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长安的惊天谣言（一）

宁伦赞赏地点了点头，说道：“在我有生之年，终于看到宁家出了个能顾全大局的人。”

宁章之问道：“父亲，依你之见现如今应该如何做？”

宁伦道：“对外散播消息，就说我们宁家要与宁哲断绝关系。”

宁章之不解父亲宁伦为何要如此做，他觉得虽然宁哲如此做事出有因，但却还真是没有到断绝关系的地步，忍不住询问道：“父亲，若是宁家声称与宁哲断绝关系，会不会让皇上更加起疑？”

宁伦道：“就算是皇上起疑也要这么做，这是算是宁家的另一条退路吧，你这几日可以尽可能地找宁哲的茬，在外散播宁哲与宁家不睦的传言，这传言传得越快越好，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到时候可能就得上演一场苦肉计了。”

宁章之道：“父亲，孩儿清楚了，这就去安排人去办，王家那边要不要知会一声，他们会不会参与进来？”

宁伦摇了摇头，说道：“不，王家不会参与此事，你尽管放手去做，这么多年了，我对王仁甫还是了解的，他应该知道我想要做些什么。”

睿王府，侍卫向睿王周承昀呈上了一封信，周承昀接过信封，不解地问：“这封信从哪里来的？”

侍卫应道：“方才有一个给府中送菜的菜农塞到属下手中的，说是十分要紧，让属下即刻上呈给殿下。”

周承昀猜不到这送信的人是谁，便直接将信拆了开来，在看过信中所写之事之后，将信纸仔细折好放入了袖中，问道：“这几日长安城中有何传言？”

这几日关于宁家和王家的传闻满天飞，甚至有人说若是懿王继位日后天下必定三分。如此大逆不道的传言侍卫自然不敢在周承昀面前乱说，只能支支吾吾地说道：“殿下，这段时间长安城中只是有一些对王家宁家不利的传言而已。”

周承昀走到侍卫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你可是方家的次子方维同？”

这侍卫的确是方家的次子方维同，方维同见周承昀能够说出他的姓名，立即单膝跪倒在地上，口中高呼道：“属下不敢欺瞒殿下，这几日长安城中的确没有什么特别值得留意的传言，倒是先前王家和宁家被刑部弹劾之事在长安城中人尽皆知。”

周承昀见这方维同不肯多说，只能开口问道：“本王且问你，近几日这长安城中是否有传言说若是懿王继位将于王家宁家三分天下？”

方维同闻言，心中虽然慌乱，但还是故作镇定地替自己辩解道：“属下好像是听别人说起过，只是方才殿下突然问起，属下一时间并未想起此事，还望殿下恕罪。”

既然已经确认有这样的传言，周承昀自然想知道更多，他沉声对方维同说道：“日后若还有这类传闻，你一定要及时告知于本王，切勿有任何隐瞒。”

方维同应了声：“诺。”

周承昀点了点头便示意方维同退下，方维同这才胆战心惊地回到了自己守卫的位置之上。

周承昀待方维同走后，再次将袖中的信纸缓缓展开，再次从头至尾将信读了一遍。

这信中写的便是詹子濯同其表弟詹清溪一同去了齐鲁河口查探屯兵一案，截至目前并未发现任何线索，而这写信之人也已经在长安城中散播了对于懿王和王家宁家不利的传言，声称若是懿王登基这北魏必然会三分天下。

这信的字迹很是陌生，周承昀从未见到过，难道说这封信会是刑部侍郎裴琛所写？詹子濯和他的表弟詹清溪去齐鲁河口调查屯兵一案，也必然会将搜集到的证据转交给裴琛，所以这裴琛极有可能是知道詹子濯和詹清溪的举动，对他们的近况了若指掌。

而刻意在长安城中散播谣言之人又是谁？知道詹子濯动向又能刻意在长安城中散播流言为他造势之人究竟是谁？究竟是谁在背后这么不遗余力地帮助他？

这个人有可能是谁？裴琛？不可能，裴琛乃是刑部侍郎，一举一动都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是不会做出这样胆大包天之事的，万一被查出来整个裴家都将万劫不复。

到底是谁？能够不动声色地安排下这一切，又能够将自己置身事外，如果不是裴氏不是方氏的话，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

詹公詹铭！

周承昀想到这个可能，又想到先前詹子濯让自己看到过的那份名单，心中不由地暗暗对詹公詹铭肃然起敬，这么多年来，整个北魏的人都以为詹铭是一个淡泊名利的大儒，未曾想他竟然早就筹算，早就暗中安排好了这一切，实在是意想不到！

不由自主地，周承昀从心底对詹公詹铭生出了畏惧之意，如此恐怖的敌人，幸好没有站在他的对立面。

这场血战他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面对，可一但亲身经历这朝堂间的勾心斗角权术角逐，竟然让他无比压抑，心头就像压了一块千斤巨石一般。

可转念一想，现如今如此多的人都因为他押上了全部的身家性命，他还有理由继续浑浑噩噩下去吗？如果这个时候他真的什么都不做，那才真的是对不起这些跟着他的人，对不起这些想要拥戴他的士族和官员。

谁都不想被架在炉火上炙烤，谁都不想每走一步都在悬崖边缘夹缝求生，但这个世道就是如此，百姓为了自己和家人的衣食温饱而奔波，士族为了家族的利益而争斗，官员为了权力而角斗，在这尘世之中，又有谁能够真真正正地独善其身，做一个无忧无虑的看客？又或许，就算是出家人也做不到吧。

皇宫中，皇帝周元基批阅完了奏折，饮了杯清茶背靠在椅子上正准备休息一会，便随口问了句：“正英，最近长安城中可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

卢正英眼珠子一转，躬身言道：“回陛下的话，老奴一直在宫中跟随在陛下身侧，并未听到这长安城中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只不过倒是偶然间听敬事房经常外出办事的小太监说起过一件事，不知是真是假，老奴也不敢再陛下面前妄言，扰乱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