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远无奈:“哎,人家可看不上我,你们别瞎说!”
安悦红着脸,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任由靳老妈打趣。
这时,靳远突然问:“对了,谁让你们过来的?”
一直陷在有儿媳妇的喜悦中,二老差点忘了此行的目的。一想到这里,他们突然哇地一下哭出了声。
这一喜一丧把安悦吓了一跳——切换得太快了吧?
靳远显然早已习惯她俩的情绪化,见怪不怪地摆手:“哎呀,好啦,真不是什么大事。”
大家都自发地瞒着靳远,靳远的父母抽嗒嗒地哭了会儿,也没有告诉他真相,只说:“早知道就不让你练这些东西了!你呀你,就是武侠小说太看多了,非得学什么格斗,拳击,跆拳道……我们真是悔啊!”
安悦是个感性的人,见他们哭,自己也掉眼泪,哭着安慰他们:“也别这样说,毕竟靳远还是拿了很多奖的,这回只不过是因为遇上变态,所以才被人阴了。”
靳远无语凝噎:“哎哎哎!我又不是要死了!你们干嘛哭成这样?”
靳老妈受影视金曲荼毒极深,随口就飚出一句《风声》的歌词:“心比死更冷啊!”
靳远:“……”
靳老爹也接道:“反正这段时间我们就准备待在这里照顾你了!”
靳远刚要回话,靳老爹哭着截住:“你不许赶我们走!”语气跟三岁孩童无异。
靳远扶着额头,无奈了:“行吧行吧,你们开心就好!”
靳老妈拧了一把鼻涕:“我开心个屁,我这是伤心呢!”
靳远:“……”
靳远父母的到来对安悦来说是一件好事,毕竟她学校还有课,不可能十天半个月一直耗在医院陪靳远。
她回校的那天,天高气爽,但她的心情却很糟糕,靳远到现在为止还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康复。而早上林教头已经从医生那边拿了报告,靳远的腿脚如果恢复到正常走路,那问题不大。但若要继续运动,那就是一个不小的挑战。这样的结果,要瞒靳远不一定能瞒得住。时日久了,他一定会起疑。
安悦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开始掉眼泪,满满的心疼压得她快喘不过气。
靳远粉一向对安悦极为关注,一见到她回来,在校门口就截住了她询问靳远的病情。安悦见大家都对靳远这么关心,原本对靳远粉的负面印象顿时消失殆尽,甚至觉得窝心。
她把靳远的情况一一告知,只是没透露靳远住在哪家医院,并坦言自己会好好照顾靳远。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无声。
安悦心不在焉,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大家看着她的背影,目光中充满了深思——俨然一副正宫的做派啊!
于是,校园论坛又炸了,而且还炸得有点偏离重点。靳远住院反倒成了最末的要点,安悦和靳远扑朔迷离已久的关系却是下了“定锤”。
安悦再次去医院看望靳远的时候,包贝也跟着一起。靳家二老一看见包贝,眼神就有点微妙了。
包贝被盯得有些不自然,默默退到安悦身后,怯怯地叫:“伯父伯母好!”
靳老妈一下子就把安悦拉到了靳远身边,像是在宣布主权:“小伙子,安悦可不是你能动的人!”简直霸道总裁附体。
靳远都失笑了:“妈!包贝是我和安悦共同的朋友!”
靳老妈还是很警惕,牢牢盯着包贝:“哦,同学,你坐。”
包贝乖乖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如坐针毡。没过一会儿,他就在靳老妈的震慑下逃匿了。
安悦闲着没事就给靳远削苹果吃,靳老妈真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靳远吃完苹果,闲着没事干便去逛了一波论坛,看看没有他的日子里,他的粉丝们都如何排遣寂寞。刚打开论坛主页,第一条就是关于他的内容,可画风……貌似有几摩尔的不对。帖子上发的图片都是安悦落寞地站在校门口的背影,偶尔四十度仰望天空,偶尔低头看不清眉眼。靳远看了眼现下正故作若无其事的安悦,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他又浏览了一下帖子底下的内容,心境立刻又变了。
底下整齐划一地表示安悦已经化身“天王嫂”,她和靳远一起经历了太多,虽然很难接受,但依然表示祝福。靳远的第一反应是内心深处有一丝的酥酥麻麻,随后又想起了安悦遭遇宋子奕表白的那一晚,安悦说,她和他只有基情,没有爱情。
基情!什么狗屁基情!男人才搞基,一个女人哪能有基情!
靳远很介意,又默默把目光挪向安悦。安悦懵懂地看了他一眼,呆呆萌萌的模样让靳远有气发不得。
靳家二老私下没少观察两人的互动,见此都默默化作背景墙离开。
去了走廊上的时候,靳老妈还说:“你瞧靳远那傻孩子,多像你年轻的时候,闷骚得很!”
靳老爹表示不服:“我可比靳远强多了!”
靳老妈摸了摸自己满脸皱纹的脸,感叹道:“安悦和我一样美,我喜欢!”
靳老爹表示:“我还没瞎呢!”
而此时此刻的病房里却发生着和二老的YY截然不同的事情,下一秒靳远就注册了一个论坛账号,用户名很霸气,就叫做“我是靳远”,回复也很霸气——“我是靳远,我和安悦只是朋友,无他。”
随后就把手机扔给了安悦,语气不知道是什么意味:“你还满意不?”
“什么?”安悦接过手机,低头看帖子。
直到看到靳远的回复时,她的心蓦然痛了一下,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你开心就好!”
靳远也被噎住:“嗯,同乐同乐。”
随后的几天就像是历史的重演,每天都是日出日落的循环往复。直到有一天早上,靳远突然铁青着脸问大家:“为什么我还不能下床?我是不是残废了?”
安悦赶紧摇头否认:“怎么会呢?你只是僵了而已,吃点活血就立刻生龙活虎了!”
靳远冷笑:“那也没见你们给我吃活血化瘀的东西啊!”
靳家二老本来一颗心就老悬着,这下好了,这层纸还是戳破了,整个人都仿佛失去了支撑。靳远一看自己父母的神情,就明白了大半。
“如果真的有什么事,你们……不要瞒我!”
安悦讷讷点头:“我们……只是在犹豫要怎么告诉你。”
“那现在呢?想好怎么跟我说了吗?”靳远抬起头看着她,面上平静,心里却等着死刑。
安悦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最里面掏出了一张报告:“你自己看吧。”
靳远一把抢过,越看表情越凝重:“所以,只要康复做得好,我的腿是可以重新站起来的咯?”
安悦点头鼓励他:“嗯!所以你不要放弃……”
话没说完,靳远一下子把报告撕的粉碎:“如果不能继续运动,我要这双腿有何用?”
“靳……靳远……”
“你们让我静一静!”靳远拉过被子,把自己牢牢地 蒙了起来,“你们先出去!”
安悦无奈,拉着靳家二老走到走廊上坐下。一直到傍晚,安悦才为靳家二老点了个份外卖,又下楼给靳远买了补汤送回来。
因为不知道靳远有没有调整过来,她还不敢自作主张地进去。在门口敲了一会儿门,靳远并没有理她。
“靳远,我可以进来吗?”
靳远还是没有理她。
靳家二老都一脸担心地听着动静,心里七上八下。
“靳远?”安悦又叫了一声,靳远还是没有搭理她,安悦提着打包回来的东西,进退两难。
早死早超生,不如给她一个痛快!下一秒,安悦便按下了门把手,直接冲进去把补汤放在了靳远的床头柜。
靳远还窝在被子里,身子却在轻颤,如果仔细听,似乎有浅浅的低泣声传来。安悦心里一揪,弯下腰抱住了靳远。
靳远的身子稍稍一僵,随机剧烈地挣扎了起来。安悦用尽洪荒之力也没能抱住他。情急之下,她干脆拉开被子吻住了靳远。
靳远的眼睛都瞪直了。
安悦有这个胆子吻他,却没这个胆子善后。在靳家二老听见剧烈的“打斗声”要冲进来的时候,安悦果断拎着包包跑路了。
“阿远你还好吧?”靳老妈看靳远整张脸红得跟晚霞一样,立刻伸手摸他额头,下一秒就尖叫道:“医生,我儿子发烧了!”
“老伴你傻糊涂了!这里不是有呼叫机吗?”靳老爹一边着急地按下呼叫机,一边不忘嫌弃自己老伴。
靳远直挺挺地躺着,脑子里还在回忆刚刚发生的一切——人生第二个吻又被安悦给夺走了!而这回是她主动的!
靳远又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应该不是错觉。
这时,医生也已经赶到,迅速拿出温度计塞进靳远的嘴巴里。靳远正在回味,冷不防被人这么一捅,整个人都弹坐了起来,差点咬断温度计,吓得医生狂叫:“温度计里有水银啊!”
场面一发不可收拾,靳远更是莫名其妙:“你们到底在干嘛?”
靳家二老一脸无辜:“不是看你发烧了才叫医生的吗?”
靳远无语凝噎:“我……我刚刚就是稍微激动了一下,没发烧。”
“明明发烧了!就是那种手感啊!”靳老妈不相信,“不行,不管怎么着,你把温度计给我含几分钟。”
靳远无奈了:“行吧,我含几分钟。”
医生快被靳远整怕了,温馨提示:“别咬!”
靳远的内心:“我又不想死,没事儿咬这劳什子玩意儿干嘛……”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靳远就这么默默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含了五分钟的温度计,医生看了一眼,点头道:“嗯,的确是没发烧。”
靳老妈念叨:“真是见鬼了……”
靳老爹坐在椅子上:“老伴啊,也别老神经兮兮的,人吓人还得吓死人呢!”
“不是,我真……”
“好了,都被吵了。”靳远捂着额头,“我现在烦得紧,需要一段时间思考人生。”
自己儿子脾气大,他们又不是不知道,于是赶紧闭上嘴巴,默默退出了病房。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靳远又叫住他们:“你们不用出去,别吵我就行。”
二老又默默把门口的外卖提了进来,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开动。靳老妈一想起安悦,就觉得各种满意,尤其是在靳远最落魄的时候还费心费力地照顾他,简直太心善了。
她一开心,就把心里头的话说了出来:“还是安悦好,点得外卖都比别的地方香!”
靳远的眼珠子忽而转了一下,心里头却更烦了。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腿,今天稍微有了一些感觉,可是……如果下半辈子都不能运动了,他要如何接受这样的设定?他又怎么可能以这样一幅残躯去接受安悦呢?讲真,他有点看不到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