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芊语放开了心底那不舍的纠结,开始往人群中而走。窜梭在人来人往间,路边小摊的玩意儿零食,都没漏过她的法眼。
似乎,她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你喜欢,以后我经常带你来。”凤凌亦笑着跟在她身后,浅浅地说着,虽然唐芊语并不能听见。路过一个卖糖葫芦的老汉身旁,凤凌一把将跑在前面的唐芊语扯住,从扎糖葫芦的草把上拔下一串,笑着塞进她手里。
唐芊语笑了,紫眸儿弯弯,满满的全是快乐。拿起,咬了口,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便在嘴里弥散开去。她笑着看向凤凌,嘴角眼里,满溢的都是笑意。
“你喜欢,以后我经常带你来。”凤凌看着眼前这张美美的娇颜,痴了,醉了。他有多久没有看到她笑的如此开心了?那瞬间,他真想把全世界最好最美的东西都捧在她面前来。所以,他重复了刚才她没能听见的那句。
以后常带她出来么?!
唐芊语笑了,笑得泪水直在眼眶中打转。感动,并不需要太多,有时候,只他一句话便足矣!
哪怕这是句骗人的话,唐芊语想,够了,有这么一句,哪怕让她即刻便消失在他面前,也足够了。
“嗯,好。”唐芊语闭着眼一个劲儿地猛点头,泪水,不自觉地滑了出来。
凤凌心痛地捧起她的脸,轻轻地吻上了那满是泪痕的眼眶,“别哭,我会心痛的。”
唐芊语在心里说,我不想哭的,只是我忍不住。你是不是也知道我们即将分别,所以,才对我那么好?!
唐芊语伸手,轻轻环住了凤凌的腰。如若注定要分别,那么,就让她再任性最后一次吧!
“好了,别哭了,今天在民间可是大年团年的日子呢。”凤凌轻轻地拍了拍唐芊语的后背,将她拉出自己怀中,替她拭净了脸上的泪痕。
微风起,一缕缕柔顺的青丝顺着唐芊语的面颊飘飞起来,轻轻地拍在凤凌脸上。凤凌捻起一缕来,轻轻地别回她的耳后,看着她头上那长年仅有的一条简单的紫色束发绸带,眸中闪过深深的歉意。
抬眸,看见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家玉石铺,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我好像从没送过你礼物是不是?”凤凌轻笑着道。
好像从小到大,他从未送过她礼物。一块番龙玉,都是她以为自己死了的时候带走留作纪念用了。凤凌摸了摸袖带中藏着的那两块合二为一的番龙玉,突然很想要送一件只属于他和她的礼物给她。
“啊?”唐芊语抬眸,不明白凤凌在说什么。顺着凤凌的视线看去,那是一家玉石铺子。那好像是沐京里数一数二的玉石铺吧。
“我送你一样东西,作为新年礼物。”凤凌轻轻一笑,牵起唐芊语的手,将她严严实实地护在自己怀中,不让人踩到伤到了。
玉石铺里,相较于外面集市而言,人要稀少很多。两相对比,那简直便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狱。这间玉石铺,是沐京排名第一的铺子。唐芊语只隐约地在外面看了几眼,便很确定这是数一数二的高级地方。
“你要送我什么?”玉石铺,皇宫中各色上好名贵的玉石难道还少了么?!
“你坐在这里就是了。”进了玉石店,凤凌在玉石铺伙计的带领下,进了后堂的雅间。
他将唐芊语按坐在上好的红木椅上,对那伙计道:“你去把它昨天看好的那件东西取来。”
有小婢送上茶点,便要退下,却被凤凌唤住:“你去准备一个手炉过来。”
唐芊语端起热气腾腾的茶,轻轻品了一口,抬头,正好看见凤凌吩咐那小婢去准备暖炉。
“不用的。”唐芊语放下茶杯,起身,轻扯了几下凤凌的被袖。
凤凌就势将唐芊语的手紧紧地捂在手心,吹着热气。虽已是下午时分,阳光撒遍大地。但对于满天满地的雪色来说,唐芊语的手,永远都像是握住几块长年不化的冰,比外面的冰雪更为凉人心脾。
“对不起。”凤凌说。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所以才放任她一人在瀚玥皇宫中苦苦挣扎,最后还差点命送那座皇城。
一想到此处,凤凌心中便满满的全是担忧。唐芊语的相思扣之毒,并没有解除。而另一件令凤凌不能释情的事便是唐芊语的身世。
他不知道她的想法,所以也无从知道她到底是混然不在意,还是偷偷地在心底压着份难受。
“好好的,为什么说对不起啊?”唐芊语以额头轻轻地撞了撞凤凌的额角。
这样亲密暧昧的动作,换在平时,她可能做不出来。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想要再任性一次。不以师兄妹的身份,不以同父异母的血缘,像恋人一般的轻轻碰触。
“公子,你要的暖炉来了……”青衣小婢手捧着一只小巧细致,外套华美的暖炉,推开门,定在了门口。
凤凌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将唐芊语的手放开,退后了一步,脸却是不自觉地红了。
那小丫头见自己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一幕,且看穿着,眼前的这位公子与小姐均不是等闲身份的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该退出去还是该继续站在这里。
“拿来吧。”凤凌红着脸,看向门口傻站着的丫头,唬着脸道。
青衣小婢像是得了大赦令般,赶紧将手中的暖炉递上去后退了出去。凤凌接过,探了探温度,不是很烫,但却很温暖。抓过唐芊语的手,将她手紧紧地按在暖炉上。冰凉的冷意,透过两人相交的皮肤传至凤凌手上,凤凌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他捂了那么久居然一点效果也没有。
“我不冷。”唐芊语轻声说。她不冷,因为有他的地方,她的心就是暖如骄阳。
“哎呀,凤老弟久等了。”一个五十开外的男子手捧一个外观上成的木盒再次推门而入。
凤凌迎上去,接过男子手中的盒子,打开看了看,嘴角扯出个满意的弧度,再次回到唐芊语的身边。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凤凌头也不回地对身后之人说。
“哎,我说老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辛辛苦苦地替你好不容易将这宝贝寻到,你却过河拆桥?东西才到你手上便要赶我这个出力之人走啊?”男子中气十足地冲凤凌不依不饶地嚷嚷道。
“我没付你钱?”凤凌回头,问。
“……钱……钱你是付了,可也不能……”
“那就赶紧离开,该赶嘛赶嘛去。”凤凌打断了他的话,回头,坐在了唐芊语身旁的位置,不再理会身后人。
那男子嘴角含笑,一双精炼烱神的瞳眸在唐芊语身上转了又转,又在凤凌身上瞅了瞅,最后露出个了然的暧昧眼神来,啧啧有声地叹息着离去。
雅间的门,再次被关上,凤凌的视线再次回到唐芊语身上,见她一直盯着紧闭的房门,轻笑着起身,隔断唐芊语的视线。
“他是个奇人异士,我去年的时候认识的一个朋友。”凤凌蹲下身来,手覆在唐芊语的手背上,柔声道。
如若没有他,想他凤凌此刻便成了地下的一堆黄泥了吧。
“他很特别。”唐芊语收回视线,看着凤凌道。这个人一进这间屋子,她就有种很熟稔的感觉,可到底什么地方让她觉得熟悉,她也说不上来。
“嗯,看我给你的新年礼物。”凤凌半起身,拿过放在小几上的朱漆木盒。
打开轻扣着的锁扣,一股木兰的清香便扑面而来。凤凌从盒子里取出一支碧白色的玉簪子。
“玉簪?”唐芊语取过玉簪,拿在手中细细地打量起来。
“嗯。”凤凌应了声。
起身,饶到唐芊语身后,将她束发的紫色绸带轻轻解开,任一头如丝如绸的青丝散落在她背上。
“哎……”唐芊语感觉凤凌抽掉了她的发带,刚想抗议,便被凤凌按住肩压了下去。
“别动。”凤凌的手,轻柔地穿梭在唐芊语柔软的发丝间。以十指为梳,替她细细地将每一缕发丝都梳理得顺顺直直。
唐芊语坐在那里不也再动,虽说她已经在古代生活了十几年,但于古代的生穿衣行旅,她其实任就是个生活白痴。
就拿她的衣服来说吧,从小到大,她的衣服款式永远都只有那么几样,发式也就一根与衣色同色系的紫色绸带一束到底。
不是她不想改变,而是她无力改变。古人的衣服,繁复难分,上衣下裙,中衣外衣坎肩披带,不同的款,不同的穿法,有不同的讲究,她弄不来,也穿不出型来。
发式更不用说,一堆的簪子珠饰,全顶在头上,活像自己是个移动展示架,她会发狂的。
而且从小到大,她的记忆里都是梵愿替自己梳头,偶有梵愿不在时,也是辳思在替换。在瀚玥皇宫以及现在,也有小娥接替着。时尔自己弄也是一条绸带束个马尾一了百了。
唐芊语僵直着背,她能很清楚地感受到凤凌的小心与轻柔,瘦劲的十食,舞刀弄剑,耍得虎虎生风,威武有力。可现在却一丝也没有弄痛她。
“好了。”不知何时,凤凌已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唐芊语不知他从哪里取来一把手镜置于唐芊语面前。
唐芊语往镜中看去,那紫衣女子明眸皓齿,肌肤胜雪,唇畔浅笑,眼波传情。长长的青丝被一支碧白的玉簪子松松挽就,简单而脱俗。
“喜欢吗?”凤凌从唐芊语身后转回,半蹲在唐芊语面前,认真地看着她那娇美的容颜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