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不慌不忙的拨开被人群围住的徐府悍奴,缓缓道:“国舅爷,认得小喜吗?”
小国舅正打算借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彻底扳倒孙家,猛然看着一个跟班打扮的小子出来阻拦,勃然大怒,“你是什么东西,敢管老子闲事!”
“小国舅不认的奴才是什么东西不要紧,您只要认得这个东西就成了!”小喜膏药一样贴上小国舅,变戏法一般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牌。
……
“皇上万岁万万岁!”小国舅在外虽然嚣张,在皇帝面前还是毕恭毕敬,“皇上,孙家拐骗臣新纳的爱妾,您一定要替我作主啊!”
“新纳的爱妾?朕耳朵没有听错吧?朕记得先皇驾崩不足一年,民间一律不准娶嫁,嗯,国舅爷?”
“这个——”小国舅心里暗骂:不足一年你就赐封一百个御女,还有脸说人家!只准周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不过这话只能在肚皮里转悠,断断不敢说出口,当下叩头认罪:“是,是,臣尚无子嗣,所以……还请皇上恕罪!”
“罪就免了,当着满街百姓,两朝国舅闹出这样的笑话,这不是成心让朕难堪吗?说起来大家还是至亲骨肉,怎么弄得跟乌眼鸡似的!来,表哥跟我进孙府一趟,大家好好商议个解决的办法,不过不准说出朕是皇上……”
被搅得鸡飞狗跳墙的孙府,罕见的安静下来,看热闹的街坊百思不得其解:这个横行霸道惯了的小国舅,怎么转眼从狼变羊?
“楼姨,小国舅也是受小人调唆,无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楚宏满脸诚恳,装作看不见重新换了男装的千落。
“哪里哪里,是小犬无知,冒犯了小国舅,昨日那位芍药姑娘失足落水,四处闹哄哄的找不到主人,暂时带回家中,本打算一早就送去徐府,只是——”
“夫人,夫人,不好啦,芍药姑娘上吊自杀啦!”柳叶今天不知道冲撞了哪尊神佛,受到惊吓无数。
看着缓缓苏醒、三魂渺渺七魄悠悠的芍药,小国舅毫无怜悯之心,朝手下那群悍奴挥挥手,示意抬人回府。
“慢着!”千落不顾楼姨阻拦的眼神,径直来到小国舅面前,“小国舅,强扭的瓜不甜,您又何必强人所难?你姬妾盈室,芍药也有意中人,不如高抬贵手,就此放过她吧!”
嗬!又冒出一个不怕死的!小国舅鼻子气歪了,“放了她?这位公子,她可是我花了千两黄金买来的,就是死,也要死到国舅府去!”
看着俩人剑拔弩张的模样,楚宏暗暗好笑,刚才他已经替这位姑娘相好了一个暂时安身之处,此时忙咳漱几声,笑道:“两位不用急,在下倒有一个主意,小国舅,国殇期间你重金买下花魁,定然是为先皇谋福,对吗?”
小国舅一时半刻没有明白楚宏什么意思,听到“先皇谋福”几个字,习惯性的点头。
“哎呀!小国舅真是我大明的忠臣!如此甚好,小喜,回头你派人把芍药姑娘送去六道真人的道观,请他妥善安置!”
众人莫明其妙,小国舅更是惊呆了,“送去真人那里干什么啊?”
“嗨!当然是去当道姑,替先皇祈福啦!先皇生前最好歌舞,芍药姑娘身为花魁,必然精通此道,由她陪伴先皇,最合适不过!芍药姑娘,你是愿意出家替先皇祈福,还是愿意跟随小国舅回府当侍妾啊?”
芍药大喜:“民女情愿出家,日替先皇祈福!”
“这样最好,也让京城百姓看看国舅一心为国的忠心!”楚宏一言九鼎。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小国舅扫了嘤嘤哭泣的芍药一眼,鼻子都气歪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不知道孙家什么时候搭上了皇上这棵大树!心里暗骂:“孙国舅!咱们走着瞧!”灰头土脸的带着一群悍奴打道回府。
处置完毕,楚宏飞快的瞥了一眼站立一旁的千落,正抿着嘴,想什么心事呐!想是被小国舅来势汹汹的样子吓坏了,当着这么多人,自己不好搭讪,自己还急着回宫,防备小国舅恶人先告状,只得起身向楼姨告别,带着小喜回宫去。
楼姨看着楚宏紫色背影狂喜:“不知道这位楚公子什么来头,居然能调停小国舅!”
千落喃喃自语,“早就听人说京城多五陵少年,颇有势力,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贞儿,我看这个人不寻常呢!”
“当然不寻常!孙家十几年没有回京,还能有这样的世交帮衬,难得难得,谁说世态炎凉,谁说徐国舅只手遮天?千落,你看楚公子是不是算准了小国舅今天要来闹事,特意来帮咱们的啊,刚才楼我问他的家世,他不肯细说,我看呐——”楼姨絮絮叨叨,看着嚣张跋扈的小国舅熊成那副模样,想想就解气!
“芍药多谢大家救命之恩!”
看见小国舅终于走了,死里逃生,芍药这才放下心来,出家之事,只能等意中人回京再商议对策。
“救你的不是我们孙府,是那位楚公子,你要谢就谢他吧!”柳叶笑着打趣,半天工夫,这个丫头就对一个陌生男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宽阔阴冷的街道上,有人正破口大骂:“混帐,太混帐了!孙家回京才几天,就敢跟我过不去!”小国舅骑着高头大马,咆哮着冲进乌衣巷,看着家人远远迎上来,“老爷在家吗?”
“不在,老爷去宫里给太皇太后请安了!”管家徐信上前接过马缰。
“那好,我也进宫!”得去狠狠告一状,连皇帝一块!徐家怕皇帝,皇帝怕太皇太后啊!
管家早从随从口中知道了事情来龙去脉,急忙上前拉住急怒攻心的小国舅,“大公子,现在万万不可进宫!”
小国舅一愣,“为什么?”
“国殇期间纳妾,给太皇太后知道,未必有公子您的好处,孙家既然铁了心要帮那个芍药,不如我们——”
管家贴了上来,趴在小国舅耳边叨叨半天,说得小国舅从不耐烦到眉开眼笑,“徐管家,你还真有两下子,好,就照你说的办!”
刚刚安静下来的孙府门前,来了一顶蓝布小轿,一个道姑跟在轿后,施了一礼道:“麻烦施主通报主人一声,贫道是来接芍药姑娘进观修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