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挣取时间,凤凌选择了将一切挑明;为了发泄心底的愤恨,上官语在转身离开时泄愤地说:听说我父王将要昭告天下,封唐芊语为贵妃。搬下的圣旨估计氷这么几天便会到这里了吧……
凤凌是怒是恨,她已然不知道,但可以想象这么一句,便足以让她全身而退,而且心里有着说不出道不明报复后的快感。
凤凌心里的人啊,凤凌的爱啊,凤凌的挣扎,足够让边境平静至来年了吧……
事实果然如上官语所言,没过几天,玥明帝封妃的圣旨已然昭告天下:封离谷四公子唐芊语为贵妃……
封妃诏传遍天下,几天后,大沐退兵十里,只守不攻,强驻不退。
原本处于对环境地理败势的瀚玥国争取到了时间,秋已然落迫,浓冬逼近,边关寒风凛冽。
于瀚玥士兵而言,这边境寒冷的冬季便是一大考验,而大沐国的主帅深居不出。
于是两国达成协议,暂不交战,各自退后十里,只守不战。
上官语回朝的消息确切地传回了瀚京,朝堂上从人一至保持了咸默,不予置评。
这场丈,虽然没胜,但亦没败。
反而,处于劣势的瀚玥国与本来很有胜券的大沐国成了一种僵持状态,不得不说,这反倒是个好现在。
皇上封妃的诏书在某天早朝时被玥明帝拿出来打算先给那群臣子通通气,却哪知,平静无波已久的朝堂因玥明帝的这一举动尤如一粒石子激起了千层浪卷,风波汹涌。
封妃诏印已下,却难发。
玥明帝坐在龙椅上脸色铁青,地上跪倒的一片臣子更是心惊胆颤。
君臣僵持于这封与不封的问题上,长达数十天之久。
然而这天,玥明帝脸色却异常难看,与众臣在朝堂上僵持了数个时辰之后,一怒拍案:“朕的后宫,实属朕的家务事,没必要经过尔等的同意。”
一拍之下,圣旨诏告天下,封妃之事,一怒而定。
皇上老牛吃嫩草,是吃得如此心安理得,理所当然。
皇后却是眉宇紧蹙,火烧屁股似地带足了人马往唐芊语所居的圣女殿浩浩荡荡,气势汹汹地奔来。
初冬的晨风,带着冰寒,一派清冷。
唐芊语这天早早地起了床,似是要迎接这不平静的一天似的。
小娥在圣女殿后殿小花园的亭子四周挂上了厚实的帘子,即可以隔决冰寒之气入侵亭内,也可以挡风遮雨。
八角小亭位于一处小湖心,这湖是从御花园那边的大湖泊时引水而来。
或者可以这么说,这个小湖泊其实就是御花园那个湖的一角,小巧而精妙的一角。
“姑娘,你看这样行吧。”小娥高兴地拍着后,从小亭子里钻进钻出。
唐芊语浅笑,模糊的视线几乎不能辨人了。
晕晕乎乎地看着小娥那张启的唇瓣,很费力地读解着。
“嗯。”唐芊语点头。
现在的她,不想说话,心里却也暗自揣测着,如若哪天自己真正的失去了视力,便会如同一个真正的活死人般了吧。
除了能行动,其实的一无是处。
没有听力,没有视力,迟早有一天,连说话的能力也会退化……
这样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刚到这个世界。
耳朵突然失听,对她来说,无疑是个很惨重的打击。
没有衡量声音大小的标准,不懂唇语。
别人说的每句话,都能让她急得真掉泪。
心情也恶烈得见谁都像是仇人。
“你只是失听,没什么大不了。”
安凌给她最大安慰的两句话便是一种模糊的唇形运动。
同样的一句话,安凌无数遍的重复,尽量让自己的唇形动作显得最大,且很容易看懂。
唐芊语那个时候只愣愣地看着,愣愣地看着……
从晨起阳光明媚的时刻到日落西山,烟霞万里,红云漫天,滚滚如东之江涛的傍晚时分。
她终于“听”懂了来到这个世上的第一句话:你是失听,却也没什么大不了……
很给力,很鼓舞人心的一句话。
于是她说:谢谢……
安凌愣了,暮色妖娆的傍晚,红得如火如茶的烟霞云光折射着从天际的地平线处射来,打在安凌傻愣的小俊颜上,竟是那般的祥和,唯一……
唐芊语想,这世上,怎会有这样极具吸引力的孩子?!
他就像个发光体,而自己则是那遇火便扑的飞蛾。
明知前程如何,心却是不受控制,扑腾扑腾地将这一幕生生地刻画成了永恒……
“从今天起,你要开始学习唇语……”
这是她学会的第一句话,安凌连比带画,手舞足蹈,最后在他濒临崩溃的边缘,唐芊语缓慢地,以高低不平,时大时小的声调很乱地说出了她读出来的话。
“啊,太好了,芊语,你终于‘听’懂我说的什么了。你‘听’懂了……你‘听’懂了……”安凌兴奋地在树林里上窜下跳,比唐芊语自己还要高兴。
唐芊语想,在古代,还真是孙猴子出生的好时地,一个石猴被现代人人传念俱唱,念念不忘。在她面前,一个现实版的活物孙悟空像是从电视里面走了下来,直接在她面前表演着杂耍。
她估计,如果她把心里想的说法告诉安凌,他一准儿会气疯的。
看着他那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手不适地抚着喉咙干咳了好一阵,唐芊语心里的感动却是无以复加的。
她明白,他其实没事,只是话说多了。
连着很多天,他不停地对着她说话,重复着同样一句话,嗓子会难受那是自然难免的。
唐芊语觉得自己应该递上一杯水给他,算是对他们感谢。
而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久而久之,面对着安凌那张起来起快的唇,唐芊语发出自己竟能跟得上他的节奏,将他的话准确无误地翻译出来了……
“你的声音大小不一,你要开始平衡声线语调……你要拿捏个度,试着自己去感觉……对,慢慢感觉……”
“别急,慢慢来……”唐芊语觉得,安凌像只老母鸡,叽叽喳喳地在她耳边唠叨个没完。
可是,她,真的不讨厌这种类似保护的唠叨。
后来,她开始笑,开始对他说话,然后捡起树枝在地上写写划划。
安凌看着她那近乎狂草的字,激动得满眼泪水花花儿,水嫩娇嫩的脸颊儿涨得红了紫,紫了黑:“你会写字,你却不告诉我,害我那么辛苦地天天朝你说话……”
安凌怒了,唐芊语觉得,安凌发怒时是他最好看的时候。
小脸儿会变得通红,然后暗红,最后很黑。水嫩嫩的薄唇会高向跷起,黑黝黝的双眸像极受惊的小鹿,说不出的可怜,楚楚含泪。
她曾一度地想,安凌哪里像个男孩子了了?
他就是一个娇养坏了的小女孩子嘛……
唐芊语能“听”懂话后,歌舒离开始着手教她内功心法,从根本学起。
唐芊语带着现代人二十几年的理解能力,从最初很难理解到后来越来越神速,甚至大有超过安语安凌的趋势。
歌舒离每次见她都是微蹙着眉深思地瞅两眼,然后走开。
再后来,内功有所小成,轻功却遥遥落后的唐芊语变得调皮。
那语调声线大小不一的“魔音”此时对于离谷里众人而言,无疑是种折魔。
安语不肯再与她住一个屋子,于是便有了芊思院这个小院子。
即便是这样,魔音入耳的悲剧却没能得到很好的解决。
于是,安凌再次被推出,做了炮灰。
每天耳朵里塞着棉花与唐芊语一道开始唇话练习,声道控制。
久而久之,他习惯了,她也习惯了,于是便不再塞棉花。
对唐芊语那时不时地跑出几句失控的声调在他生活中已经成为必不可少的调解剂。
再某一次,小小的唐芊语竟将内功心法灌注于声音中,一次失控,震得他们屋顶的瓦片横飞,茶杯噼啪跳动着在桌面起舞。
房沿上的那只小乌鸦也被震得从屋梁上落了下来摔在地上,趴了个很难看的姿势,最后扑腾着翅膀最后惊恐地飞走。
安凌脑袋里嗡嗡作响,半个月都没能恢复正常听觉。
于是,他后来的生活,又开始习惯性地塞棉花……
“姑娘……姑娘……”小娥有点惊恐了,来到唐芊语面前不断地在她眼前挥舞着小手想要招回她远游的神思。
为什么唐芊语盯着自己的脸看得愣地出神,几经叫唤都未回得过神来。
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脸,脸上没什么吧?!
“哦……弄好了呀,那我进去坐坐吧。”唐芊语扯了扯领口,初冬的晨风还是十分寒凉的。
凉得她,几乎有点受不住了。
心凉,身亦凉。
那些曾经深埋心底的往事,却如电影播片一样,专挑重点地在她脑海中闪过。
唐芊语伸手,无奈地按了按逛跳不止的眼皮,这是不是在预示着将要有大事发生了呢?!
“姑娘……”小娥站在她的面前,没有让开,反而有阻挡她进小亭的趋势。
“怎么了……”唐芊语想饶过小娥进小亭,却不想小娥竟似跟她较劲似的,她饶,她照挡。
“哎……娥,你有什么话,进亭子说吧。”唐芊语看了看天,黑暗退尽,光亮初出,却黑沉沉的一片,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
平白地,压得她心底也生生地沉闷着。
小娥脸上那莫明的焦急,欲言又止的表情,她不是没看出来。
虽然视力很不济,但不代表看不到。
说完,她拔开挡在她前面的小娥,径直进了小亭。
小娥跺着脚,恨恨又燋燥地快步跟了进来。
唐芊语甫一坐定,小娥执了滚烫的茶壶替她斟了杯势茶,咬了咬牙才道:“今天早上,皇上将封妃诏已经公布天下了。早朝之后,皇上停留御书房,皇后娘娘带了大队人马往圣女殿这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