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秋粉面怒威,双手抵在他的胸前。
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低声对他说,“楚牧尘,你放开我。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楚牧尘瞬间脸色阴沉一片,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几分,看着她的目光也一寸寸的凉掉。
话中透着冷厉,“你再说一遍。”
她痛的抽着凉气,却仍旧咬牙切齿的说,“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一个有妇之夫,每天还在外面拈花惹草算什么?”
周围的宾客看到宋锦秋和楚牧尘姿势暧昧的坐在一起,不禁窃窃私语二人恩爱有加。宋锦秋听了,只觉得讽刺。
楚牧尘则冷着眸子,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你跟我说这些话,是以什么立场,什么资格?”
她听到这些个问题,心里咯噔一下,鼻头渗出一层薄薄的细汗。从他刚才的口吻里,她听的出他隐忍在话中的不屑和厌恶。
是否在他看来,她根本就算不上是他的妻子。原本就是各取所需的两个人,婚后就应该互不干涉?
她眸光闪了闪,继而紧绷了嘴角,一个字都没再说。
心里早已酸成一片。
他见她无话可说,就更加生气了。
他半眯着冰冷的眸子凝着她。
承认了吗?你精神出轨!出轨那个叫苏羽的男人!
一个精神出轨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女人,凭什么无端指责自己的男人沾花惹草?
他猛地松开她,单指撑着颅侧,生生地按捺着胸臆间翻滚的情绪,不再看她一眼。
“滚!”
沉沉的声音,像是平地起惊雷。
她瞬间被轰炸的魂不附体。
她脸色苍白的站在那儿,双手微微的捏成了拳头。
千言万语在喉咙处千回百转。
可是,对于一个根本就不爱你的男人,解释也好,指责也罢,都是苍白无力且毫无意义的。
良久,她将痛楚的目光从他身上一寸寸收回,苍白难看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自然。
她神色淡淡的,娇俏的嘴角牵扯出一抹淡笑,“是我自作多情。”
说完转身,迈动双腿,头也不回的离去。
当时楚牧尘正在气头上,没能明白那句“自作多情”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果那时,他明白了,并抓住她的手,对她表明心意,或许,他们后来的故事就会大不相同。
顾东麟看见宋锦秋大步流星的走过来,眼底泛红,像是要哭的样子,他连忙满脸堆笑,
“嫂子,怎么不多玩会儿?”
宋锦秋脚下的步子没有一丝一毫的减缓,看也没看他一眼,冷冷的不耐烦道,
“滚开!”
“呃……”顾东麟脸上的笑容僵硬住。
他心想,这游戏,似乎玩的有点过头了……
他转身,悻悻的朝楚牧尘走去。看见那人也还在气头上,脸黑的锅底一样,无形之中浑身好像散发着强大的黑气团。
“那个……牧尘……”顾东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开口。
如果,他告诉他是他打了个电话,对宋锦秋撒了个谎说他在外面沾花惹草,他会不会疯了似的把他揍的满地找牙?
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精致漂亮的小脸蛋儿,豁出去了,于是对楚牧尘说,“我说了,你可不许打人啊……那个,其实是我给嫂子打了个电话,说你……”
楚牧尘冷峻的脸上,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他转过脸来,打断顾东麟,“你不用替她解释。”
“我……”顾东麟一时语塞,吞吐着空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楚牧尘从沙发上站起来,长身玉立,宛如轻松。
他依旧冷黑着脸,“这里太没意思了,我先走了。”
“呃……那好吧。”顾东麟没有阻拦,“我让人送送你吧。”
“不必了。”他冷声拒绝,迈动长腿,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离去。
————
宋锦秋一出酒店的大门就被附近的几个混混盯上了。
她的车停的有些远,步行过去起码得五分钟,她在清润的水泥石板上不急不缓的走着,猛然发现身后的那几个男人一直在跟着她。
她警觉的加快脚步,那些人也加快了脚步。
她跑起来,那些人就也跑起来,并且很快将她围住。
他们一个个表情邪恶且猥琐。
“美女,一个人啊?”
其余的同伙是一阵猥琐大笑。
宋锦秋被恶心到了,浑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深深的觉得,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现在和谐社会,这是从哪冒出来一群混混,还企图调戏她?
她扶了扶额头,十分冷静的道,“你们想要多少钱?”
那些人面面相觑一阵,继而有人说,“美女,我们不要钱,我就是想跟你玩玩,这么美的脸蛋……”他说着话呢,就伸手想摸宋锦秋的脸,却被宋锦秋挥起的包包打到了一边。
那人被打痛了,就咬着牙冷笑,“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兄弟们,给我上!”
一声令下,五六个大男人一齐朝宋锦秋招呼。
宋锦秋这才慌了,闭上眼睛,使劲儿的挥着手里的包包,却寡不敌众,终究是被人给勒住了脖子,捆住了腰。
“救命,你们放开我,混蛋……”她的双腿尚且能活动,于是就使劲儿的踢腿挣扎,慌乱间,踢中了其中一个人,痛的他满头大汗,嗷嗷叫惨。
“敢动我兄弟,我看你是找死!”
一巴掌重重的扇在了她的脸上。
她只觉得脸颊是火辣辣的痛,简直都要麻木了,眼前一片金星,看什么都恍惚,大脑也跟着空白了一阵。
等她稍稍清醒过来,发现那些人正把她往幽深的窄巷里拖。
她声嘶力竭的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希望能有人听到,赶在就她,或者报警。
“把她的嘴堵上,动作快点。”
夜色深沉,窄巷里更是漆黑的吓人,耳旁充斥着那些人发出的刺耳的笑声,宋锦秋浑身冷汗直冒,想要大喊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了。
莫大的恐惧,犹如海水一般渐渐地涨上来,刺骨的冰冷一点点的吞噬掉她的理智。
“哧啦”一声,她的外衣被人粗鲁的扯掉了。
数双手在她身上招呼,她被臭蛆附骨,恶心,恐惧,悲愤……生不如死。
挣扎间,有人对她说,“你可不要恨我们,是有人花钱顾我们毁了你的。”
宋锦秋急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啪啦啦的往下掉,不安的扭动着身体,力气一点点的被抽空,心想,这下可能真的要完蛋了。
突然,她觉得脑侧一痛,像是什么重物砸在了她的脑袋上,她的身体靠着墙向下滑去。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说了句,“对不起。”
她瘫靠在墙边,艰难的喘息着,身上那种如蛆附骨的感觉不见了,倒是感觉有热乎乎的东西沿着脸缓缓的滑下来。
此时,昏暗的窄巷里似乎在进行着一场恶斗……
————
宋锦秋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只吊瓶悬在头顶,药水通过透明的软管,一点点输进她血管里。
“楚太太,您醒啦……”
涣散的目光渐渐变得有了焦距,她盯着眼前的白衣护士,挣扎着要坐起来,“护士……我的头……”
护士微微翘着一点嘴角,温柔解释,“您之前头部受了重击,刚做过处理,现在不能乱动,我帮您躺回去。”
宋锦秋重新躺好,喘息了一阵,问护士说,“你知道我是怎么来这儿的吗?”
她印象中,她刚走出酒店就被几个混混盯上了,后来她被拖进窄巷,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脑袋上突然挨了一下子,很痛很痛……直到后来她就被痛晕了过去。
眼下,她却躺在医院里。
她很想知道,在她晕过去之后,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又是谁带她来医院的。
护士说,“是楚先生,当时他浑身是血,抱着您冲进大厅,可把周围的人都吓坏了……”
楚牧尘?
宋锦秋的心情变得十分复杂。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楚先生的伤已经都被处理好了,没什么大碍,现在就在您隔壁的房间休息呢。”
她稍稍放了些心,“哦,那就好。”
说话间,她又觉得眼皮很重,不一会儿就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
宋锦秋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她缓缓地掀开眼帘,看到楚牧尘正坐在他病床前,脸上有几处擦伤,可还是那么帅。
他看到她醒过来,嘴角微不可察的扬了扬。
“水。”她嗫嚅着发干的嘴唇,说道。
他连忙给她倒了杯水,从来都没有伺候过人,所以显得笨手笨脚的。
因为她现在还不能坐起来,所以他就用小勺一点点的喂她,却还是把她给呛到了。他有些手忙脚乱,都不知道这时候要拿东西帮她擦擦嘴角。
她费力的咳嗽几声,缓和之后却说了声,“谢谢。”
他放下水杯和勺子,深邃的眸子深深的凝着她,眼中的神色有些许的复杂。
他沉吟两秒,薄唇轻启,“我其实,是来给你道歉的。”
宋锦秋看着他,没说话,心想,是为那个“滚”吗?那么难听的一个字,他怎么能张嘴就来?
如此一想,她觉得他确实欠她一个道歉。却不想,她可能也欠人家顾东麟一个道歉。
他说,“我是第一次救人,没什么经验。而且,昨天晚上在窄巷里,那么黑,我没瞧准,所以一棒子就打在了你头上,不过还好你没伤的多严重……下次,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语气有些虚软。
“…………”
她听了,抽了抽嘴角,只觉得语塞。
原来那重重的一击,是他给的。
不过,他也因此让她免于受辱。有时候,声誉比生命还重要。
于是,她也就不生气了。
“虽然你打了我,却是无心之过。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现,恐怕我现在都上了头条了,题目就是……咳咳,算了,索性什么都没发生。而且你为了救我,把自己也弄得一身伤,我不应该怪你,而应该对你说‘谢谢’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