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来春的百宝箱居然空了!空荡荡的像一张大嘴,无声地嘲弄着这群青春挥霍殆尽的艳姬。 回过神来以后,她们开始了新一轮的“指甲”战,认定她们平日就看不惯的敌人是内奸,里应外合卷走了那些珠宝,直到那些不敢和她们争的小丫鬟们哭着跑来报告了一个消息,她们才哭着跑向了喜来春的灵堂。
她们不是去悼念喜来春,她们只是为了去验证那些小丫鬟是不是疯掉了,因为小丫鬟们说:喜来春的尸体不见了!一个人的尸体怎么会忽然不见?
很快她们就知道了那些小丫鬟们没有疯,但是她们自己就要疯掉了。
因为,珠宝没有了,喜来春也没有了,把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答案呢?
霍倚天站在喜来春花园的围墙上,看到了这一切,所有的这一切和他在红莲谷想象的一样。因为他已经算出了一件事情:喜来春,并没有死!
喜来春还好好的活着,舒服的躺在疾驰的马车上,双眸微闭,连日来装死人的感觉并不好受。但只要想到马车里数量巨大的金银珠宝,温暖的家乡就在眼前,以后再也不用冷得擞脖子,喜来春照样笑得喘不过气来,那是一种满世界的人都被自己涮了的得意……
可惜,她还是在滚滚车轮声中擞了几下脖子,一柄剑忽然刺破了华丽的车帘,横在喜来春眼前。马车仍然在疾驰,剑仍然横在喜来春眼前。持剑的人现在已经在马车顶上。
喜来春冷哼一声:“哪一位大侠在装神弄鬼?”
布帛撕裂,霍倚天从窗户中滑了进来,马车很宽敞,霍倚天如同行走在喜花园里一样悠然自得。
喜来春淡淡道:“谢谢刚才你划破的是布,而不是我的脸。”
霍倚天无声的笑了:“也许我该在上次你装死的时候,就划破你的脸,那样不知道你是否还装得下去?”
喜来春不说话了。
霍倚天在她的对面坐下.幽幽道:“现在我该怎样称呼你呢?宫姑娘还是独孤夫人?”
现在是喜来春吃吃地笑了:“你在说什么,霍公子?”
“如果你不明白,现在我可以把整件事情说出来让你明白——
“二十年前,苗疆五毒教教主的女儿宫黛黛,嫁给了武当最出色的弟子——独孤求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宫姑娘又和独孤求败的同门师弟六道有了暧昧关系。我猜想六道后来或者反悔,或者移情别恋,所以才有了‘笑春风’的灭门惨案,六道当然明白这件事情是宫黛黛做的,所以立即前往红莲谷,江湖上从此没了独孤求败这个人……”
喜来春淡淡地一笑:“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就是宫黛黛,你自幼生长在酷热的苗疆,所以忍受不了寒冷的环境,而且,只有你才能有那样诈死的毒药——”
喜来春肩膀耸动,无声而剧烈的大笑起来。霍倚天冷笑道:“怎么,又要诈死?”
眼前喜来春熟悉的脸皮突然脱落,一个千娇百媚的美妇彷佛蜕皮的毒蛇一般,活灵活现的抖动起来,霍倚天眼前发黑,慢慢倒了下去……耳边响起嗟嗟怪笑声:“小子,跟我去苗疆走走吧!”
日月王朝恩科取士,果然选来一批人才,名头最响亮的,自然是圣眷日隆的探花袁五陵、状元庄樵。
袁五陵自那日御前上表之后,得了头彩,越发有兴致。横竖没事,今日参督抚,明日参京官,这回劾藩王,下回劾六部,探花郎笔下生花,措辞锋利无比,短短几个月时间,被他笔尖舌下拔掉的乌纱帽,堆得小山样高。满朝人人侧目,个个惊心,尤其是辅政阁老班底,更是在劫难逃。只要是有袁五陵在的地界,屁也不敢随便乱放一个,就是他人不在跟前,也只敢窃窃密密的私语。
袁五陵也真是厉害,人家房闱密室,书房闲谈,他也像有耳报神似的,囫囵吞枣全打探出来,众人越发鬼神一样敬畏。袁五陵也不避讳,人家愈怕,他愈得意,福星客栈早就不住了,车马衣服也华丽了,房屋也换了高大的了,真是堂上一呼,堂下百诺;气焰熏天,公卿倒屐;门前车马,早晚堵塞。就是铁杆兄弟庄樵登门拜访,十回也有七八回吃闭门羹,庄樵也不甚在意,上了个奏折,自请前往河南,治理黄河,赈济灾民,眼不见为净了。
渐渐的袁五陵颇颇有些气候,一般新晋士子,或年少气盛,或攀龙附凤,见天跟着他起哄,京城里叫个什么“清流党”,朝一个封奏,晚一个密折,闹得鸡犬不宁,烟云燎绕,日月王朝总算一扫颓政,言路大开,好一派圣明景象!
楚宏的得意自然不在话下,就是太皇太后,也是不便多言,太后早逝,管理三宫六院的重任,就落在这位通权达变的王朝贵妇手中,好在徐国舅不遗余力的帮衬,方才略略周旋的过。
袁五陵少年得意,刚把远在山西老家的母亲接来,三朝不到,老人家便驾鹤西归,享年五十三岁。袁五陵当即哭得死去活来,他自幼失怙,幸得寡母刚强,一人独自支撑祖业,那次答应芍药回乡变卖祖产,本来就是托词,全指望悦来镖局少东家唐人杰出力……害得芍药枉死不说,还差点搭上自己的小命!刚在京城混出点名堂,母亲就亡故,丧亲之痛暂且不提,更重要的是按日月王朝有祖制,必须丁忧三年!
袁五陵自怜自叹,少不得开幕吊丧,京官自大学士起,哪一个敢不来吊唁!衣冠车马,热闹非凡,宫里大太监王震,乌衣巷徐国舅,全部亲自前来慰问。
虽然是丧事 ,却别有一番热闹,暗潮汹涌也不足为奇。
既然是读书人扎堆的地方,少不得文斗一番,大家正挤在一处看挽联挽诗,评优论劣,忽然小喜喊道:“你们快看徐国舅送来的这副,口气阔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