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郭木青便就冷眼瞧着,这母子两人将他们所带来礼金,又尽数由下人搬了回去,她就立在大门口处,眼瞧着这两人走出。
好些天了,流光瞧着这位三小姐,是越来越琢磨不透,总看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流光便在她身后叫了声,“三小姐可有了空当,随奴婢回宫去吗?”
不急,她还在等一人,只要那人传回消息来,要她安心便可入宫去了。
父亲正在岭南,她心系那人跟随父亲身侧,她是担心,更是忧心,只等那人他传回信来
回过身来,与流光笑道:“劳烦流光姐姐再多等我一日,就快好了。”
而流光实在不知她在忙些什么,要人琢磨不透,总觉着这位三小姐,这半月时光变了很多。
转眼便是入夜,这一夜很快就又过去。
清早鸟儿轻轻唱,郭木青懒懒的翻了个身,睁开眼睛只看见身旁的那只白鸽。
是他的消息……
郭木青可等了多时了,她忙从床榻之上爬起身来,从鸽子脚上拿过那张纸条。
这次该是什么消息呢,郭木青猜想着,有关战事,还是有关……情事
将纸条打开,看见纸上写着,“一切安好,小姐安心。”
平安就好,自己在家中安宁无事,封凿却在边疆拼杀,郭木青每日担惊受怕,对边疆的事情一无所知,生怕封凿出什么事情。
还好,安好。自然放心。
可是,封凿的近况却不是如此。
边境上遇到祸事,封凿他们一行人腹痛不止。
一连几天了封凿的这些将士们都在病痛之中,如此下去,只怕会体力不支。
封凿与诸位将士相同,身上也是不舒服。
原本环境就恶劣,再加上体力跟不上,军队已经涣散了。封凿一直找不到是什么原因。还好,这些天没有敌军进犯,不然定会惨败。
郭正身上的伤这些日子也好了一些,只是伤好了肠胃一样出了问题。
半夜清凉时,营帐之中点着昏黄的灯火,封凿与郭正在营帐之中,封凿捂着自己小腹,与郭正勋查看地图,“将军,再这样下去,你我只怕走不出了。”
封凿已经忍耐多时了,他的身体也觉出不快,但作为军中主帅,不可因此而动摇军心。
“快休息吧。”郭正看封凿的脸色苍白,便扶着封凿回他的营帐中休息。
封凿躺在行军的床上,即使疲惫也睡不着,强烈的腹痛让封凿支撑不住。
也不知道郭木青在家中如何了,是否在为自己担心。
封凿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坐到小桌旁,提起笔来,想和郭木青说些什么可也想不到,两人相隔百里千里,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近况。
封凿沉沉的想了一会儿,还是不要传信了。
站起,可是又想到郭木青的面容,不知道自己的思念,郭木青会不会知道。他在心中惦念,希望郭木青能够明白。
“郭小姐。”封凿自语叫了一声。
还是写吧,于是在纸上写上几字,“一切安好,小姐安心”实际上,并不如这几字一般简单。
封凿回到床上,只静静的躺着,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清早起床时,封凿独自到了不远处的小河,远远的就能闻到腐烂的臭气。一开始封凿也没有在意。
蹲在河边,往脸上撩了一把水,脸上冰冰凉凉的,一个晚上,搅得封凿头昏脑胀。
这河水的味道确实不对。
封凿往水下看,尽是死鱼的尸体。
好端端的,这些鱼怎么都死了。
难道是有瘟疫,还是有人故意所为。封凿不得不仔细。因为他们日常的饮用水都是在这条河中取用。
算算时间,已经有七八天了,前几日还没有看到河中有死鱼出现,但是在今日,封凿是亲眼所见。
一定有蹊跷。封凿随即回了军营中,带着几十个将士到河中捞那些死鱼的尸体。
腐臭的味道向上翻腾,封凿一阵作呕。足足捞上来有百八十条,并且奇怪的是,这些鱼死了之后,并没有浮上水面。
封凿拔出腰间挎着的刀,在鱼肚子上面划了一刀,看见鱼的肚子里面满是爬着的白色长虫,而且不断的往外面爬,恶心极了。
怪不得这些鱼的尸体没有在河面上漂浮,原来是肚子中生了虫子。
难道……
这些鱼的肚子里面都是虫子,那封凿和各位将士是不是也是和这些鱼相同。
封凿的后脊梁发冷,肚子里面有千条万条的虫子在爬,想都不敢想,再过一段时间,肚子中的虫子把他们的身体撑爆,死的时候,嘴眼口鼻都有虫子爬出来,或者还不到把肚子撑爆的时候,封凿和几万将士就已经死了。
“这河中的水,以后都要煮沸三遍以上才能饮用。”封凿终于知道了他们的腹痛是怎么回事了。
肚子中还有虫子,怎么办,封凿的心中慌乱。
再者,这些虫子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是不是有人暗算。若是有人暗算,那就有极大的可能是敌军所为。
必须要马上查清楚,怕再耽搁,就和这些死鱼一样的下场。
“回营。”封凿看着眼前的脏东西心惊肉跳,就单看那些白花花的长虫子,身上便就发冷。
封凿回到营帐中,到了桌旁,刚刚想拿起水壶来倒杯水,想到那条被死鱼布满的小河,便就放下了。
“去,把将军请来。”封凿吩咐下去。
不时,郭正也是脸色难看的到了封凿的营帐之中。
“王爷。”郭正拱了拱手,便就坐下。
封凿在营帐之中来回踱步,郭正看封凿如此焦急,便问道:“王爷是有什么事情?”
封凿停下,看着郭正说:“我带人在河中打捞出来很多的死鱼,抛开鱼肚子看见鱼肚子里面都是白色的长虫。”封凿的脑子里面闪现出刚刚在河岸的画面。不觉皱起了眉头。
郭正也想到是河水的问题。“这事紧急,咱们要快想对策。”
“眼下军中并无大夫,也不能为将士看病,我已经下令将每日引用的水煮沸再饮用,可是也无大用。”封凿愁苦的说道。
这样的环境,封凿深知此事的严重。
“将军可能调回大夫。”封凿看着郭正问道。
郭正想了想,摇头,说道:“就是给朝中报信,来回也要四五日,我这就向朝中求助。”无奈之下,只能如此了。
耽搁一天,就会多一个人死。
外面进来一个士兵,报:“将军……
那人吞吞吐吐,封凿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出了什么事。”封凿问道。
“有,人死了。”那人颤颤巍巍的说。
“带路。”封凿缓缓说道。
那个士兵带着封凿和郭正到了军营中的空地,前面围着不少人。
“让开。”封凿说了一声,前面围观的士兵让开一条路。
封凿上前摸了摸那人的脉搏,检查还有没有气,确定是气息全无,和周边的人说:“都散了,来两个人,把这位兄弟抬到我营帐中。”封凿站起,周边的人尽数散去。
尸体被带回营帐之后,封凿打发那两人走了,拿出刀来,郭正在一旁看着。
封凿把那个尸体的肚子抛开,除了涌出鲜血,还有,就是从肚子中间流出的虫子。
郭正的眼睛瞪得老大。“天啊。”不是下毒,却比下毒要狠毒百倍。
封凿这次没有惊讶,只是淡淡的说:“不止他一个人这样,我想,我们的身体里面也有吧。”封凿抚着自己的肚子,这里面是有多少条虫子。
现在已经有人死了,下一个,又会是谁。
“将军,这个消息,不能让除了你我之外的任何人知道。”封凿嘱咐道。
郭正点头,说道:“这个自然,若是叫军中的人知道此事,便更不好收拾。”郭正站起,说:“我现在就去写信,叫朝中派人来。”郭正说完便走。
封凿一人在营帐中,看着那具尸体,全身发冷。
怎么办,怎么办,还能撑多久,封凿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舒服了,若还是没有大夫……不敢再往下想。
郭木青还在等他,他不想死在边关,就是死在这里,也要死在战场之上,死在一条虫子手里算什么。
沐清,但愿我能够度过这次的难关。
封凿现在脑子里都是郭木青的音容相貌,郭木青,是封凿在此时唯一的念想。又开始腹痛了,封凿躺下,渐渐昏睡。
终于能睡着了,但是,能够睡着,说明是病重。
远在将军府的郭木青才醒来,见着封凿为她传信,很会高兴,而后,就变成了担心。
安好。就是因了这两个字。
无缘无故,为什么给自己传来这样的话,叫自己放心,越是强调,就越是掩饰,封凿那里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郭木青担心起来,可是边关在远处,郭木青看不见也摸不着,怎么能够知道呢。
不然现在赶到边关去,亲自去看看封凿。
不行,到了边关要是给他们添麻烦怎么办。
郭木青踌躇了很久,羽歌进来,“小姐,梳洗吧。”羽歌说道。
郭木青魂不守舍,坐到铜镜之前,羽歌把纱巾浸湿了,递到郭木青的手中,郭木青拿着丝巾,半天也没有做一个动作。
“小姐。”羽歌叫她。
郭木青回过神来,说:“边关是不是出了事了。”
羽歌摇头,说:“没听说,也没有消息,要是出了事,将军府定会先知道的。”羽歌笑笑,说:“小姐,你不要乱担心了,老爷没事,誉王也不会有事的。”
羽歌安慰着,可郭木青接到的这个纸条,分明就是封凿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给我传话说,他现在一切都好,叫我不要担心。”郭木青看着羽歌,说:“他的表现是不是……木青想说他是个怪人,这话也没有什么不妥,只是,太突然。
羽歌宽慰道:“小姐啊,你是不是太敏感了,生怕誉王出什么事。”
是吗,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也是,当局者迷,太在乎了,所以什么事情都放在心上。不过是随便说的两句闲话,也是自己太在乎了。
郭木青清洗了脸,之后上了一层薄妆。
正描眉的时候,抬头看见窗口,是张公子的脸。
郭木青手中的动作停了,张公子今日来的好早,莫不是昨天自己的话没有说清楚吗?张公子是不懂,还是不想懂呢。
“公子,进来坐吧。”郭木青愣了一下,而后和张公子说。
张公子轻笑,而后进了郭木青的闺房。
张公子静静的坐在一旁,郭木青对着铜镜上装。
这场景真像是一家的小夫妻。
郭木青把头发散下,羽歌帮着郭木青把头发重新盘起,只有简答的一个发髻。
“小姐的打扮好别致啊。”张公子笑着说道。
郭木青从铜镜之中看到张公子的表情,知觉的害羞和无可奈何,张公子和她的缘分,并不是男女之间的****。
郭木青问道:“公子今日到我这里,是有事,还是闲坐。”
“都不是。”张公子回答。
“那是?“郭木青问道。
张公子说:“小姐,我想邀你到我家中坐坐,可好。”张公子对郭木青发出邀请。
郭木青害怕着,张公子是为什么,还未见过几面,就要自己到他家中,现在就急着让张家的长辈看看自己长得什么模样,什么品行?是不是叫媳妇见公婆的意思。
“到公子家中做什么。”郭木青问道,毕竟女儿家到旁人的家中并不合适。
郭木青不能答应,要是答应了,万一张公子就是郭木青所想的那个意思,那不就是默认答允了吗。
“我想叫小姐来我家中看一看,只想熟悉熟悉而已。”张公子说道,“我与小姐才相识,需要时间互相熟悉,我对小姐已经算是熟悉了,可是小姐还不了解我,所以,小姐能不能赏光?”张公子的态度十分谦和,凭他的礼待,郭木青就不好拒绝。
可去了张公子的家中之后,和他说自己的心中早有他人,这话怎么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