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心意,只愿他能明白,苍寞寒听他此言,与他对视一笑,到底为男子,那含情脉脉的场面来的。
“不需多言。”苍寞寒一笑道。
此时上空日头才是高升,这早起,早朝便是在太阳还未升起之时便开始,因此以至于苍寞寒时常睡不够。
他眼瞧着前方,天边那橙黄颜色,令人心中宽阔暖起来。
苍绪稽走在轿撵一侧,他身影被那日光缩短,他随口问了句,“皇兄即位之后,觉着如何?”
也许他也可得这皇位,但到底苍绪稽未能取得,不过看来,他这皇兄身子似是大不如前了。
苍绪稽他并不知苍寞寒身有顽疾,以为他看来身子孱弱,只是平日里劳累所致。
并非如此,苍寞寒他若是身强体健,也不会至此。
苍寞寒听他问话,一笑应道:“有何不同,从前少时,总见父皇熬到深夜,母后多半是陪在太极殿,却与他并不交谈说话。”
回忆起从前,苍寞寒想到他那父皇,而无论哪代帝王,平日里总是相同,他又有何不同。
“今日终做得父皇之位,朕体会到父皇辛苦,更勤勉自身,并无其他感受。”苍寞寒淡淡道。
不在这高位,便无法体会这其中之辛苦,苍绪稽也知那做皇帝是个劳累事。
四更天便要前去早朝,整日行程被内监把住,少有片刻清闲。
因为为君之辛苦,所以苍绪稽不得这皇位也并不遗憾,而且无论先帝是否曾有意将皇位传与他,苍寞寒始终在储君之位,他根本不可争夺。
“皇兄平和,臣弟见皇兄面色,便可想见你平日辛苦。”苍绪稽随着道,望向他。
那蓝天之上,日光洒落大地,他二人身影被拉长,苍寞寒他周身温暖,这闲话几句,便至华清宫之前。
“落——”郭公公叫了声。
而后华清宫礼监传报之声便一层一层响起。
苍绪稽抬手扶他,苍寞寒将手置于他手臂之上,从轿撵下来。
而华清宫内,此时惠太妃还未梳妆,这一早起她便觉心口憋闷,还未洗漱梳妆,宫人便先将汤药熬煮起来。
她一身透白寝衣,坐于靠窗那软塌之上。
内殿省派人告知,要她迁居至太妃居所,而她近些日子身子疲累,实在无力搬居,便只有在这华清宫先熬过几日。
其实搬至何宫室,又有何不同,此时惠太妃她已心如死灰,欲要取得之物,皆不在她手,这华清宫又何必贪恋,先帝已不在,他那宠爱也未替自身谋得好事,在他薨逝之后,还不是要仰人鼻息过活。
惠太妃她到此境地,已想明了,她并不可依恋那不可穿,不可吃的宠爱过活。
平白空有这宠爱,也就在先帝逝世那一两日里,她全心只在悲痛当中,恨不能随先帝一同去了。
而在之后,受太后冷眼,见新帝即位,却与她的儿子毫无干系,反而先帝所给那兵权,也交付回去。
惠太妃她懒懒卧在榻上,那细长指头抚在额头,此时婢女送来汤药。
她闻着那味道便蹙起眉头来,将那透亮玉碗接过,“你退下,本宫要静一静。”
安静就是,静一静心中自在。
惠贵妃她周身无力,此时听得礼监传报之声,“皇上,恬亲王到——”
他二人一同来此,惠太妃听得传报之声欲要起身,而身旁却无一人,她手掌撑在桌案之上,立起身子来。
而头晕脑胀,才是动弹一下便倒了下去,她细手扶额,眉头蹙着,身上无力很是孱弱。
苍寞寒与苍绪稽两人进殿。
惠贵妃身旁内监带他二人进殿。
苍绪稽也有多日,未与惠太妃相见,他心中惦念,便问道:“母妃可还好?近日里身子可还好?我记得她时常头痛,近日可再犯了吗?”
那内监躬身应道:“太妃近日身子总不爽快,前日内殿省派人传话,要太妃迁居,这身子孱弱,因而近日未能搬居。”
苍寞寒他两人朝殿内走去,听得这内监一句,内殿省所排布宫室,竟已传报令惠太妃迁居。
这岂不是学上加霜,这华清宫对惠太妃她意义非凡,苍寞寒自然知道。
他只怕惠太妃会心中不快,怪他没能注意,若是因此事而引起身子不适,可是要他心中愧疚。
“哦。”听此言,苍绪嵇轻轻应了声,他神情默住,听来他母妃情况并不太好。
走至内殿当中,他二人见惠太妃卧在软榻之上,面色苍白。
“母妃。”苍绪嵇一见她面色,便急着奔了过去,至软榻她身侧坐下,将她身子拥住。
惠太妃她只是身子疲软,也未晕倒,见苍绪嵇这样急切,平声道:“我还好,你不要担心。”
她沉了沉气,吞了口唾沫接着道:“方才听得传报声,听闻陛下前来,我起身猛了些,有些头晕罢了。”
听得她这话,苍寞寒随着道:“太妃身子若不适,便不要起身相迎。”
惠太妃她眼皮也未抬起一下,只靠在苍绪嵇胸口,眼帘懒懒垂着。
苍寞寒瞧她面色,好言道:“儿臣到底晚辈,有些虚礼。太妃不必勉强。”
他是太后的儿臣,并非惠太妃的儿臣,后与妃,称谓之上便有差别,惠太妃无论对他母子如何埋怨,这宫中礼节也不会不顾,少要人说出闲话,免生事端。
“从前太子已是皇帝,本宫理应如此。”应话之时望向苍寞寒。
他为皇帝,从前便是储君,惠太妃恨天不公,恨先帝为她母子筹谋不足,可到底苍寞寒亦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
“皇上入座吧,我未能起身行礼,还望皇上不要怪罪。”惠太妃赔笑说道。
她笑容当中并无它意,苍寞寒看来心中舒服,只是他身体看来这样虚弱。
“嗯。”他慢慢坐着,就如从前还为太子之时做派,在惠太妃面前,他总是敬重多些,在软榻一旁木椅之上,眼见着苍绪嵇手端那药碗,为惠太妃喂药。
其实也不得不说,惠太妃她虽然年岁已大了,但看来仍然美貌动人。
这美丽模样,也难怪他父皇会爱不释手。
这容貌与太后比较,苍寞寒看来,他母后不及,美丽总有不及之处。
而他母后身在正妻之位,她地位还在,却恩宠不在。
“母妃可好些了?”苍绪嵇他眼中满是心疼,用他衣袖为惠太妃擦拭嘴角汤液。
惠太妃她将那苦药喝下,眼睫忽闪忽闪的,看来很是可怜。
“好多了,我这身子,整日药不离口。”她哀哀叹了声,又有何办法,心病所致。
“今日你怎有空前来?”她轻笑问了句。
旁人如何,她已完全无力去理,这儿子来与不来看望自身,她也无谓了。
苍绪嵇在见她面色,在听她话语腔调,当中是掩不住的失落与难过。
听闻这句,苍绪嵇愣了愣,而后好声道:“今日皇兄早朝之后,召我前去,说想与我与母妃共进午膳。”
此时苍寞寒是否是猫哭耗子,惠太妃她也不在意了,听得这句温声道:“还劳烦皇上惦记,我这几日食不下咽,无论何珍馐美味都咽不下,只怕令陛下见我这面色,有扰心情。”
若与人亲近,令人平添烦恼,便不是好事了。
苍寞寒懂得此礼,他前来与惠太妃缓和,只愿交往之中,令惠太妃心中舒坦些。
而她身子不爽,也无法勉强。
“那么。”苍寞寒顿了顿,她身子不适,看来今日并不适合探望,“太妃既身子不适,那么朕也不便打扰,改日再来探望。”
惠太妃也是念他孝心,如此进退有度,他此时所为,他此时所在境地,都令惠太妃喜欢。
这是个好孩子,自己虽与太后从来不合,可苍寞寒他到底没错,他从未做过对自己不利之事,即便是有,也是太后她心思深沉所致,嫉恨于自己。
其实在苍寞寒看来,又何来的嫉恨呢,那不过他母子二人为谋求生路,应当作为罢了。
惠太妃见他要扫兴而归,他虽面上未表现出不快,可想来到底会令人不爽。
心中不忍,他前来探望算得好意,忙道:“我身子不爽,只怕要睡上多时,我不能陪太子与绪嵇同进午膳,不然你兄弟两个便在我这处同坐喝上一杯,我前日因思念先帝,便做了一些,我昔年家乡小菜,不时便为你兄弟二人摆上,也算我略尽棉力。”
她话说的好听,苍寞寒听来心中安慰一些,“那便多谢太妃。”她领情就是。
这华清宫,她住下便住下,苍寞寒并无异议,到底这华清宫为先帝所赐,恩爱若现。
太后不再纠结那君王恩宠,在她失去那君王深爱之后,在心中便也一刀两断,所以何人受宠,她也不会嫉恨。
只恨本该属于自己的,也险些落入旁人手中,那不过为在权位之上计较罢了。
总之从来苍寞寒所受他母妃教导,那恩宠谁人得来也罢,只要不害自身便是。
所以才有今日,他为王,苍绪嵇俯首称臣,他两人是为兄弟,而也各自安守本分。
苍绪嵇他无异议,苍寞寒他也安心承受。
苍寞寒自小便受先帝严苛要求,父子情分本就单薄,所以无论那父皇待哪位皇子厚待,他皆不会在意。
所以便说起这华清宫中事,好言道:“太妃若是不舍这华清宫,朕也知,父皇在时,临天之前,多半时候皆在这华清宫,想来太妃念情,朕也不愿强迫太妃搬离,太妃若愿留下,便长住在此就是。”
这宠爱于自身,此时已无用处,惠太妃也不在意了,她从苍绪嵇怀中脱出,平声道:“我无碍,既是宫规,这华清宫乃是妃嫔住所,我不可独占,有违宫规纲纪。”
苍寞寒听她所言只浅浅笑着没再多话。
“太妃仍是明理本份。”苍寞寒笑道。
本份?已至此处,惠太妃除非本份以外还要如何处世,她倒也希望跋扈万人之上,可她所依靠那人已归天而去,再无办法狐假虎威。
此时说来便是狐假虎威,她再无那高高在上感觉。
依附那君王而活,他不在,便如失去双臂,行事皆要仰人鼻息。
惠太妃笑起,苍寞寒这般给她脸面,她安心接受,只是此人并非那君王,而自身只为他长辈,他所为,不过是他一尽晚辈之责罢了。
还可要人听去,赞他宅心仁厚。
在先帝薨逝之前,他这太子可是受尽冷落,难为他耐得住。
而自己的儿子,他一路走高,倒如昙花一现,不过几时花便凋零了。
“母妃你面色不佳,快些歇下吧。”苍绪嵇拥着她身子好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