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你还要替他解释什么吗?我看这就没什么必要了。”程欣语面无表情地说道。
“程姐姐,他真的是个好人!”许悠然看着程欣语,急切地说道,“我们几个月都没再见过面了,我对天发誓!真的!我这次醒过来,他也立刻离开了,我连……连他的背影都没有看清楚,真的!他真的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你说的这些,我都相信,不用发誓,”程欣语微微笑了笑,淡然说道,“他跟你……当然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因为他对你有些特殊的感情,不是出于对你本人,而是出于这颗心脏,这颗曾经恋人的心。”
“程姐姐,不管曾经的恋人也好,往事也罢,都已经烟消云散了,”许悠然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凄然的笑容,“别为了一个不存在的人,和一些没了意义的事,再跟他怄气了。你们是相濡以沫十几年的夫妻,有这一点,就足够幸福了。人生一世,眼前的,身边的,现在的,才是最该珍惜的。”
“悠然,你还小呢,夫妻之间的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不过……”她微微皱了皱眉头,眯起眼睛看着许悠然,“说你小吧,可是刚才那番话,怎么倒像是个历经沧桑的人才说的出来的?”
“我……我就是那么一说,”许悠然愣了一下,低下头说道,“就是想劝你别跟他生气。”
“好了,悠然,时间不短了,后面还有不少的病人呢,”程欣语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笑了笑说道,“你既然来了,就当是复查吧,正好让我看看你恢复的情况。我把单子给你开了,你去检查一下。”她停下来,看了看眼前的女孩儿,沉吟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和他之间的事,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你就别再琢磨了,也别再提起他,行吗?”
“可是,你们一定要幸福,程姐姐,好吗?你们一定要幸福!”许悠然抬起头,用祈求的眼神看着程欣语,低声恳求道。
“你呀,你这丫头怎么回事?”程欣语嗔怪地看着她,笑了笑说道,“你这闲心操的还真远,我们幸不幸福,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我……我……就是怕因为我,影响了你们……”许悠然局促不安地低声说道。
“我们的事,真的没想得那么简单,”程欣语意味深长地看着许悠然,幽幽地说道,“我跟他之间的事情,跟你没什么关系,但是,跟你身上这颗心脏有关系。”
“程姐姐,我……”许悠然惶惶不安地看着程欣语,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了,真的没时间再说了,后面还有很多病人呢。”程欣语说着,不再看许悠然,而是忙着打检查的单子。
许悠然静静地看着她,也没有再说话。
程欣语开好了检查单,又用听诊器仔细听了听许悠然的心跳,催促她快点儿去做检查。
跟程欣语道过别,拿着单子走到门口的许悠然,迟疑了一下,又回过身来。
“程姐姐,你的脸色……有些差,”她深深地看着桌子后面坐着的女医生那张有些蜡黄和疲惫的脸,轻声说道,“你一定要好好的!快快乐乐的!你跟他,一定要幸福!”
程欣语的心头忽然一热。这些天,说她脸色不好的,又四个人,自己的父母,万明诚,还是眼前这个小丫头许悠然。而天天跟她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罗砚成却视而不见,当然,罗俊飞和赵禾也从未注意。此刻,她的心里不禁有些深深的失落。
“好啦,知道了,谢谢你!”她微微一笑,冲女孩儿挥了挥手,又催促道,“小小年纪,可真啰嗦!快去检查吧!”
看着程欣语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下一个病人不等叫号就急匆匆地走进来,她顾不得多想,打起精神,强迫自己进入了工作的状态。
这天下午许悠然从医院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跟以往一样,刚进家门就受到了嘟嘟的热烈欢迎,小东西在她身边跳跃着,兴奋地叫了几声,仿佛许久没见了似的激动不已。许悠然一边换鞋,一边迎接着毛绒绒的家伙热情似火的腻歪。
“嘟嘟,想我了吧?你自己在家乖不乖?”她冲小狗笑着说道,接着去卫生间洗了手,又回到客厅坐下。嘟嘟如影随形般地跟着她,待她在沙发上一落座,就直接蹿上了她的膝头。
她捋着它雪白的容貌,微笑地看着它,看着看着,就忽然有些发起愣来。她静静地凝视着它乌黑明亮的眼睛和小巧的鼻子,眉头轻轻地蹙了起来。
正在这时,许悠然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急忙抱起嘟嘟放在沙发上,起身去接电话。小狗很知趣地结束了对主人的欢迎仪式,轻快地纵身跳下沙发,倏地跑走了。
“悠然,回来了吗?我刚开完会,你下午检查得怎么样啊?指标都正常吗?”电话一接通,那一头的何清仪就紧张地连连问道。
“妈,我刚到家,”许悠然一边坐回沙发上,一边笑道,“好着呢,放心吧。”
“哦,那就好!那就好!”何清仪的声音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停顿了几秒之后,她又低声问道,“那……那你见到程医生了?程医生……还……还好吗?”
许悠然莞尔一笑,心里知道母亲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于是笑着说道,“程医生对我挺好的,也很耐心。”
“哦,”电话那一头,何清仪明显的松了心,“那……程医生自己还好吗?我过年给她打电话拜年,听着声音有点儿没精神。”
许悠然愣了愣,眼前浮现出程欣语那张蜡黄而疲惫的脸。
“程医生……还好,”她低声说道,“就是脸色有些差,可能过年期间也没休息好吧。”
“嗯,可能是,”电话那一头,何清仪沉吟了一下,话锋一转,又问道,“对了,你今天早上说,兰子明天回来?”
“是呀,她昨天微信上跟我说的,明天下午到。”提起即将回来的伙伴儿,许悠然的嘴角不禁扬起一个快乐的笑容。
“行,”电话里,何清仪麻利地吩咐道,“你跟她说,明天下了车,直接来家里,明天晚上在家吃饭,住一晚上,后天再让她回自己住处。”
“好嘞!妈!”许悠然欣然应道。
就在许悠然回到家的时候,魏岭生正在花圃边上简陋的平房里,跟张小朋坐在一起查看着账目。
“魏哥,”张小朋看着一筹莫展的魏岭生,低声问道,“你是遇上啥难事儿了吗?需要这么多钱。”
“哦,是老家有亲戚借钱,我……看看我能挪出多少来。”魏岭生笑了笑说道。
“魏哥,你……这几个月,就过来过几回,”张小朋看着魏岭生,试探着问道,“昨天老李头还说,挺想你呢。你是……又有别的营生了?”
“也不算什么营生,”魏岭生苦笑了一下说道,“我……我前阵子就是觉得,闲散着也无聊,所以,找了个快递的活儿干。”
“快递?送快递?”张小朋难以置信地看着魏岭生,大声问道,“你咋想起来干那个了?多辛苦呀!”
“这不都是有你这么个得力的兄弟吗?”魏岭生笑道,“有你给我操心着花圃的事情,我也是太闲了,想找个事儿,也充实了,也练了筋骨了。”
“魏哥,我哪是得力啊,”张小朋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刚来的时候就是开车送货,后来你信得过我,把事情都交给我,才把我生生的硬练出来了。”
“练出来了就好呀,”魏岭生看着张小朋说道,“有你在这儿帮衬着,让我省不少的心呐。”
“只是,我也没把花圃的生意弄好,”张小朋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魏岭生,“这几个月生意不算太景气,上次给你说的,咱们东边又建的那家特别大的花圃,把咱的生意抢得太厉害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咱也不能堵着不让人家干吧。”魏岭生苦笑了一下说道。
“这几个月,咱的主顾里,就是悠然花店走的量大,”张小朋找出一个账本翻开找了找,递到魏岭生眼前说道,“魏哥,你看,悠然花店现在是咱最大的销路。不知道她们店里一下子生意咋那么好了?”
魏岭生轻轻笑了笑,看了看账目,没有说话。
“就是咱给她们的价格太低,也挣不上什么钱,”张小朋摇了摇头说道,“魏哥,咱们能不能稍稍提一点儿。”
“别!老主顾了,又是两个女孩子家家的,不容易,咱还是照应着点儿吧。”魏岭生看了张小朋一眼,坚决地说道。
“好,听你的。”张小朋笑道,“魏哥,你这个人,发不了大财,可是,我就是愿意跟着你。”
魏岭生笑了,轻轻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我是发不了财,我只怕,万一有一天我自身难保,花圃也干不下去了,会对不起你这个兄弟。”他看着窗外,幽幽地说道。
“怎么会干不下去呢?”张小朋笑道,“虽然生意不算太景气,不过维持下去也没什么问题。魏哥你怎么变得这么悲观的?胡想啥呢?”
“哦,呵呵,就那么一说,”魏岭生摆了摆手,又看着张小朋说道,“最近这一个月,再加把劲儿吧,一个月以后,我需要钱的时候,花圃这边能挪出多少就挪出多少吧。”
“行,魏哥,我会加劲儿的,”张小朋笑了笑,又有看着魏岭生,肯定地说道,“我还有点儿钱,到时候给你凑上,你先用着。”
“你的钱我不用,”魏岭生拍着张小朋笑道,“自己好好存着,以后娶媳妇用吧。”
“魏哥,你自己什么时候娶媳妇啊?”张小朋笑着问道。
魏岭生笑而不答,抬眼看向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空,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这一天的晚上,拥着被子靠在床头翻看手机的许悠然,在手机通讯录里找到了那个久违了的名字——凌越。
她看了看时间,迟疑着,手指徘徊在屏幕上良久,最终转而打开了微信。
沉吟了片刻,她输入了一行字发了出去,“凌越,那套房子和房子里的东西还在吗?”
“还在,怎么了?”很快凌越回了过来。
“明天上午我想去看看。”许悠然写下这句话,又迟疑良久,终于发送了出去。
电话的那一头,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的凌越,看着手机屏幕,满脸的茫然和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