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公公再是伏地一拜,“正是。”
雍亲王府嫡女,暮西暇,这显赫出身,真是捆绑了她这副美貌啊,苍寞寒听来并未有何反应,仍是淡淡的,道了声:“那么,圈禁为好。”
“为何。”年馨儿听他所言,紧随着便出了声,恳求目光盯上他眼睛,“陛下,宫中异兆,张相师可是说,要将那异兆除去才是,臣妾不想见到,臣妾的孩子因这异兆而出事啊。”
只怕她多虑,这宫中相师本是为祭祀,大典所备,为求是天意,求天保佑,而人为之事却不在此列。
牵过她那软手,温柔抚摸安抚道:“朕的好馨儿,你可是要朕担心极了。”
他是不想见年馨儿心忧,这毕竟为他少年之时所得第一位妻子。
苍寞寒他眼睛垂下,再来即便雍亲王家一层,他也不可将暮西暇置于死地啊,而先皇有命在前,要暮西暇出宫,只怕也不适合。
如此尴尬,要苍寞寒无法行事,他也在思量,到底该如何对待。
他只想给予暮西暇一安稳人生,而后宫之中亦不是他所认为安稳人生,将她遣送出宫,也要有个由头,更不可逆先皇之意,要顾全各处。
“朕可要顾及雍亲王家,那毕竟曾是朕有过婚约之人啊。”苍寞寒好声道。
年馨儿明白听他这话便也不再多言,只乖乖垂着头,“可是,臣妾心中不安稳,宫中突现这飘来异香花卉……”
那是一株千岁兰,苍寞寒他却认得,而长陵也认得,他是他托长陵自荒漠取来,不过却未想过要派上这用场,想来是大材小用了。
“那便再请张相师来,要他再来断异端,馨儿,你这腹中宝贝,亦是朕的宝贝。”苍寞寒笑言。
听他这话,年馨儿心中才稍稍缓和下来,与他贴近乖巧道:“臣妾知道,方才臣妾是有些心急了。”
提起暮西暇此人,便要年馨儿心中有些不舒服,原本该与这丈夫婚配之人便是她,而此时却是自身陪伴君王身侧。
只差那一点,暮西暇她若嫁入宫中,不过一夜时候,她便可身在皇后之位,而自身嫁与苍寞寒只在妃位。
那女子,与她从未见过,可她名字,却时时围绕在周围,真想去见上她一见,看她到底是否是那不详之人。
只听闻她美丽无比,可今日,还未亲眼见过她真容呢。
“恩。”苍寞寒与她一笑,而后和郭公公交代道:“去请张相师来,朕有话要问。”
不过是对年馨儿应付一句,而这小女子为他怀有身孕,即便是应付她几句也要花些心思,苍寞寒他乐于去做。
不过几时,张相师便匆匆赶来。
那不过一株千岁兰罢了,苍寞寒只是要长陵,依大漠之人所告知,将那种子撒在暮西暇所居偏室庭院之中,那口古井旁,仔细侍弄,用上大漠人所给一种药粉,要那千岁兰生长起来。
苍寞寒他早早也就明白,这世间也未必有那牛鬼蛇神之类,不过是那有心之人,为蒙蔽愚昧之人罢了。
张相师他进入殿中,跪于地上,苍寞寒抬眼瞧他问道:“今早起馨妃见相师问询,那宫中开出一株奇异之花来,花香奇异,张相师所言,那为异兆,可是吗?”
张相师伏地应道:“正是,古学所说,异地生新花,必定是有不详之兆。”
不详之事,苍寞寒听来低下眼帘,“那么依相师看来,该如何化解。”
这人世间,的确是有易经之学,而张相师所说,也正是他所学之术,应道:“需将那妖异之人找出,驱离宫中之外,再由道家学子,至宫中做法三日方可祛除。”
此话在苍寞寒听来实为好笑,而这便是他所搅出事端,所以此时也不好露出笑意。
“那人她,与朝中关系颇重,只怕朕不可为。”苍寞寒平声道。
年馨儿就坐于他一旁,只默默听着,眼瞧那张相师回话,那暮西暇……她可真是一多事之人呢,眼帘垂下。
她本是乖巧性情,从不与人相争,可今日听那张相师所说,是有不详之人来为害她的孩子,便生出自保之心来。
暮西暇,就在才是入宫,与苍寞寒感情还未到今日这地步时候,太后曾问起,而自身也问起,他是否愿意将那雍亲王家女儿接纳,纳入后妃之中。
可他一再推脱,说先帝有旨意在前,不可改变,而今那暮西暇果真惹来祸端,年馨儿心中已生出容不下他之感了。
“此人与朝堂有关?”张相师听此言便仔细问道。
苍寞寒点了点头,这宫中相师之位本也闲职,他哪知这位张相师是否是信口开河,而他官位地位,想来也不敢与朝中之人犯难。
若是为朝中人听去,有损门楣,那么张相师便是惹祸上身了。
其实这易学,信则有不信则无,天道之上,人为足矣才可期盼天意。
苍寞寒他深谙此道,而宫中也频频传出这许多怪事,那其中有些,他也可知道内情,与他今日所为同样。
“正是,那人与我有段前缘,而此时至这宫中,朕亦不可将她驱逐。”苍寞寒平声道。
如此,张相师听来此言,沉吟一阵而后道:“那么陛下,容微臣再断来。”
易学也有讲授,同事,而人不同命,若是与朝堂有关,那人身份必定颇高,算来也未见得便是为害旁人,许是她自身有难。
张相师掐指算来,口中念念有词,一阵之后才开口与苍寞寒道:“陛下,微臣之前断来只怕有误,看来是那人身有劫数,与宫中并无干系啊。”
听得此言,年馨儿奇怪起来,莫非这宫中相师,吃用皇家俸禄,还有失手不成,开口问道:“相师岂非诓我,这早起,你与本宫说,是那不祥之人引来异兆,此时又说这异兆之关乎那人本身?你不是要本宫白白担忧一场。”
听馨妃她话中责怪之意,张相师伏地拜道:“微臣有罪,只是今早起娘娘要微臣端来,微臣并不知晓那惹来异兆之人,方才听陛下所言才可断论而出。”
他话锋突转,苍寞寒不会理会他为何改口,他如此说是正中下怀,便也放下心来。
见年馨儿她这反应是十分可爱,她还不知,她所担忧之事,皆是她这丈夫所搅乱出来。
“害的我平白担心,这一早起,可是闹出笑话。”年馨儿脸色沉住,不耐道。
无论她是何种样子,苍寞寒都心中喜欢,可极是少见,他这位馨妃闹起小性子,将她身子拥住,好声安慰道:“这才可足见,馨妃待朕的皇子是怎样看重啊。”
听人一言便是风,再一言便是雨,这小女子心思也是太简单些,苍寞寒笑着,也并未多话,更不会与她解释这其中关窍,“安心吧。”
他两人说这闲话,苍寞寒见她似乎不大高兴了,便道:“这样,今日朕忙过这一阵,你便随朕一同往母后宫中去坐坐可好?”
“朕有几日未见她了,想来母后也是念着你这身子。”苍寞寒他语调温柔,对年馨儿,他此时总有用不尽的温柔。
上阳宫内。
此时已是日暮时候,太后她极重养生,正坐于窗前,享受一杯桂花蜜,今日日暮之时,这天空落霞更为好看。
太后她怔住瞧了很久了,这天边颜色果真浑然天成,任宫中画师,无论用上何种名贵颜料也无法比拟。
也是她年岁渐渐大了,虽然她此时容貌并不显老,可她到底老去了,丈夫已不在,而儿子也有家业。
皇家用于家业一词,似乎并不适合,而在她为母之心看来,这便是儿子的家业,虽然,他的家,比起常人要大上太多,他的业也宏伟太多。
“哀家自搬进上阳宫内,这整日实在犯嫌。”她哀哀出了声。
一旁采菊应道:“太后只是膝下少几位皇子公主罢了,不过这能享天伦之乐的日子,也快了,怎么皇上与馨妃娘娘已育有一子,待到入冬后,馨妃娘娘生产之后,太后便有事可做,不会再觉犯嫌了。”
皇家的孩子,出生之后便要与母亲分离,而太后她生下苍寞寒之后,也是未奶过他一口。
“恩。”听采菊此言,太后点头一笑,“馨妃她的确得力,才是入宫便怀上皇子。”
而且太后也知,以苍寞寒那身子怀上皇子是多不易。
“而且馨妃娘娘是极得陛下喜欢,当真是绝配夫妻啊。”采菊随着道。
夫妻?夫妻二字对他两人并不适合,若说夫妾还好,苍寞寒为夫,而年馨儿却只为妾。
妻,必当为中宫皇后,皇帝绝不可能只深爱皇后,帝王之心,只会越发壮大起来,而皇后之资,即便胜过众人,即便她容貌经久不衰,也总有后人,帝王之心,决不可永放置在唯一女子身上。
太后更是期望,苍寞寒他今后,与他同床共眠,身为国母之人,会是一位可以在后宫之中,为他平衡家事,一位贤妻。
“太后,奴婢有句妄言,不知是否合适。”采菊低下眼帘,弱声问询。
采菊跟随她多年,还有何不可说,太后待她,既为主仆,又为姐妹,“你说就是。”
“奴婢想来,陛下此时便如此宠爱馨妃,在馨妃娘娘生产之后,想来陛下会将全心托付,给予皇后之位。”采菊声调平平说道。
日后会是何人在皇后之位,太后她也不知,但皇后之位乃是后宫之重,可要仔细选来。
太后她自然希望要家族中人担当才是,而如此与苍寞寒,便成近亲成婚,总觉不妥。
她又要在家族旁枝之中寻来,又不可有过高权位,而那人又要通透聪慧,更要能够守住宝座。
作为皇后,乃是君王身旁最为重要女人,他若可疼爱一生便是美满,可终究古往今来找有那美满。
先帝爷他早早便为苍寞寒打算起来,在那太后,而此时该称太皇太后之人,早早便将暮西暇这根情缘斩断,只为护住这皇家权势。
因结交皇家而势力壮大,若是忠心也罢,可这朝堂之中,何来忠心,左右不过,将有功之臣再行封赏,可难免为臣之人不会恃宠而骄。
古往今来,又有几人伴君王身畔,能得一世信任。
太后她近些日子,总在想着为苍寞寒再选新人入宫,他身子即便有疾,从前御医曾说,以他身体条件,若要生育只怕较常人苦难,而从年馨儿一事,想来那御医诊断也并非全中。
到底是可生育,太后也放下心来,这些日子,听他说起,那启用一新御医,医术颇好。
看来是有望痊愈。
“采菊,你为哀家想想,哀家母家之中,可还有女子,过些日子,哀家便想着为皇上选些女子入宫来,想从家中挑选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