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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萧齐代宋刘家灭(14)

“沈齡、柳澄额本部人崔慧景的人马到来,共同攻打京城——萧宝玄大声令道。

众将齐声听令。接着,崔慧景率军从广陵而来,萧宝玄立即开门迎接。”殿下容禀!“崔慧景向萧宝玄说道,”末将愿引本部人马做先锋,进攻京城,殿下率大军随后!”

“好,就依将军之言,请你率军直逼建康,我随后即来——”萧宝玄点头同意道。

于是,前锋数万大军向建康杀奔而来,京城闻了,一片恐慌。

得知崔慧景大军势如破竹,直抵京都,萧宝卷急忙发兵堵拦叛军,并立即加授左兴盛为右卫将军,领兵讨伐崔慧景。

“启奏陛下,崔慧景在广陵停留两天后,率军渡江南下。江夏王萧宝玄响应崔慧景,合二镇兵力相助,崔慧景已奉萧宝玄为主。”中领军王莹奏道。

“马军主将戚平、皇宫外监黄林夫从速前往京口协防,以阻止崔慧景进攻建康——”齐主萧宝卷叫道,“中领军王莹率领各军于湖头构筑城堡,连同钟山西麓的驻军共数万人抵御崔慧景。”

接着,崔慧景军抵达查浦。

“现在平坦大路皆被台城军兵挖断,不能通过。只有从钟山龙尾出其不意而冲上去!”塘人万副儿向崔慧景献计说。

崔慧景纳其言,遂派千余士卒沿蒋山小径而上,从西麓乘夜进攻。齐主朝廷军兵惊恐,四散逃遁。齐帝又遣左兴盛率三万人拒崔慧景于北篱门,左兴盛却望风而逃。

齐军终不能拒敌,崔军随即攻破了建康外城,左卫率左兴盛战死。于是,台城宫中大乱,幸有卫尉萧畅力守南掖门,并分兵驻守其他各城门,才暂保平安,人心稍定。

“左兴盛真的死了?”萧宝卷悲观失望地问。

“是的!不久,崔慧景就进入乐游苑,包围宫城,石头城、白下、新亭等地的朝廷兵将,都望风溃逃。左兴盛撤退时,未能入宫,遂逃到淮渚荻舫中,被崔慧景乱军擒斩了!”侍从向帝奏道。

“目前京城人心惶惧。崔慧景又称宣奉德太后之令,还废陛下为吴王呢?”又一些侍从们抖动着嘴巴,惊慌说道。

双方相持了几个时辰。见皇城久攻不下,先锋崔恭祖走来向崔慧景献计。

“军情紧急,我军应当立即以火攻击北掖门——”崔恭祖说。

“不可!眼看大局已定,我们何必毁灭那些建筑呢?将来重修,要花多少金钱啊!”崔慧景决然反对道,“我们的大事就将成功,岂能乱毁财物——”

崔恭祖听罢,只得怏怏而退。而在此时,崔慧景竟然以为胜利在望,万事大吉,他甚至干脆停止了指挥,只身进到法轮寺佛堂中,去诵经参禅去了。

“现在军情仍然万分紧急,大将军岂能休闲坐禅?”崔恭祖禁不住叹息道,“如此下去,前途堪忧!”

“将军何必操心,我们大功就将告成,你何必还要忧愁满怀?”崔慧景回头对恭祖笑道,说罢,竟然丢下军队,进了法轮寺。

“你知道吗?豫州刺史萧懿应皇帝之召,已经从采石渡江来救京都了!”崔恭祖急切地进到法轮寺,向寺内的崔慧景大声叫道,“大将军,你不能在此参禅了!萧懿的大军就要到来——”

“嘿,萧懿,如今大局已定,萧懿他有什么办法能够拒我?”崔慧景仍旧不以为然地笑道,“哈,我就要成功了!我昨晚曾得一个吉祥之梦,梦见一条白龙进入我的怀中。这不是说明我就要做真龙天子了吗?”

“嗯,‘龙人衣怀中’,此乃是‘袭’字啊!到底是谁袭击谁?大将军倘若不肯继续努力奋斗,恐怕不是我们袭击朝廷,反会是朝廷萧宝卷要袭击我们了!今日朝廷的死忠之臣萧懿不是来了吗?”崔恭祖大声地向崔慧景叫道。

“萧懿他有何能力阻我的大军?”崔慧景反问。

“唉,萧懿岂是个好对付的人?”崔恭祖急切地叫道,“如若不然,你可令我们率军迎击萧懿,否则晚了!”

“要你去干什么?你不必去了,叫我儿崔觉去迎战吧!”崔慧景怪声怪气地说道,“萧懿并不是什么劲敌!”

“战事方才兴起,建康的人马汹汹,你就如此轻敌了,将军我倒要看看你们父子能干成什么大事来!我看你们已无成功的希望了!”崔恭祖无奈,忙退出庙宇,回头看着山门,他郁闷地自言自语道。

说罢,崔恭祖情绪不宁地扔下兵众,自己带着骁将刘灵运一同进了东府,打算趁机掳掠一些财宝,再引兵另投他处了。

萧懿本来是驻守在小岘的,他得知裴叔业已经投奔北魏后,正打算乘虚攻击,不意京都急召他回援建康。于是,他只好立即召集各军随江东下。

萧懿率领胡松、李居士等人渡江,一边东行,一边举火示意。

“勤王大军来了,京城得救了——”当台城的官军看到萧懿率领的救兵前来时,立刻欢欣鼓舞。

萧懿大军抵达南岸很久后,崔觉才引叛军从东面前来抵抗,并且刚一开战,就被萧懿打得落花流水。崔觉只得领着残兵败将退往城内。

“前方崔恭祖在做什么?”路过越城时,崔觉见崔恭祖、刘灵运的军队正在东府门前乱哄哄地跑进跑出,随即问部下道。

“他们在抄掠东府,并且得到了几名美女和几箱珍宝!”部众们对崔觉说。

“嗬,崔恭祖胆大妄为——”崔觉见了,十分眼红,竟然大叫着,将崔恭祖拦住,并且从崔恭祖手中夺回了美女,将她们据为己有。

崔恭祖本来就已对崔慧景父子有怨恨,现在又被崔觉这么一激,因此,他怒火中烧,随即愤然带着骁将刘灵运一起向台城官军投降去了。

崔慧景的部将们见崔觉战败,而且崔恭祖又率引亲兵离开了本部人马,料知大事不妙,随即纷纷逃散。

崔慧景见全军崩溃,不禁大惊,也只得带着心腹,准备渡江北逃,但是他却又被萧畅引军大杀了一阵。接下来,萧懿大队人马又向崔慧景的军队追砍过来。在万军丛中,崔慧景被萧懿的长枪挑下马来。

“叛将崔慧景,你还不举手投降,更待何时?如再迟疑,我就一枪刺进你的胸膛!”萧懿举枪向崔慧景叫道,“你这个乱臣贼子!”

“你想怎么样?你以为你是个好汉?哈哈,想不到真正的好汉萧衍,反倒有了你这个愚蠢的哥哥!”崔慧景痛心疾首地说道。

“为人臣子,就应当忠心耿耿对待君王!”萧懿叫道,“我不是好汉,难道说你反而是个好汉?”

“哈哈!齐国就要灭亡了!”崔慧景大笑道。

“狂徒岂能说我大齐将亡?”萧懿怒发冲冠地向崔慧景问道。

“啊,国中正是有了你这样的愚蠢的忠臣,才有了萧宝卷那样荒淫的昏君!而有了你们这些愚臣和昏君,难道说这萧齐的天下还不会灭亡吗?”

崔慧景说罢,翻滚跃起,迎向萧懿的长枪矛头,自杀身亡了。萧懿双眼圆睁,愣愣地看着眼前这血淋淋的一幕。

接着,萧懿在道观中捕杀了崔觉。崔恭祖虽然已经投顺,但因他曾是崔慧景的帮凶,所以也被萧宝卷下令杀死。萧宝玄在京城里躲藏了数日,因搜查甚紧,只好出来自首。齐主萧宝卷将萧宝玄放在帐中,让兵士从四周向他射击,搞得半死后,才赐他毒酒,叫他自尽了。

“启奏陛下,在搜捕逆党中,发现了一个花名纸册,其中记录着许多叛变者的姓名!请陛下过目!”萧懿向齐主萧宝卷奏道。

“哦,册子有何用处?将它烧毁吧!”齐主萧宝卷懒洋洋地说道,“朕还要出游,哪有工夫管什么花名册!”

“可颁诏大赦,令余孽悔过自新?”萧懿说,接着又问,“还要清查余孽?”

萧宝卷随即点点头。此时茹法珍、梅虫儿等人也走上前来。

“茹、梅二卿,下面清查余逆之事就由你们操办吧!”接着,齐主萧宝卷回头向茹法珍等人说道。

“臣等遵旨——”茹法珍、梅虫儿等奸诈小人们欣然齐声答道,随即奉旨行事去了。

于是,茹法珍、梅虫儿等人趁机以“清查贼党”为名,借以自己大发横财。碰到家道殷实的人家,他们便诬陷他们是贼党,将他们满门抄斩,将他们的家产全部没收充人私囊。而皇帝萧宝卷却整天只知嬉玩,无心过问群小们的这些行动,他只是任其为所欲为,害得京都人心惶惶。

这就是说,萧宝卷这个唯一可以褒奖的“烧毁名册”的善举,最终仍旧沦为一桩恶政。

由于权臣俱灭,所以萧宝卷更能恣意妄为了,他经常出宫游戏,见路边居民来不及让道者,他就要格杀勿论。因此,京城附近,从万春门到郊外,方圆数百里,都是空家尽室,一片萧条。

一天,萧宝卷去沈公城游玩,见一产妇临盆,一时无法离开,他便令人将她剖腹,以便鉴别其婴儿是男是女。

又一天,萧宝卷去定林寺游玩,一老僧因无法行动,只好躲在草垛中。萧宝卷见了,就令侍卫们拉弓射箭。萧宝卷自己首先射击,顿时将那僧人的身体射成刺猬,使之凄惨而死。萧宝卷见此,却哈哈大笑,自夸绝技。

萧宝卷玩完了射人游戏之后,又率众走到太极后殿,命令群小和宫人作比赛顶幢技艺,结果,一位中官拿着高幢肩扛过头顶,但一位老者,因体力不济,未能杠起,遂被齐主萧宝卷当场杀死。

接着,萧宝卷带领茹法珍等群小走进后宫,并且大声喧哗起来。

“茹爱卿此番功劳不小,你为朕选来的十名美女的确不错,尤其是余、吴二嫔,其床上的功夫极佳,最是令朕宠爱!”齐主萧宝卷欣喜地叫道。

“多谢陛下夸奖——”茹法珍听罢,合不拢嘴,十分得意地笑道。“陛下……”梅虫儿见茹法珍得宠,齐主当面夸奖茹法珍,心怀醋意,很不是滋味,遂忙急切地上来向皇上支吾道。

“哦,梅爱卿,你为朕选来的潘氏,更是娇艳绝伦,体态风流。朕已将她封为贵妃,为其父建造了府宅,供给她奇珍异宝了。”萧宝卷立即转头向梅虫儿夸奖道,“朕即刻就要重赏二卿啊!”

“哦,微臣谢主隆恩——”梅虫儿听罢,遂笑逐颜开,跪地说道,“为陛下办事,臣理当尽力!”

“哈,今日潘贵妃就要宴请众位,卿等且前往赴宴去吧!”萧宝卷大声地说着。

接着,萧宝卷率众来到潘府,潘氏之父潘宝庆出门迎接。

“啊,阿丈出迎,朕不敢当啊!今夜阿丈就与朕同榻而眠吧!”萧宝卷笑着向潘父还礼,接着回头向茹法珍、梅虫儿等群小们说,“啊兄们,潘妃今日亲自下厨,我们都将一醉方休——”

宴席开始了,众人嘻嘻哈哈人堂就席,皇帝、贵妃、茹法珍、梅虫儿等群小们,不分男女尊卑,同案用餐,恣意欢谑。

“嗬,我的可爱儿王宝孙怎么还不来呢?”宴席间,潘妃突然向齐主问道,“倘若他不来,本妃就不许诸位用餐了!请陛下令,让大臣们去请王宝孙前来人席!”

“爱卿好生厉害,爱卿一定要大臣去恭请王宝孙?”齐主怔了一下,随即笑问道。

“当然!”潘妃矫揉造作地说,“今后出游,本妃还一定要陛下你亲自服侍呢!”

“哦,好好好!你们听旨,宣宦官王宝孙人席——”萧宝卷立刻向左右叫道。

于是,侍卫们请来宦官王宝孙到了现场,萧宝卷和潘妃立刻起身,抢着将他拥入怀中,一同饮酒。

王宝孙生得可爱,酷似女子,萧宝卷对他更是特别宠信,潘贵妃也常将他搂在怀中亲吻。夜深入静时,萧宝卷和潘贵妃还要王宝孙在御榻旁边陪寝呢。渐渐地,王宝孙恃宠生骄,渐渐干预起朝政来了,他甚至可以改动诏书,控制大臣,骑马上朝了。对此,甚至连梅虫儿等人也要对他望而生畏。

萧懿因平叛有功,遂被萧宝卷封为尚书令,留京辅政。他的弟弟萧畅也被封为卫尉,职掌器乐。见此,他们的二弟——雍州刺史萧衍立即秘密派来亲吏虞安福人都劝告萧懿。

“末将受雍州刺史萧衍大人嘱托,要向大人进言:大人您虽然一举平贼有功,但也因功高而引起了齐主的疑忌。政治清明时,功高压主,尚且难以自保,更何况如今正值乱世呢!”虞安福向萧懿说道,“大人切勿掉以轻心!”

“此话未必!”萧懿摇头说道,“我忠心耿耿地为了皇上和朝廷,陛下岂能负我?我今日一切尚好,又何必……”

“如今功臣渐去,莫非您还不能有所觉悟?众勋陨落,莫非唯您能够独存?”虞安福再三向萧懿劝告。

“……莫非你以为现在我还有什么更佳的出路吗?”萧懿慢慢地问道。

“您弟——雍州刺史萧衍大人说过:您要么立即趁机攻入皇宫,逼嗣主退位;要么托词抵抗胡虏,仍旧去镇守豫州。大人您千万不能留恋京城,放弃了兵权!你一旦失权,高官厚禄都是不会长久的,甚至连您的身家性命也难保全。那时您将悔之晚矣!”虞安福语重心长地说道。

“啊弟危言耸听,皆是无理之言!我仍旧如此一意孤行,难道说将来真有什么恶果?”萧懿仍然不听。

“虞大人所言有理,萧公切不可充耳不闻!”长史徐曜甫也从旁苦劝道,“我朝既往的事实,多少勋臣的头颅落地,如今想起来仍觉惊心,莫非萧公业已忘却?”

“我身为尚书令,岂能明哲保身?况且,目前并没有什么风吹草动,你们又为何劝我徒生是非、自寻烦恼呢?”萧懿仍旧不听。

“良药苦口,只怕大难来时,尚书令悔之晚了!”虞安福无奈地摇了摇头,说罢,起身走了。

果然,几天后茹法珍等人因为忌惮萧懿威权,于是偷偷地入宫进言。

“据外间报告:萧懿就要造反,臣担心陛下危在旦夕!”茹法珍、梅虫儿等人神秘地向齐主萧宝卷说,“陛下以为当如何处理他?”

“啊,既有此事,你们就应当立即除掉萧懿!”萧宝卷说。

“遵旨——”梅虫儿兴奋地答应道,随即持旨走了。

于是,群小们立刻闻风而动,前来尚书府抓捕萧懿。徐曜甫得知,慌忙备船在石头城江边,劝萧懿赶紧乘船去襄阳萧衍的府第中去避祸。

“人生自古谁无死。你见过叛逃的尚书令吗?”萧懿激昂地说道,“我就是不愿逃亡啊!”

徐曜甫无法劝得萧懿,遂与萧懿的其他几个弟弟出城逃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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