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女人,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离别才有相聚啊,对不对?快别哭了……”
翦夜擎温柔的拭去许一诺眼睛处的泪滴,宠爱的哄着。
相依相偎的两人坐在车内,任时光慢慢流逝过去,这一刻,在他们心中就是永恒。
车内飘荡的纯音乐被翦夜擎的手机铃声打断,许一诺连忙坐起,让他接听电话。
来电显示是小海,翦夜擎按下接听键,道:
“小海,什么事?”
“老大,一个好消息!帝国旗下的艺人一个都没有走啦,还纷纷表明合约不用再继续按照厉家航提供的条款签过,照旧就行。”
“杀一儆百这招,不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过时。”
这样的结果,翦夜擎早就预料到。
经过他的软硬兼施,和乔兰晨入厉氏后舞会发生那等事情,只要是个稍微有头脑的人,就应该不会离开帝国。
“两天后,厉家航由深城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审理,你……要不要去聆听?如果去,我联系黑龙会那边安排几个保镖。”
小海的细心的提醒着。
翦夜擎淡淡一笑:
“去,保镖就不必了。那天,别给我安排应酬。”
挂掉小海的电话,朝别墅走去的翦夜擎拥住许一诺的肩头,询问道:
“诺诺,两天后厉家航公开审判,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听?”
“家航会被判刑吗?如果被判,会有多少年?”
十多年的相伴,许一诺其实一把厉家航看作自己的亲人。
如今亲人得到这样的下场,她的担心还是会很多。
尽管很多时候,她也知道厉家航真的不是逝去岁月中那个温柔可亲的大哥哥了。
沉吟片刻,翦夜擎道:
“买凶杀人根据法律应该是死罪,或者无期徒刑。不过,有厉永昌的打点和请好律师辩护的话,结果可能会好些吧。”
“噢……”
许一诺有些小小的难过。
经过这么多,厉家航的确让心软的她也难以原谅。
可她也不期望,看到他在牢里度过本来闪亮又大好的人生。
毕竟,他的人生,还有很漫长的路要走。
和煦的阳光中,两人在路上慢慢走着,一黑一白的服装对比鲜明却又相得益彰,两人的身影被阳光拉得很长。
细心的翦夜擎察觉到许一诺的忧伤,站定,双手紧紧握住她纤细的双肩,深沉的眸子凝视着她的眼睛,认真道:
“诺诺,厉家航是咎由自取,不要再为他难过。你不欠他什么,知道么?”
点点头,许一诺抿着红唇伸手挽住翦夜擎的腰,头靠在他的肩上,呼吸他身上的薄荷味道,露出一个安定的笑容……
***
两天后,深城中级人民法院。
法庭席上,坐着肃穆庄严的法官。
而聆听席上,坐着为数不多的听众。
翦夜擎携同许一诺到场后,厉永昌带着助手缓缓走进来。
看到翦夜擎等几人,厉永昌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憎恨。
不过短短两天时间,他的头发上就多了些白色,看起来老了不少。
老年遭此大悲,对于步步为营走过这么多年的他来说,是一种沉重的打击。
“翦总,想不到你也会出现在这。”
厉永昌打着招呼,脸上挂着一贯的微笑,但心底却不知道已经把翦夜擎骂过多少遍。
许是心口不一的原因,他的脸看起来有些扭曲。
“厉家航作为两城名贵公子,我相信,今天的审判肯定很多人都想亲自来观看,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我翦某人。厉总,多多保重!”
翦夜擎微微欠身,语速轻慢,优雅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个时候,他不明白厉永昌还有什么可以嚣张的。
被翦夜擎说得语塞,厉永昌自知自己又自讨了一次没趣。
这个家伙,比他的父亲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的沉稳和气度,比家航不知道胜了多少倍,唉……
心下感慨一口,厉永昌狠狠的瞪了他们几眼后坐到了前面的第二排。
就在审判快要开始时,一团火红色身影坐到了许一诺身边,轻声打着招呼:
“翦总,一诺,你们好。”
“丹娜姐,是你?你……”
本想问‘你怎么来了’,但许一诺意识到这个问题十分不妥,硬生生的给吞了下去。
翦夜擎微微一笑,朝谢丹娜道:
“谢经理,厉家航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的一件事是什么,你知道么?”
闻言,两个女人同时疑惑的看向翦夜擎帅气的脸庞。
谢丹娜淡淡一笑,善意的打趣:
“最不该的一件事是不该与你翦大总裁作对,是不是?呵,开个玩笑,别介意。”
“他最不该的一件事,是错过你。你对他的感情让我知道什么叫真诚,所以,错过你应该成为他这一生最后悔的事。如果他能一直和你在一起,也不至于走到今天。”
对于谢丹娜的到来,翦夜擎有些小小的惊讶。
因为他觉得,以谢丹娜的个性,知道厉家航竟然对许一诺下药后,肯定会痛恨万分。
但转念一想又在情理之中,痴爱一个人,也许就是如此吧。
时光和改变,都无法改变她心中那份一直纯洁无瑕的爱。
***
在法官宣读厉家航所犯罪行后,厉永昌请的律师进行辩护。
只听得那人言辞滔滔,引经据典,长篇大论的说了很久,直到席上的法官喊他停下。
“夜擎……,家航不会判死刑吧?”
许一诺紧张挽住翦夜擎的手臂,她当然不想听到这样的宣判。
瞅着坐在那垂头丧气的厉家航,许一诺心中还是有很多的不忍。
曾经的他,是个何等潇洒的翩翩公子,而今的他头发乱糟糟,下巴上的胡子都冒出来,更显得他的颓废落魄。
而此刻坐在前面的厉永昌更是紧张万分,手心里和额头上直冒冷汗。
尽管他上上下下找了很多关系,左疏通,右求情,对于结果,依然不是很有把握。
砸出去的大把金钱他不在乎,只要他唯一的儿子能够平安,那比什么都强。
法官再次严肃坐到首席上,慢慢宣判最后的审判结果。
朗朗声音回荡在诺大的法庭上,全场的气氛安静到了极点,大家都在等着最后的结果:
“警方指证厉家航杀害龙入海,及恶意扰乱高等学府罪名成立,本庭宣布判处其有期徒刑十年!”
掷地有声的浑厚男音戛然而止,现场还维持在刚才的静默。
许一诺与谢丹娜对视一眼,交换着彼此心中的愁思。
十年,已过而立之年的厉家航刑满释放,就是十年之后。
而那时的他,已是四十有余。
人生精力最充沛的十年,他将在深牢大狱中度过,这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该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
翦夜擎明白,这个结果肯定是厉永昌尽心竭力打点后的结果。
他看向在一边嗷嗷乱叫、大喊不服的厉家航摇摇头。
什么时候,这个比自己还年长的男人能真正成熟起来,变得更有担待一些?
十年!
这两个字,犹如晴天霹雳响彻厉永昌的脑海。
他当然知道十年意味着什——
意味着等他儿子从牢里出来时已经错过人生最美好的年华。
死灰般的颜色爬满他的脸庞,眼角的皱纹也更深了,他还停留在自己的震惊与恐慌当中。
听到厉家航的大声呼喊,他清醒过来,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机迅速的打给别人,大吼起来:
“为什么宣布还是十年?不是说你能打点好吗?”
那端接听电话的人显然也十分无奈:
“老哥,你儿子是买凶杀人!杀人,懂不懂?判处十年这已经是打点的结果,你就知足吧。”
说完,电话随即被挂断,任凭厉永昌怎么低吼也是忙音……
被拖走的厉家航依旧在挣扎,手舞足蹈的喊着些什么。
许一诺和谢丹娜看得心酸,两人还是忍不住走上前去。
“家航,你好好服刑,不要……”
不要什么,许一诺觉得自己一时也的确不知道该跟他说‘不要什么’。
谢丹娜的眼眶微红,握住厉家航的手道:
“家航,你你好自为之吧,在里面老老实实,出来后……还是可以好好生活的。”
“哼,好好做人?我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好好做人。我倒是想好好做人来着,全叫你们给毁了!”
厉家航冷笑着,神智似乎有些癫狂。
从谢丹娜手中抽出自己带着手铐的手,他憎恨的眼神扫过面前每一个人。
“你别这样,家航,冷静点。”
谢丹娜哭出声来。
听到要判十年,从理智上来说她知道是已是法外开恩,从感情上来说,她的难受丝毫不会比厉家航少。
一直深爱的男人落到这个地步,谁又忍心看到呢?
“丹娜,你在英国呆过,想个法子把我弄到英国去好不好?要多少钱都行。我不要在牢里过十年,不要!”
厉家航的眼泪也唰唰流下来,紧紧握住谢丹娜的手。
眼神里面有害怕,慌张,更多的是绝望。
听到他此时还在动这些脑筋,谢丹娜的一颗心彻底凉下来。
我心心念念的男人,为什么到这一刻都不曾悔悟不曾成熟?
爱了这么久,第一次觉得自己错了!
她擦擦眼角的泪水,道:
“家航,不要再继续想这些,你就安心服刑吧,有时间……我会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