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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贪婪(01)

又一个早晨来临了,鱼诺睁开眼,感到头痛欲裂。

清晨特有的清新味道和着微寒涌入鼻腔,不知道在哪里变成了无数细小的刀刃,带来彻骨寒冷,而他头顶的湛蓝天空和雪色云朵又是如此美丽。即使躺在自己的城堡旁,鱼诺也不由怀疑眼前的现实。他是否已经被逐出了这个美丽的世界,是否只是一个仰望美好而不可即的囚徒?

自从他与米歇尔间的微妙关系以巷尾八卦的形式传遍所罗门之匙后,他的生活便突然安静下来,仿佛一层不可逾越的真空缠绕在他四周,将他与真实的世界隔离开来。这层真空同时还形成了一只无形的枷锁,不偏不倚地套在了他的脖子上,让全世界也从他的眼前消失。

他们——所罗门之匙中的人们,窥视的目光也好,算计的诡计也罢,他们不再注视他,也不再将他当成与他们相同的生灵。他如同一只有了主人的小狗,既然尘埃落地,也就失去了悬念。哪怕他曾是一条会杀死他们的野狼,现在也失去了颜色。

他的时间也变得缓慢了。之前生死悬于一线,虽然艰辛却也不乏动力,可现在他的生命仿佛一条充满粘稠污水的水沟,悠闲但停滞不前,而那些终于有机会欣赏的美好却无法融入他的生命中。鱼诺,他是一株生长在阴暗中的植物么?那些美好竟随着他触摸的手一寸寸倒退,而他刚刚转身,它们又蹦跳着抚摸他的脊背,虽然还带着现世的某种奇特味道。

鱼诺,你该改变了,你明白的吧——它们如此诱惑他。

这大概是理所应当的,虽然原因如此令人愤怒。但鱼诺接受这建议的刹那,他连愤怒也失去了,因为他无法狠下心去恨它带来的安逸。恩赐般的安逸****着他的神经,令它们无比松弛。那些紧张的神经都睡着了,往事如梦境变得模糊。安逸填满了失去它们所留下的空缺,使他发觉自己体内仍有一个游手好闲的懒汉。这让鱼诺羞愧,同时他自己又像久渴的野兽一样不停地****着有阳光鸟鸣的日子,无家可归的恨意就这样在心里静静蔓延。

鱼诺讨厌这样的自己,也曾无数次提醒自己,他仍处于危险中,祭坛就在眼前。可鱼诺做不到,让旁人羡煞的婚礼准备期如约而至,他却找不到睡去的灵魂。每一个自立的念头都在提醒他目前的处境,所以每个由自己决定的动作都会带来可怕的痛感。

这个清晨,向天空摊平身体的“鱼诺”也如昨日一般,将自己变成一台长满铁锈的机器。他牢牢地被懒散的肉体束缚着,即将同身下的大地混为一体,失去行走的自由和飞翔的机会。

痛苦让他不愿呼吸,可他却无法挪动自己的灵魂,连面颊旁的细草都不想触动。

于是他就以这种僵硬而闲适的姿态在清晨仰望朝阳,让那些刺目的金色将目之所及搅成一团,借以减轻那种啃噬心灵的焦虑。

曾经让他如此喜爱的青草与树叶,风儿与花朵的气息都带了刺,鱼诺拼命想要再次堕入梦乡,却感到一阵阵眩晕。

当然,难以忍受的还有一件事——在最颓废的时候遇见世界上最勤劳的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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