御马监,服劳役终身。”三缺谢恩,稍后自然有专人来领他。
楚宏几道旨意发过,小禄子便传圣上口谕令所有人等退下。沈郁剑因无府第,暂时随同沈风回武阳王府,三缺去御马监,而犯下大错的沈梦则被毫不留情地投入大内天牢。
沈梦头一着进牢狱,叫过了喊过了,感觉倒又新鲜。那狱卒原是会看人的,因见是个姑娘,自然没有好脸儿相待。沈梦忍气吞声待了也不知多久,那牢房门终于有了响动,一个身着盛装的仙妃被无数宫娥簇拥着,从牢门外走进来。
狱卒们急忙趴下来磕头,那仙妃笑盈盈让他们起来,然后便来看沈梦。吩咐开了木门,仙妃对沈梦道:“好妹妹,在牢里吃了苦了吧?这地方,原也不是你这样的人呆得的。”命人取来大红锦缎镶边的披风,亲手为沈梦披上道:“好妹妹,跟姐姐出去吧?”
沈梦如坠雾中,诧异道:“你是谁?谁又是妹妹?”
仙妃后面有宫娥道:“这是寒月宫冷妃娘娘,你还不快见娘娘行礼?”冷妃把沈梦的手牵住,笑道:“怎有这许多规矩,妹妹尽管跟我来就是。”两个人并肩走出天牢。
沈梦在牢里不分日月,却不知外面已过三日。冷妃把她从天牢带回寒月宫——这寒月宫里前后栽着好些腊梅、春梅,可惜现在都未到开花的时候。沈梦问:“冷妃娘娘,是皇上叫你带我到这儿来的吗?”冷妃笑道:“当然了,否则我怎会进得了天牢?”沈梦便有些忿忿,冷妃因而又道:“你不要看皇上平日里冷漠,其实他心里比任何人都细腻了去。你待在我这里,过几天跟皇上熟悉了,自然就会知道。”沈梦嘀咕道:“我才不要熟悉,你是他的嫔妃,我跟他可没有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