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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受诬落狱

被捕的七个人当中,魏元忠与酷吏有过过节,被整得最惨。

魏元忠,宋州宋城(今河南商丘县南)人,本名真宰,早年跟随盩厔(今陕西周至)人江融学习古今用兵成败之事,颇有收获。曾在高宗仪凤年间向朝廷上书,言“命将用兵”之得失及御吐蕃之策,得授官秘书省正字,令直中书省,仗内供奉。不久,又升其为监察御史。在平定徐敬业之乱中,魏元忠立下大功得擢为司刑正,不久,又升任洛阳令、御史中丞。

魏元忠虽是文人,却以论军事起家,其为人也俨然武将之风,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得罪了不少小人。

庐江人郭霸善于阿谀奉承,历经多年投机钻营,官至右台御史。此人自称有“忠鲠”之节,却是个吹须拍马、吮痈舔痔之徒。

某天魏元忠卧病在床,御史们都前往探望。郭霸等众人都走了,便显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以关心领导病情为由,要魏元忠出示当日所排屎尿,细察病情轻重。郭霸又不是医生,魏元忠怎肯出示屎尿?婉言拒绝。郭霸却不由分说,径自从魏元忠床下取出尿盆详加观察。他先看里面所盛尿液的颜色,再像狗一样用鼻子靠近尿盆频嗅尿液的气味,既而竟伸出舌头用舌头上的味蕾细品尿液滋味。魏元忠被他的举止惊呆了,这人,怎么无耻到这个地步?!一直以为勾践品尝吴王的粪便只是个传说,现在看到郭霸这番表演,方知古人诚不我欺!郭霸只顾细细咂摸口中尿液,没注意到魏元忠的反应,他一副笑逐颜开的样子,说:“尿味若是甘甜,只怕病不容易好,大人这尿初品为甘味,细品甜中有苦,可见,用不了几天病就好了!”

郭霸以为,自己这番表现下来一定能得到魏元忠的喜爱和感激。哪知魏元忠为人刚直,眼中不容沙子,看到郭霸的这种丑态,憎恶无比,不但将他轰了出来,还把这件事张扬出去,让天下人都来鄙视和耻笑郭霸的卑琐无耻。

先前,郭霸为了拍武则天的马屁,曾在武则天面前大骂造反的徐敬业,说:“臣愿抽其筋,食其肉,饮其血,绝其髓。”一句话中的四个“其”字吼得掷地有声,得了个“四其御史”的诨名。这下,“四其御史”没人叫了,人们都改叫他为“吃屎御史”。

因为此事,郭霸恨魏元忠入骨。

现在,来俊臣领衔构陷魏元忠,郭霸撒着欢在来俊臣鞍前马后效力,迫害起魏元忠来,穷凶极恶。不遗余力。

说起来,这已经是魏元忠第二次下狱了。

永昌元年(公元689年),徐敬业兵败,其弟徐敬真和洛阳令张嗣明于定州被擒,为能免一死,曾牵引许多故旧相知,说他们心怀不轨。狄仁杰的政敌张光辅就在这场牵引中丢掉了脑袋。而除了张光辅外很有许多朝野之士,这其中就有魏元忠。与其同时被诬的还有秋官尚书太原张楚金、陕州剌史郭正一、凤阁待郎元万顷等人。

因为魏元忠在平徐敬业过程中有大功,侥幸得免死,流放岭南。

这次被来俊臣下狱,可谓凶多吉少。

来俊臣为了尽快得到七人承认谋反的供词,就以“一问即承认自己参与谋反者可免一死”相诱。魏元忠却是一身硬骨头,死活不认,从而招致了惨烈的严刑拷打。侯思止看魏元忠辞气不屈,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好不气恼,亲自下堂,将披枷戴铐的魏元忠绊倒在地。魏元忠慢慢爬起,斯条慢理地说:“我薄命,如乘恶驴坠,脚为镫所挂,被拖曳。”侯思止气得鼻子都歪了,命人将魏元忠按倒,劈头盖脑地一顿好打。魏元忠咬牙痛骂,说:“汝今为国家御史,须识礼数轻重。如必须魏元忠头,何不以锯截将,无为抑和承反。”

狄仁杰看魏元忠被打得皮开肉绽、浑身鲜血,就不跟这伙酷吏硬着来了,面对审问,痛痛快快地说:“大周革命,万物唯新,唐朝旧臣,甘从诛戳,反是实。”

来俊臣一看,哟嗬,这狄仁杰原来是块软骨头!于是,也没过多为难狄仁杰,把他晾一旁,单等取证完毕就送他归西。

但来俊臣的手下、判官王德寿觉得狄仁杰既然这般怯懦怕痛,大可以狄仁杰为突破口,办几件大案,板倒几个大官,换取升官发财的资本。于是,就私下里找到狄仁杰,用商量的语气说:“你既然已经认罪,就一定可以减免死刑,我既受皇帝驱使,也想自己的官职能往上再挪挪,这样吧,你帮帮我,就把另一个宰相杨执柔也一并告发了吧。”

狄仁杰强忍着怒火,故意装作不懂,说:“怎么告呢?”

王德寿一听,以为有希望和狄仁杰合作,就欢欣鼓舞地说:“你在春官任职时,杨执柔就在该司任员外郎,他可是你的老部下喔,你只要说你谋反的时候他也参与了,事情可不就成了?!”

狄仁杰再也忍不住了,跳起来高呼一声:“皇天后土,遣仁杰行此事。”一头撞向旁边的柱子,众人拦阻不及,等从后面拉下他时,他的额头已撞出了一个大窟窿,鲜血汨汨直流。

看见狄仁杰的惨状,王德寿等人震住了,没想到狄仁杰也是这样一个狠角色,生怕事情搞大,就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缠绕下去,匆匆向狄仁杰谢罪,灰溜溜地走了。

其实,狄仁杰并不怕死,他只是不想直接和这伙酷吏对着干,因为,那样只会让自己招来更多肉体上痛苦且不能改变什么。只是,当这伙无耻之徒要他象疯狗一样四处咬人,他实在办不到,而愿一死了之。

没想到,他这一撞,额头虽然破了,却换来了狱中生活的清静。

在酷吏们看来,狄仁杰反正都招供了,迟早都是一死,由他吧。

但狄仁杰并没放弃求生的希望,他在趁来俊臣忙着去诬陷别人、没空理会自己的当儿,积极谋划着自救的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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