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歌起荡心怀,峥嵘岁月不复来。
共举杯,狂饮乱世豪情!
马踏关山鼓声瑟,红尘一场风起落。
血染江河,英魂无宿,再战干戈!
只听得一阵凄厉的惨叫,金红相间的大军显然红色为多,两军你咬我,我砍你,在阵中历经了一阵阵呕心沥血的拼杀,可是无论金晨军如何挣扎,却终是伤不到那血凤凰分毫。
“鸣金收兵!”高台之上的欧阳晨见阵势已不再变化,不由冷冷勾唇,果然不出他所料,早就猜到宇文千桑定不会让他探完全阵的。
“是!”唯恐阵中再生变故的元旭急忙领命。
战后的双方依旧如之前那般虎视眈眈,虽然这第一场较量是湘济军胜,不过金晨军的士气却丝毫不见减弱,反而比之战前更加气势汹汹,仿佛誓要攻破蒲城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一般。
奢华精美的王帐之中一片沉静,只闻得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五万大军入阵,竟只回来了两万!”
帐中的“春夏秋冬”四将及陆京川、元旭几人皆垂首而立,听着欧阳晨的质问却无一人敢插言。
“都说说有何收获!”欧阳晨见无人说话,突然丢出这么一句。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沉思了片刻,只听陆京川沉声道:“王,那阵法实在太诡异了,无论如何攻击,从哪个方向攻击,竟然都是刀枪不入!”
“刀枪不入……”欧阳晨神色幽静而从容,淡淡的念着,指尖轻扣桌案,发出“咚咚”声响,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最为难测,所以那每一声都会让人一颤。
“初看第一眼时,那阵法好比五行,故意扰乱我军的判断……使我军贸然轻敌!”浓春颔首道。
“对!他们摆出五行之势,诱导我军,待入阵之后,又瞬间转变,让人措不及防,且丝毫不给我军反击的机会,阵势时刻在变,越变越快、越变越猛、越变越复杂!我军自顾尚且不暇,根本无法摸清路数!”素秋补充道。
“报!”帐外忽然传来一声急报,打断了几人的讨论。
紧接着,便见一人匆匆奔入帐中,单膝跪在欧阳晨面前,双手举着一封书信,“王,聪公子传来急报!”
浓春上前将信呈上,欧阳晨接过书信,挥了挥手,那人退下。众将都盯着欧阳晨的动作,心下各自猜测着。
欧阳晨拆开书信,扫一眼后,唇角微微勾起,又将信丢在桌案上,抬眸看向几人,“通井大军已至东济边境!”
此话一出终于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通井此时发兵,真是天助我也!”陆京川一脸惊喜的笑道。
“在得知西玄王来到蒲城之时,王就已算准了蒲城的局势,并让血影堂联合通井大军去攻月谷,如此一来,东凤王与西玄王必会分开而战,而蒲城的兵力一旦转移,到那时我军定可取胜!”元旭目光精亮的看向身侧几人,解说道。
“原来如此!”浓春欣喜的道。
“我就说嘛,王就是王,无论何时,肯定都能想出法子来!”离夏憨笑着赞道。
欧阳晨却不见半分的释然,一想起今日所见的那只血凤凰,心头不由一紧,眼中再次涌上寒意,他如何也没有想到,那样的阵法竟然出自于一个女子!更加让他懊恼的是,自己居然无法看不破!仔细想想,他还不曾遇见过这样的对手,更没有见过能令他心生寒意,叹为观止的阵法!看着他们当真称得上是他的宿敌……
“此阵确实诡异,暂且缓一缓,先让大军调整一下,待本王好好想一想破阵之法。”
欧阳晨目光扫过几人,长吁一口气,沉静的道:“都下去吧!秋、冬,你二人先去安顿好死伤的将士!”
“是,末将告退!”几人齐齐拱手应声,而后退出帐去。
看着帐帘落下,座上的欧阳晨缓缓向后倚去,以手遮目……
通红的太阳已临近西边的山头,凉风携带着浓郁的腥味从窗口吹入,不由令人心情压抑而凝重。
“湘济军伤亡如何?”蒲城的督府中,慕容天寻散漫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女子问道。
“死两千余人,伤一千!”宇文千桑面无波澜的回道。
“金晨军损失不下三万,看来这一回合,我们胜了!”慕容天寻又淡淡的吐出,唇畔挂着雍雅的浅笑,口中虽然说是胜了,却并没有显露出任何高兴之色,依旧如之前那样让人看不透。
“原来西玄王是这样衡量胜负的?”宇文千桑玩味的挑眉斜睨着他。
“若不然,那本王倒想听听,东凤王是怎样衡量的?”慕容天寻用着同她一样的语调问道。
“本王可没时间跟你讨论这样肤浅的问题!”宇文千桑不屑的撇了撇嘴,鄙夷的讥笑一声,“赖皮蛇,你若是很闲,不妨想想下一场要如何胜,一个大男人,难不成真的要一直躲在我身后?”
“你不是说过了吗?金晨军交给你,本王负责对付白羽军!怎么?现在想反悔了?”慕容天寻有意调侃,狐笑着看她。
宇文千桑却轻哼一声,“当本王没说过!”
“放心,天墨军不会让你失望的!”慕容天寻笑着保证道,手中的折扇轻轻摇晃着,尽显一派风流。
“在龙城之时,三万天墨军便可破了乌屠十万大军,更何况如今是三十万,本王自然放心!”宇文千桑懒懒的向后靠去,“正阳那边可有消息了?”
“还在僵持中,他们那边定也与我们一样,估计不会那么快见分晓的!”慕容天寻淡声回道,而后又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宇文千桑。
宇文千桑被他盯得很是不舒服,一脸防备的嗔道:“怎么又用这双蛇眼贼溜溜的盯着本王?赖皮蛇,你又在算计什么?本王可警告你,别再动不该有的念头,不然……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慕容天寻闻得那发狠的话不禁轻声一笑,眼中划过一抹狡黠的波光,“妖女,那个阵法……”
宇文千桑一见他那狡诈的模样,顿时明白了他打得是什么主意,立即从座上跳起,“别想了,门都没有!”说完不待慕容天寻再言,直接转身逃也一般的出了房门。
“你”慕容天寻看着防贼一样防着自己的宇文千桑,一时啼笑皆非。
唇角的笑意还未褪去,房中突然闪过一道黑影,下一刻只见无形单膝跪地,“王!”
慕容天寻扫一眼无形,示意他起身。
无形站起后禀道:“王,那边有异动!”
慕容天寻眼波一闪,等待着无形后面的话。
“安插在血影堂的人回报,说慕容聪正在谋划,要与通井大军一同偷袭月谷,意欲借此机会使王和东凤王分散!”
“早知道他不会安分,不过凭他,还没有资格成为本王的对手,本王就看看,他能翻起多大的浪来!”慕容天寻冷冷的勾唇,“他们何时动手?”
“回王,今日通井大军已抵达东济边境,估计用不了几日了!”无形回道。
慕容天寻看了看窗外只剩下一半的太阳,瞳孔微微收缩,眸中的光华却未减分毫,沉默了片刻,淡淡道:“此事先不要让那妖女知道,想尽一切办法拦住冥巷那边的消息!”
无形犹豫了一下,不解的看着慕容天寻,“王,为何不让东凤王得知?若是月谷失守,帝都必然也会陷入险境!”
“本王自有打算,帝都也会安然无恙!”
那幽隧的黑眸中闪过一抹惊世的锋芒,看得无形心下一惊,稍稍迟疑,拱手应道:“属下遵命!”
“下去吧!多留意一下帝都那边的动作。”慕容天寻淡声吩咐。
“是!”无形虽然不知慕容天寻为何要让他多留意帝都的动作,不过王的命令他自然不会违抗,便恭敬的退下。
慕容天寻起身缓缓移步至窗口,习惯的向着远方的天际望去,轻声呢喃,“莫怪我!”
从慕容天寻那里出来后的宇文千桑双手负于身后,微抿淡唇,缓缓走入督府的后院中,在看到那个默然立于长廊间的女子时,不禁停住了脚步。
诸葛月琏也同样看向迎面走来的宇文千桑,宇文千桑抵达蒲城后便一直忙于战事,所以自临隅一别,这还是诸葛月琏第一次见她。可是就在看清的那一刹,不由猛然一惊,不知不觉间,手中的娟帕已随风飘出,她却犹未发现,面前这人是谁?是济千桑吗?还是她的卵生姊妹?
可是……那张无双的容颜分明是济千桑的,如今为何会这般沉静?静得让人心惊!那衣装分明是济千桑钟爱的红色,只是又为何会变成了铮铮战甲?那样尊贵强盛的气势不禁令人敬而远之。那朵扶桑也还是原来的模样,但为何会出现在额间?美艳之余更多的却邪魅。那抹笑仍是一如既往的灿然,不过为何比往常多了一份优雅与怅然?而最最让她感到陌生的则是那双眼……还是那样的淡然无波,只是如今却多了更多她看不穿读不懂的东西,绯红的眸子由里到外都透着妖气!
心中又自问一声,她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