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怀中一空,睁开眼,发现楚牧尘将童童拎了出去。
咳……
她眼神飘忽着,低下头悻悻地摸了摸鼻尖。心想,好丢人啊好丢人……还以为他是要……
楚牧尘从外面进来,并且顺势将房门带上。
“怎么还不去洗澡?”清冷的声音就像是往她荡漾的心湖上投了几颗小石子,扑通,扑通……激起无数涟漪。
她脸颊泛红,连忙点头,然后做贼心虚的钻进浴室。
她靠在浴室的门上,大口大口的呼气吐气,又拍了拍热辣辣的小脸蛋,企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等她洗过澡,打开门……呃,猜她看到了什么?
宽敞的大床上,某人单手撑在颅侧,表情深沉,垂眸看着胸前摊开的一本书,随意交叠在一起的大腿修长有力,随便一个动作,就像是华丽的pose,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能让人血脉喷张。
她忙得转过身去,背着他狂做深呼吸。
她暗自咬牙,心道,宋锦秋啊宋锦秋,你这是怎么了?话说你的定力哪去了,被狗吃了吗?难道是快要来大姨妈,所以雌性激素疯狂分泌强烈的刺激了肾上腺激素?
话说这老天爷也太不地道了吧,把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男人摆在她一个正常女人的面前,她怎么可能会镇定的好像性冷淡一样嘛。
这时,床头的手机响了。
宋锦秋本能的转过身去,却发现是楚牧尘的手机,话说,他俩的手机是同一型号的,来电铃音都是一样的默认铃声。
她盯着楚牧尘,也不知对方跟他说了些什么,只见他沉默了半晌,然后,有些恍惚的说了句,“嗯。”
简短的回答,叫人听不出他有丝毫复杂的情绪。然而他滚动的喉结以及轻颤的嘴角似乎出卖了他内心真正的情绪。
他放下手机,然后对抬眼凝着宋锦秋,一字一顿的道,“他,死了。”
————
宋锦秋和楚牧尘到达老宅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到杜云梅的哭声,声嘶力竭,悲痛欲绝。那叫一个另看者伤心,闻者断肠。
杜云梅过于伤心,什么事都主持不了,于是楚正天的后事便由楚牧尘和楚浩然操办,二叔楚正业辅助。
楚笑一直陪着杜云梅,温声细气的说些体己话不断的安慰她。
宋锦秋则负责接待客人,忙里忙外简直要起飞,别说是造人了,就是躺下身沾一下枕头的时间都没有。
五天之后,楚正天的葬礼在南城的郊外举行。
墓地里一眼望去,是黑压压的一片,肃穆且沉痛的气氛。
宋锦秋站在人群中,身穿黑裙,头戴黑帽,极致的黑,与她那一点血色都没有的苍白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光是她,楚牧尘最近也没有休息好。此时,他以楚家长子的身份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对前来接待的宾客鞠躬还礼,他表情严肃凝重且透露着疲惫,眼睑还带着些许青色。
葬礼上来了个不速之客,由远及近,缓缓地走过来,穿了一身黑衣,却自带光环,让人忍不住的回眸凝望。
来人正是翟西暖。
在看到翟西暖的那一刻,宋锦秋的心咯噔一下,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眸光闪了闪,却只是绷直了唇角。毕竟,现在还没有她开口说什么的余地。
楚牧尘看着翟西暖一点点的走近,沉沉如水的目光有了些许的变化,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轻描淡写的她那张如花般精致的面容,她亦是凝视着他,目光七分冷,三分热,盈盈的,光影未定,红唇微勾,将弯身将怀中的菊花放在碑前。
起身时,她对楚牧尘说了句,“逝者已矣,生者节哀!”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时,楚牧尘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窈窕的背影,清冷的眸底,显出一丝复杂。
在翟西暖出现之后,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抹神色的变化都没有逃出宋锦秋的眼睛。
宋锦秋看得出,他对翟西暖似乎是余情未了。
她突然感到胃部一阵抽搐,且便随着胃痛,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身体不自觉的向后仰了一下,只是,下一刻便有人扶住了她。
她呼吸一滞,眉头紧皱,额头上是一层密密麻麻的白汗。
“你怎么了?”有些清冷且富有磁性的声音传入耳朵。
她回头,看到楚浩然正站在她的侧后,骨节分明的双手有力的扶在她的手臂上,眉眼如同泼墨的素笺,如诗如画,俊逸的眉宇之间是蕴着些许的担忧。
她扯了扯青白的嘴唇,“没什么,只是胃痛的厉害。”
楚浩然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密密麻麻的车,说,“我扶你到车上休息会儿。”
此时,她的胃就像是被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并揉来捏去,怕是他一旦松开她,她就会立马支撑不住摔倒在地,于是她点点头。
他把她扶到车上,并将一瓶扭开瓶盖的矿泉水递给她,“喝点水,会好受一些。”
她神情一顿,然后牵着嘴角有些艰难的挽起一抹苍白的笑花,声音清浅的道,“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楚浩然眉目一凛,却并没有接她的话,将水塞到她手里,然后打开另一瓶矿泉水自顾自的喝,坚毅的下巴微抬,冰冷的眼角似是透露着一丝不屑。
须臾之后,他眼神清冷的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道,“万一你真的晕倒,岂不是会更碍手碍脚。”
他说完便将喝剩下的半瓶水随手扔进了车后座,然后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去。
宋锦秋从倒视镜里看着他渐行渐远,嘴角不自觉的牵起一抹笑。
有些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
胃痛是因为她慢性胃炎,是早年前为了学习和工作常常忘记定时定点吃饭造成了,到了现在只要不按时吃饭就会胃痛难忍。
喝了几口水,又稍稍歇了一会儿,胃痛便缓解了一些,她舒了口气,放下水瓶,起身走下车。
她走了没几步便停住了,因为她看到了翟西暖。
翟西暖挽着漂亮的发髻,优雅逼人,在不远处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眼底的光影一荡一漾的,然后慢慢的朝她走过来,摇曳一世芳华。
宋锦秋不知道翟西暖怀揣着怎样的目的或是什么心思接近她,她只管立在那儿,不动声色,云淡风轻。
翟西暖在她面前站定,美眸流转,将她稍稍打量一番,“楚太太也不好做吧,瞧把你累的,啧啧,我看着都心疼。”
她这话说的意味不明,但是凭直觉,她绝不是来关心她的。
宋锦秋挽起一抹笑靥,神色淡淡的,“不是有句话,叫做欲冠王冕,必承其重吗?”
翟西暖容色一凛,眸子半眯,目光阴鸷的凝着宋锦秋,“你也别太得意,就算坐上楚太太的位置又怎样,不过是个摆设罢了。牧尘的心依旧在我这儿,早晚有一天他的人也会回到我身边!”
宋锦秋瞧着她脸上那志得意满的神色,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大多数人都有先入为主的习惯,何况楚牧尘当初爱极了翟西暖她也是知道的,不然她当初也不会凭着一张脸就嫁进了豪门。
所以,当翟西暖对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心狠狠地抽痛,并且再一次否定了自己在楚牧尘心中的地位,再加上胃痛又一波又一波的袭来,她险些要支撑不住,身形微晃,抬手撑在了车上,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
翟西暖红唇微勾,上调的眼角透露出几分得意,凝着宋锦秋那惨白如纸的脸,心道,三言两语就要被击垮了吗?看来,牧尘的心,并未完全为她而割舍。
“等着吧,属于我的那些终归都是我的!”翟西暖冷冷的撇下这一句,抬脚离开,背影傲然,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而留在原地的宋锦秋再次感到一阵猛然的晕眩,抬脚想要向前走,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当宋锦秋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家中的大床上,并且看外面的天色,夜幕降临,已是晚上,她整整昏睡了将近十个小时。
房间里的窗户开着,微风透过窗户吹进来,清清凉凉的,裹挟着淡淡的清香。她这才发现,安静的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窸窣的声响令他骤然转身。
“醒了?”暗沉的眸子盯着她,意味不明。
她点点头。
嘴唇干白,口干舌燥,她掀开被子准备去倒杯水喝,可是因为身体太虚弱了,脚踩在地上却宛如踩在棉花上,脚步虚浮的迈出两步,身体又不听使唤的跌坐在床上。
他看着她,半是心疼,半是恨。迈动双腿,为她到了满满一大杯水,里面还加了两块方糖。
把水递到她眼前,她嗫嚅嘴唇,喏喏的说了句,“谢谢。”抬手要拿水杯,却被他一下子躲开。
她抬头,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他寒着一张俊脸,“给你,有力气拿吗?”
她张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兀自坐下来,然后用小匙一勺一勺的喂她。
清润的水,带着丝丝的甘甜,漫过唇齿,浸润了喉咙,最后顺着血液蔓延至五脏六腑,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他锁着清冷眉目,有些无奈,有些心疼,牵了牵菲薄的唇角,他说,“这几****确实辛苦了,但是,你又怎能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呢?医生说你是因为操劳过度,再加上不按时吃饭,所以才会晕倒的。这么大个人了,却让人这么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