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子牛无心理会他，鹂瑶的哀嚎声越来越大，小心检查临产情况，可是却没有露头。睚眦说的一炷香到底是怎么回事？人类生孩子也没有那么快的。
仇子牛抓紧鹂瑶的手，“瑶儿？瑶儿？”
鹂瑶刚才叫了几声，这会又安静了，乌黑的头发粘腻在脸上，刚要和仇子牛说话，却突然睁大了眼睛，“啊”的一声叫的撕心裂肺，整个木屋都在回荡着。
“瑶儿？”
“啊！”鹂瑶紧紧的抓着身下的被褥，张大了嘴，像溺水的人渴求着空气。她感觉肚子里的孩子正在不断的挖掘她的血肉，要从身体里爬出来了。“仇子牛，孩子，孩子，啊！”
仇子牛拉起她的衣裙，只见肚子不正常的翻滚着，鹂瑶的叫声凄惨异常，他终于意识到，这个龙胎不可能像正常孩子一样降生了。
“睚眦，睚眦，我的孩子要怎么才能生下来？”仇子牛哭喊道，此刻他放弃了尊严，放弃了仇恨。
睚眦声音从窗外飘进来，却让仇子牛从头冷到脚，“把她肚子割开，放心，我只想杀掉你。”
鹂瑶紧紧抓住他的衣袖，“用刀！”
仇子牛呆愣愣的点点头，从柜子里拿出匕首，眼泪弥漫，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瑶儿，你一定要坚持住，一定。”
鹂瑶艰难的点点头。
仇子牛攥紧拳头，稳住拿匕首的手，解开鹂瑶的里衣，含泪拿起手帕，让她咬在嘴上。“鹂瑶！”
锋利的匕首亲吻上白皙的皮肤，鲜红的血液不断涌了出来。一层，一层，又一层，仇子牛第一次感觉，人的皮肤，肌肉居然这样厚重，人的血是这样的红。
鹂瑶用惊人的毅力支撑着，手指抠破了被褥，狠狠的钻进手心里。“唔！唔！唔……”
仇子牛割破最后一层肌理，一个血腥的蛋正在子宫里不断的抖动，上蹿下跳的，寻找着出口。狠心拿出它，放在床榻的一角。翻手一挥，匕首割断了手臂上的血脉，汩汩的血液流进鹂瑶的身体了。忍着眼泪，抓起白布紧紧的缠上她肚子。
鹂瑶疼的一抽一抽的，仇子牛拿下她嘴里的手帕，流血的手臂附了上去，“瑶儿，还想和我一起活，就大口大口的喝进去。”
鹂瑶张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属于龙族血液特有的味道充斥着口腔，混着眼泪，一口一口的喝了进去。
仇子牛嘴唇上渐渐没了血色，直到鹂瑶呼吸平稳了，才抽回手臂，堪堪稳住身形，转头望向鲜血淋漓的龙蛋，竟没了当初孕育时的怜爱，只觉得它是差点杀死自己爱人的凶手。
龙蛋出生之后，就安静多了，仿佛感觉到气氛的不同。
“咔”的一声脆响，龙蛋裂开了，仇子牛扶着床榻一步一步的挪到它的面前，因为失血过多，整个人站都站不稳。伸手在裂缝处一撬，一片蛋壳应声而碎，露出里面粉雕玉琢的胖娃娃。卷曲的胎毛里，两只肉嘟嘟的小龙角立在头上，粉嫩的小脸上明眸大眼，娇俏的小鼻子和一张小嘴如同鹂瑶的缩小版，手脚都如莲藕一般，又白又胖。
“爹爹！”坐在蛋壳里的娃娃，伸出小嫩手，冲着仇子牛甜甜的叫了一声，声音虽然含糊，但仍能听清叫的是爹爹。
仇子牛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把她抱出来裹进一条小被子里，“爹爹给你取名寰惗，如果爹爹回不来，要照顾好娘亲，可好。”
小寰惗呜呜的说了两句，却不知说的是什么，只是乌黑的大眼睛牢牢的盯着仇子牛，好像舍不得他似的。
“寰惗，照顾好娘亲，她为了咱们父子两人付出的太多了。”
“爹爹？”
仇子牛把她放进鹂瑶的被子里，小寰惗立即甜甜的喊了一声“娘亲！”，昏迷中的鹂瑶微微皱起眉头，又慢慢舒缓开来，一丝笑意爬上嘴角。
“瑶儿，我爱你，很爱很爱你，我要是回不来，别想我。找个人一起过日子，你最害怕孤单的，以后要照顾好自己。”轻吻下她的额头，仇子牛毅然转身走出房门，匕首紧紧抓在手里。
“我的兄长，你可算出来了，嫂夫人可安康？”睚眦甩动手里的“乘风”，嘴里问候着，可眼睛里都是恶毒。
“睚眦，你我今日一战，无论输赢，请放过她们母女二人。”
“哼，我的兄长，你脑子在凡间修行的坏掉了吧？你们三个，都得死！”
“睚眦，我一直都小心避让于你，你为何一定要苦苦相逼！”
“囚牛，我就是讨厌你，看见你活的这么悠闲，我就心里不舒服。”睚眦冷血的勾起嘴角，英俊的脸阴沉着，“事到如今，我还得告诉你件事，你以为父王是怎么找到你的？亏了你的好兄弟黑豹报信给我，他早就贪恋你夫人的美色，又打不过你，不得不臣服于你。而你，总是这样的烂好人，永远分不清善恶！”
仇子牛身子一震，凄然一笑，竟让周遭美景失色。睚眦呆呆的看着他的脸，神情复杂，手里的“乘风”悲鸣一声，迅速出手刺向仇子牛。
仇子牛闪身躲过，手中匕首轻巧的支开长剑。
“囚牛，你用个破匕首和“乘风”抗衡，你太狂妄了。”
“我已将生字置之度外，用什么武器又何妨。”仇子牛转瞬又高傲的笑道：“况且，对付你，匕首足矣！”
睚眦怒道：“所有瞧不起我的人都得死！”，手中“乘风”使得上下翻飞，逼的仇子牛不断的后退，仅仅只有抵挡的时间。
原本仇子牛的法力不在睚眦之下，但是“乘风”剑乃是仙器，所用之人的法力越高，它就越能发挥作用，与持剑之人相得益彰，互相进益。
“可我依然瞧不起你！”仇子牛眼看着就要被压制的无回天之力，只得攻心为上，寻找破解之法。
“找死！”睚眦果然剑法有些波动，虽然愈发凌厉，但是却有些混乱。
仇子牛见此法有效，边抵挡他的攻势边又说道：“在龙宫之中，你有几个朋友，大家惧怕你是龙子，才迁就于你，实则早就怨声载道。”
“胡说！”
“你以为你睚眦必报的性格大家不知道么？我为何躲你，还不是你性子不好。”
“囚牛，你该死！”
“哈哈哈，我死了，你以为父王就会奖赏你吗？”
“囚牛，你死到临头，还这些废话。”
“睚眦，我只想告诉你，就算我死了。你依然还是被人嫌弃的，被人唾弃！父王根本就不喜欢你，他虽然囚禁我，是因为恨铁不成钢，而你，睚眦，父王连看都不想看见你！”
“你胡说！”睚眦狠狠刺下一剑，直逼着仇子牛的心口。仇子牛艰难躲避，右腿横飞，踢向睚眦的面门。
睚眦变刺为砍，生生的砍在仇子牛的大腿上，剑身深深的嵌进骨头里，顿时血光冲天。仇子牛反应更快，抓住机会，反手将匕首插进睚眦的脖颈里，整只没入！
睚眦一疼，用力抽回“乘风”，仇子牛的整条右腿也砍了下来，缓缓退后两步，不敢置信的盯着摔在地上的仇子牛。手掌摸上脖颈，只摸到匕首的把手，薄唇一开一合的，喷出汩汩的鲜血，眼睛睁大，里面是满满的不甘心。直挺挺的仰面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仇子牛抓起地上的“乘风”，不敢耽搁，用尽力气爬回卧房，睚眦死了，可还有暗处的黑豹，人是他找来的，自己不死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床榻上，鹂瑶依然昏睡着，气息已经平稳，仇子牛微笑的靠在门板上，失血过多和失腿之痛让他不断的眩晕，每一次要晕过去之时，他都咬一口舌尖，再清醒过来。如此反复几次，嘴角渐渐的有鲜血滴落。
黑豹在门外站了很久很久，亲眼看着仇子牛把睚眦杀掉，让他很是震惊，明明是那样温暖如玉的男人，杀起人来手法是如此的不要命。
矗立在门口，深吸口气，才开口说道：“囚牛，你已经时日不多了，“乘风”剑我也是听过的，被它伤到的，都是经脉净碎，活不过几天了。我是真心喜欢鹂瑶，也会待你孩儿好，你现在只能把她们孤儿寡母托付于我了。”
仇子牛仰面无声长叹，稳住心脉，才说道：“黑豹，我当你是兄弟，鹂瑶就托付于你了。”
黑豹疑道：“当真？”
“我不想鹂瑶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你虽然出卖我，但我相信你对鹂瑶会好的。”仇子牛声音有些悲壮，有些沙哑。黑豹仿佛听到一个男人最后的遗言，心里稍安，手上锋利的爪勾也收了起来。“我会的，囚牛，你放心去吧。”
屋里的仇子牛没有回应，黑豹有些欣喜的拉开木屋的房门，门刚一打开，手持“乘风”的仇子牛就是一剑，黑豹想躲已是不可能了，生生的接了一剑，可连同“乘风”在内，仇子牛也穿进了他的身体，黑豹直觉的体内不断膨胀，碰的一声爆裂开来，血肉，骨骼，心脏无一幸免，炸的满地都是。
黑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仇子牛为了保护鹂瑶母女，会分裂自己的内丹，幻化成人，与他同归于尽。
卧房的仇子牛微微一笑，一头栽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