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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安抚河北

孙万荣叛乱之初,武则天曾命侄子武懿宗为神兵道行军大总管、娄师德为清边道副大总管,教这两位爷分兵进讨契丹。

娄师德,字宗仁,郑州原武(今河南原阳县师寨镇安庄村)人,自幼聪明过人,才思敏捷,弱冠便以进士及第授江都(今江苏扬州)县尉。扬州(治江都县,今江苏扬州市)长史卢承业惊诧于他的才干,曾不止一次对他说:“吾子台辅之器,当以子孙相托,岂可以官属常礼待也。”

仪凤二年(公元677年),高宗为了解除来自吐蕃的威胁,颁发《举猛士诏》,在全国范围内招募平蕃猛士,拟对吐蕃进行军事反攻。娄师德虽为文臣,却有一腔报国热血,竟然应召入伍。高宗大为激赏,升其为朝散大夫,随洮河道行军大总管、西河镇抚大使、鄯州都督李敬玄向西讨吐蕃,有战功,并于仪凤三年(公元678年)出使吐蕃,与吐蕃将论赞婆会于赤岭(今青海日月山),极力宣扬唐廷休战求和之意,为唐军巩固河陇一带防线赢得了时间。论赞婆发现唐军驻防力量加强,同意罢兵。吐蕃此后数年不再犯边,边境稍宁。唐高宗以娄师德之功,迁殿中侍御史,兼河源军(今青海西宁一带)司马,并知营田事。

从此,娄师德成为抵抗吐蕃入侵边将。

永淳元年(公元682年)十月,吐蕃入寇河源军,娄师德引军反击,双方在白水涧(今青海湟源南)展开激战。由于娄师德调度得当、指挥有方,唐军八战八捷,彻底遏制住了吐蕃的嚣张的势头。为此,后世编写《幼学》专门编了“娄师德八战八捷”的句子。因为此战,娄师德本人得封为比部员外郎、左骁卫郎将、河源军经略副使。

天授初年(公元690年),武则天又升娄师德为左金吾将军、检校丰州都督,依旧知营田事。娄师德在主管北方营田期间,学习汉代名将赵充国,屯田练兵,军事耕种两不误,积储粮食数万斛,边镇兵士,粮食充足,免去了转运粮草的许多大麻烦。

武则天乐得合不拢嘴,竖起大拇指表扬娄师德,说:“卿素积忠勤,兼怀武略,朕所以寄之襟要,授以甲兵。自卿受委北陲,总司军任,往还灵、夏,检校屯田,收率既多,京坻遽积。不烦和籴之费,无复转输之艰,两军及北镇兵数年咸得支给。勤劳之诚,久而弥著,览以嘉尚,欣悦良深。”

长寿元年(公元692年),武则天将娄师德召回朝廷,封为夏官侍郎判、判尚书事;并于长寿二年(公元693年)一月初十进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即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不过,武则天考虑到娄师德的特长还是屯田练兵,于是,在延载元年(公元694年)一月任命娄师德为河源、积石(今青海贵德西)、怀远(今宁夏银川)等军及河(治袍罕,今甘肃临夏)、兰(治子城,今甘肃兰州)、鄯(治西都,今青海乐都)、廓(治化成,今青海化隆西)等州检校营田大使。她对娄师德说:“王师外镇,必藉边境营田,卿须不惮劬劳,更充使检校。”万岁登封元年(公元696年)吐蕃大军取道临洮(今属甘肃),进攻河西,娄师德为肃边道行军大总管,率军迎战,失利,伤亡惨重,被贬为原州(治高平,今宁夏固原)员外司马。

神功元年(公元697年),契丹叛乱,武则天一方面命自己的侄子武懿宗为神兵道行军大总管,一方面又起用救火队员师德为清边道副大总管,共率军20万进攻契丹。

在这次重大军事行动中,娄师德年老气衰,表现平平。

武懿宗则表现抢眼,尚未到前线,远远听说契丹人来了,就抱头鼠窜。

狄仁杰对武懿宗鄙夷到了极点,当然,对娄师德也没好到哪儿去——身为军队最高指挥官,居然让全军将士不动一刀一枪,不发一矢,集体逃窜,这样的指挥官,愚蠢至极。

狄仁杰在安抚河北期间,恪尽职守,招纳流亡,积极重建,大力生产自救,很快就恢复了社会秩序,顺利完成了安抚任务。

武则天觉得狄仁杰打补丁的手艺一流,是个做善后工作的能手,鉴于幽州遭受的破坏更严重,又调狄仁杰任幽州都督。

狄仁杰由是赴幽州任职,安抚幽州的民心,赈济贫苦百姓,修缮军事设施,整顿生产和社会秩序,化解民族间的冲突和矛盾。

在幽州,狄仁杰还力排众议,招降了李尽忠的部将李楷固、骆务整。这两人骁勇善战,曾在李尽忠手下多次挫败王师,虽然投降,朝臣中还是有很多人要求按律论罪将之处死。狄仁杰高呼人才难得,以一己之力将两人保护了下来。而这两人出不负狄仁杰所望,浴血沙场,屡立战功,终于得到了武则天的认可。其中李楷固得授为左玉钤卫大将军、燕国公,赐姓武;骆务整得授为右武威将军。

李楷固的儿子就是后来与大唐中兴名将郭子仪齐名的李光弼,而安史之乱后的大唐能死而复生,郭子仪和李光弼缺一不可。

狄仁杰在幽州的工作也得到了武则天的大力表彰。

武则天在欣喜之余,慷慨赐狄仁杰紫袍、龟带,并亲自在袍上制十二金字:“敷政术、守清勤;升显位、励相臣”,周围绣五色双鸾环绕。

“励相臣”三字无疑是一个鲜红的胡萝卜,以相位来引诱狄仁杰更加勤奋工作。

当然,说武则天纯粹以高位相诱也不对,数月后,她觉得狄仁杰的表现实在完美无瑕,也就真的将狄仁杰抽调入朝,以相位相授:任狄仁杰为鸾台侍郎、同平章事。

狄仁杰这次重返朝廷,再任相位,距上次落狱被贬已过了七年之久。

这七年内,他先后在彭县、魏州、幽州三地任职,在这三个地方,他流血流汗,任劳任怨,以民为天,把人民群众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一心为民,兴利革弊,得到了人民的一致好评。

所以,重任相位,狄仁杰并不认为是武则天的特别恩赐,而是自己工作和才能的必然结果。这让武则天感觉很不爽,就想找个机会让他清醒清醒,凡事悠着点,别太狂,得学会感恩。一日,武则天问狄仁杰:“朕大用卿,卿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狄仁杰意气自若地答道:“臣以文章直道进身,非碌碌因人成事。”

武则天盯着他看,良久,才意味深长地说:“卿能得今天的待遇,其实,全是娄师德的大力提拔。”说完,命侍从抬来文件箱,从中检出了十几份奏疏,交给狄仁杰。

狄仁杰一读,不由得愣住了。

这十几份奏疏的内容全是娄师德对自己着力赞美和推荐的。

回思自己当日在河北对娄师德的鄙视和轻慢,狄仁杰不由得大为羞惭,一张老脸红到了颈脖根,叹道:“娄公盛德,我为所容乃不知,吾不逮远矣!”

从此,狄仁杰为人谦恭谨慎了许多,重新审视娄师德的为官为政,对之敬重有加。

实际上,以娄师德的涵养和德行,根本就不把狄仁杰曾经对他的轻慢放在心上。

要知道,娄师德的忍让在历史上是出了名的。

据《资治通鉴·卷第二百五》所载,他的弟弟授任代州(治雁门,今山西代县)刺史,将要赴任时,娄师德问他:“我的才能并不算高,却位居宰相。而现在你又官为州牧。有点过分了,必然会招致别人的嫉妒,我们应该怎样才能保全性命呢?”弟弟跪下,想了想,说:“我发誓,从今以后,即使有人朝我脸上吐口水,我也绝不还嘴,只管把吐在脸上的口水擦去便是,这么做,兄长应该放心了吧?”娄师德一听,却是忧心忡忡,说:“你这么做,我怎么可以放心?人家朝你脸上吐口水,肯定是对你恨得不行。而你,却把吐到脸上的口水擦了,这就说明你对人家不满,这不是更加使人家恨你吗?唉唉唉!”弟弟一听,怔住了,半天才回过神,问:“那你说说,要怎么样才能消除那人的恨意?”娄师德一顿足,说:“哎哟喂,我的傻弟弟哟,这还不懂,脸上那口水根本不能擦,你不擦,让它在你脸上自然而然地干了,这不就没事了吗?”这就是成语“唾面自干”的来历。

这样的人,他怎么会介意狄仁杰的一点点儿不逊呢?

只不过,通过这件事,狄仁杰在待人接物方面,更加谦逊平和,也更有容人之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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