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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如州邑水旱码头 兴商贸洋行落户

明清时代的宁安堡是全县政治、经济、文化各项事业的活动中心。从明清起,它就号称水旱码头,《嘉靖宁夏新志》上说,其商贸“犹如州邑”。

古代没有火车和汽车,商品流通必须依靠马车、牛车或驼队、马帮进行运输,为此必须逢山有口,逢河有津。宁安堡西边有山,山有寺口,过了寺口,可达兰州;东边有山,山有峡口,过了峡口,可达银川、包头。因此,陆路交通极为方便,所以它是旱码头。而且宁安堡地跨黄河南岸,有木船,有簰子(羊皮筏子),早在南北朝北魏时期刁雍就开辟了黄河水运事业;唐朝设六城水运使,首站在中卫,末站鄂托克;元代郭守敬来宁夏治水,专门造了一批大船放在河里,扩大河运力量,还在鸣沙设水路驿站。宁安堡水运历史十分悠久,所以也被称为水码头,是商品水上集散的中心。如青海的木材、兰州的水烟、靖远的软梨、下河沿的烟炭、瓷器,从水上用牛皮筏子或羊皮筏子运到这里,再转销各地;本县的枸杞、甘草、发菜、皮毛,也是用木船或筏子通过这里运往包头,再转运津京,远销全国。

宁安堡很有名气,地理位置也很重要,因为它是银川至平凉、西安的驿站咽喉。驿站是古代传递公文、供来往官吏休息、住宿的机构。自隋至清,全国各地均有设置,隶属于兵部。府、州、县设有驿厅,置驿令或驿丞,管辖下属驿站。站设驿吏一人,驿卒、驿马各若干,准备随时传递公文。公文袋上粘有火燎鸡毛的称火燎毛折子,即属紧急公文,驿站必须飞马星夜传递,不得延误。

在元代,鸣沙就已设立了驿站。驿站由陕西进入宁夏,在惠安堡分支,一路从东走宁夏(银川),一路从西到鸣沙,渡河后经应理州到达河西走廊。鸣沙驿站设驿丞管理,有驿卒、驿户、房屋、马匹、车辆、食物、被褥等,驿道繁忙,常见驿马不敷。到了明代,中宁境内就再也没有驿站了。清雍正七年(1729年)在中卫设西路厅驿道。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在宁安堡设渠宁巡检司,先后管辖过境内个驿站。

其中之一是渠口堡驿站,它设在原渠口堡街西北部,今被青铜峡水库淹没,建有住房和马厩20余间,置驿吏1人,驿卒30多人,驿马40多匹,担负着与大坝驿站、胜金关驿站、宁安堡驿站之间的公文传递。之二是胜金关驿站,它设在永兴堡城内,今已崩塌入黄河中。建有住房、马厩10余间,置驿吏1人,驿卒15人,驿马30匹,担负着与镇虏驿站、渠口堡驿站、宁安堡驿站之间的公文传递。之三是宁安堡驿站,它设在宁安堡城东头道巷口。坐北朝南,前面建住房10余间,后有马厩10间,置驿吏1人,驿卒9人,驿马11匹,担负着与渠口堡驿站、胜金关驿站、沙泉驿站之间的公文传递。之四是沙泉驿站,它设在今陈麻子井境内东南约两公里处的沙泉台子,置驿吏人,驿卒人,驿马匹。沙泉台子原建有驿堡一座,内建住房20余间,马厩10余间,担负着与宁安堡驿站、进南部山区第一个驿站之间的公文传递。清同治年间,陕西、宁夏回民义军与清军在这一带几次交战,沙泉驿堡被毁,后驿站迁至陈麻子井。由于交通和通讯便捷,宁安商贸向来十分发达,就连从政的官员,都愿意到这里来做官。

本县曾流传过一首民谣:“金张掖,银武威,要使广钱走中卫!”说的是清朝时期在甘肃官场上做官,如果当县令,那么张掖最好,武威第二,如果再不可得,那么中卫第三。

这首官谣的另一个说法是:“金张掖,银武威,点名不到走中卫。”是说巡抚召集拟任官员分配调迁,有的人本来绩效不错,可以分到张掖或武威,但来迟了,点名不到,结果分到中卫。当时甘肃全省有100多个县,尽管没有排上第一第二,排上第三,也就很不错了。

张掖和武威,为什么能排上全省第一和第二?因为它们都在河西走廊祁连山下,地平川大,夏季有祁连山融雪的灌溉,水草丰美,畜牧丰饶,盛产小麦、水稻、谷子、豆类、蔬菜、瓜果,又是河西走廊和青海、新疆一带农牧产品的集散地,农商两旺,交通畅达,所以在甘肃当官,谁不愿意摊上这样的肥差?因此成了官员心目中的首选和次选。那么,中卫为什么能成为甘肃全省的第三目标呢?这要归功于宁安枸杞。从明朝起,“各省入药甘枸杞,皆宁产也”。这个“宁”,指的是宁安堡,即今中宁县。乾隆二十一年至二十五年(1756~1760年)担任中卫知县的黄恩锡有一首竹枝词:

六月杞园树树红,宁安药果擅寰中;千钱一斗矜时价,绝胜腴田岁早丰!

千钱一斗,也就是一斗千钱。一斗千钱,中卫能不钱广吗?没有中宁枸杞,中卫能否成为甘肃第三,实在难说得很。

新中国成立前宁安有百十家店铺和一些摊贩,最大的店铺是晋商庆泰恒。晋商西来中宁,清朝乾隆时期的地方志就有记载:“民务稼穑,不治蚕桑,布帛所需,俱以粟易……市肆多山陕人,春出布帛售诸居人,夏收取偿;夏售布帛,秋收取偿,价必倍之。居人偿则以谷菽者居多,其价复贱。乡村之民去城市远者,多困于商。谷贱伤农,信不诬矣。”

同治元年(1862年)陕西关中地区爆发回民反清起义,清廷派兵围剿,起义军向西转移,逐渐影响到甘肃。山西万荣县杨某和临猗县李某在平凉合开的店铺庆泰源,濒临倒闭。于是他们商议,将店铺向西转移到号称宁南水旱码头的宁安堡,改名庆泰恒。庆泰源改名庆泰恒,表示他们看准了宁安堡这块风水宝地,要在这里永远扎根。

庆泰恒的铺面在宁安堡南关,是租用当地人王世景的房子,经营资金银元。庆泰恒的业务,在中宁收购当地所产枸杞、甘草、皮毛、发菜等土特产品,经过加工、整理、打包。水路,用船运到包头(新中国成立以前铁路只修到包头),再用骆驼或火车运至京津销售;旱路,用马车运至平凉或西安,再转运武汉、上海、广州销售。

当时的商贸经营很活泛,除日常现金交易外,还可春赊夏还,夏赊秋还,从中获取比正常市价更高的回报。也可以青苗作为担保,贷款给农民,收获后本利双还。高利率使农民吃亏,但是能解决春季手头现金短缺的问题,农民也就只好认了。

清末民初,洋货盛行中国,庆泰恒顺应潮流,从天津和上海购进洋货,花样很多,有金洋牌漂白布、人头牌斜纹布、五马牌粗布、德国缎、泰西宁绸、直贡呢、花达呢、花哔叽、巴黎呢、荷兰白糖、德国方块冰糖、三炮台香烟、哈德门香烟、老刀香烟、红锡包香烟,还有国产土布、旱烟、红糖、海味等十多种,适路广销,大得其利。抗日战争爆发后,天津、上海沦陷,庆泰恒改由西安进货,购进销售的商品有湖北云梦永机布,杭湘绸、呢、绒,陕西棉花,湖广茶叶,广糖等。

自清光绪年间开始,到1926年,庆泰恒已拥有商铺9家,商号分布在山西、西安及宁夏各地,经营商品有地毯、花布、呢子等十多个品种。

为了发展生意,庆泰恒还向全国各发达地区派出坐庄人员。坐庄人员就是总店派到该地的商务代表,负责收集该地商业信息,销售总店发往该地的商品,并在该地采购适销商品发回总店。先后派人坐庄的地点有:香港、上海、西安、成都、郑州、禹县、汉口、广州、包头、固原、靖远、凉州等。

1937年,庆泰恒在中宁南关购地12亩,修筑大寨子,次年落成。花费4万银元。寨子坐东北,向西南,分前后两院,内修砖木结构二层楼房20间,出厦平房120间,是当时中宁有名的大型建筑。1949年,中国人民解放军十九兵团解放宁夏时,兵团司令部曾驻扎于此。杨得志司令员和李志民政委在这里和宁夏军政和谈代表团进行谈判,双方共同签署了《和平解决宁夏问题协议》,促成宁夏和平解放,史称“中宁谈判”。

庆泰恒初建时,资金2000银元,民国初年已达3万银元,1938年达到500万银元。庆泰恒之所以能够由小到大,由一到多,分号、坐庄遍及全国10余省市,得益于经理张文泰经营有方。

张文泰(1883-1957年),字宁璞,又字子修,山西临猗县焦家营人,他没有读过多少书,是个自学成才的晋商。少小离家,跟人外出学做生意。岁在固原泰和店当学徒,15岁经人引荐转入中宁庆泰恒当学徒,谦虚谨慎,勤奋好学,后来升任司账。他胆大心细,善于观察,长于谋略,才思过人,能及时捕捉商机。1922年,庆泰恒经理武考河告老还乡(山西),推荐他继任其职。张文泰接任后,任劳任怨,事必躬亲,抓大事,也抓小事,立足中宁,放眼全国,终于把生意做到全国各地。新中国成立后他顺应潮流,拥护社会主义,1956年实行公私合营,张文泰为私方代表,享受应得的政治和经济待遇。1957年因病去世,庆泰恒的历史随之结束。

庆泰恒商贸的发展,给中宁老百姓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便利。百姓日常生活用品、商贸交易都可到六市进行,即米粮市、菜市、骡马市、炭市、草市和人市,逢市都是热闹非凡,生意兴旺。

米粮市位于县城北面山陕会馆门前的场地内(现城镇中学处)。清晨,四面八方的农民驴驮车拉地把要粜的各色粮食运到市上,自动排列成行待粜,每天不下二三百人和万斤粮食。粜买双方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成交,然后粜方把粮食移至斗行处。斗行用财政厅颁发的标准升斗用刮板把粮食刮平,刮一报一,互相监督,免生差错。货款两清后粜主将粮食送到附近买主家里。斗行的佣金规定每斗5分,由粜买双方各承担一半,但因历史原因执行困难,而是沿袭传统的“折底子”方法,即把约(土语)剩的少数粮食留作实物佣金。斗行是报经省财政厅注册的,一届3年,每年要缴纳一定数额的税金。1949年麦子很秕,一块银元可买75至100斤。粜麸子、米糠的也在这里,成交后借用一下斗行的升斗就行了,不过是带尖的,以垒不住为准,斗行不折底子。

菜市紧靠南城墙根,约2亩田大,有3个出入口。市内有固定菜贩20余家,终日营业,更多的是来自城郊的菜农。菜的品种依季节变换而不同,春夏之交主要是韭菜、白菜、萝卜、菠菜,还有苦苦菜、猪耳朵、苜蓿等野菜。夏秋季品种最多,有茄子、辣椒、豆角、黄瓜、菜瓜、莴苣、葫芦、土豆、苴莲、莲花菜、蘑菇及沙葱等。冬春时品种最少,主要有土豆、胡萝卜、苴莲、莲花菜和豆芽菜。豆腐常年都有。为了便利顾客,猪肉铺和调和、粉条、粉面子摊点也设在菜市附近。牛羊肉架多在回民聚居的南关清真饭馆附近。肉、调和、粉条等与菜的计量不同,前者上秤,后者数个或估堆。价格在淡季和旺季有所升降,不过不太悬殊。

骡马市最初设在米粮市西靠近城墙处,后迁城外西南角柳青渠边。买卖牛、马、驴、骡、羊均在此,由牙行负责交易。牙行凭自己丰富的经验,一般先不做声,待买卖双方相请时才提出作价意见,供双方参考。其方法不是口头表达,而是采用传统的“掏麻雀”保密方式,即用其特制的长袖分别与买方和卖方用手指在袖筒内暗为协商,彼此增减,直到成交后才揭明价格。五指所示数字,一指为1,余类推至5,六是大小两指,七为大、食、中三指捏撮,八为大、食二指形似中文八字,九用食指勾曲,与阿拉伯数字相似,零为整拳。成交后当着牙行货、款两清。牙行所收佣金,一般是总金额的0.5%,不过也可协商,由买卖双方各出一半。此行还有个历史遗规:“卖畜不卖缰”,即在买主拉走牲畜、羊只时,卖主须将笼头缰绳留下,买主另行置备。寓意是畜不断种,槽头兴旺。

炭市先前设在西头道巷理门公所西侧空地上,后迁西二道巷。最后一个牙行名冯运林,经商务会允准控制炭市。其计量工具是大杆秤和升斗,大杆秤用来挂块炭,升斗用来约末炭。挂炭先用传统旧码划下每秤的斤数,过完总计。升斗约末炭是带尖的。收取佣金的方法是每过一秤块炭,牙行便拿买主的一块三五斤重的炭留下;末炭视数额多少折些多少不等的底子。块炭价比末炭价几乎高出一倍而末炭中浇水是司空见惯的事了。当时炭的来源有北山(碱沟山)、土坡、上河沿和灵武4处。因产地距县城都较远,所以运输方法也不同。北山炭是生活用炭的主要来源,距县城约35公里,有黄河相隔,运输很不方便。春、夏、秋三季先用木轮大车和畜力把炭运至河北岸边,装船渡到南岸,再运至县城。冬季黄河封冻,可直接运输。这时也是黄河南岸农民买炭存炭的大好时机。土坡虽不过河,因炭质松软,燃烧时间短和烟气呛人,虽然价格低,但买的人少。上下河沿烟炭多用于铁匠炉、砖窑及有钱人家冬季烧炕,一般从黄河用木船和羊皮筏子从中卫上下河沿运来,价钱也不低。最贵的是碴子,从磁窑堡和石沟驿用骆驼驮来,有钱人家冬季用来取暖和平日引火。

草市处在东、南门外拐角处,这里车马店较多,脚户买草喂牲口十分方便。草有谷草、糜草、稻草、青草等。柴有麦柴、胡麻柴、毛刺柴、蒿柴、木柴等。草多由附近农民经营,他乡农民运来的多是毛刺柴、蒿柴和干柴。草柴都以个计,不上秤价格以谷草和干柴最高,随行就市,讨价还价,成交后由卖主把草柴送至买主处草市无牙行,也不上税。

人市即劳务市场,一贯设在南桥(现为南街柳青渠暗桥处)。冬春两季无人上市,夏秋季才有。黎明时分,打工的贫雇农就三三两两带着锹、镰刀、杈棍等小农具匆匆赶来应市。雇主也来得早,为的是早雇干活多。双方在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达成口头协议后,打工者便随雇主而去。日工钱因农活季节不同而有别,譬如挖一天垡子一般给法币7毛,割麦子就是5毛,其他笨活和出力不大的活就要再少1毛了。雇主一天要给雇工管3~4顿饭及不限量的茶水。割麦子必须是白面大卷子和花豆米汤,干完活回家还要拿一个大卷子。

发达的宁安商贸,不仅方便了中宁县百姓的生活,还吸引了官僚资本和外国洋行前来投资。

新中国成立前,宁夏最大的官僚资本是马鸿逵的资本。年月,马鸿逵为了总揽宁夏金融大权,将宁夏省银行改组为宁夏银行,实行官民合办,马鸿逵以官民双方代表资格,担任董事长,财政厅长赵文府为监事长,李云祥为经理,马继德为协理。在宁朔、平罗、中卫、中宁、金积、灵武设分行,在磴口、陶乐、同心、定远营(今内蒙古巴音浩特)、兰州、西安设办事处。马继德是马鸿逵的本家兄弟,曾任宁夏地政局长;李云祥,河北省人,本是北京永增被服厂的一个跑外人员,因马鸿逵与该厂素有来往,李借机和马挂上了钩,揣摩迎合,百般奉承,被人称为马鸿逵的“招财童子”,又和赵文府、程法刚、金钟秀一起,被称为马鸿逵的“四大奴才”。他上任后,大量重用私人,如中宁分行的娄经理,就是他的河北老乡。马鸿逵用这样的人担任宁夏银行的正副经理,用意十分明显。

马鸿逵掌握着宁夏军政大权,当时全省军政经费和税款,统归宁夏银行经管,在通货膨胀不断加剧,物价一日数涨的情况下,马鸿逵授意宁夏银行,任意拖欠或延迟发薪,比如一般军政人员,倘若按时领到薪饷能买5袋面粉,经过拖延,连三袋也买不到了。

宁夏银行下设的富宁公司,以经营土特产品为主,全省所有的羊毛、羊皮、羊绒、驼毛和驼绒,统由富宁公司收购,小价买,大价卖,和西北贸易公司勾结起来,套取大量外汇。

中药材甘草、苁蓉、当归、锁阳等,宁夏各地都有,一些以采药为生的穷苦百姓,终年在深山旷野之中,餐霜饮雪,劳动不息,勉强度日。自从这些药材由富宁公司收购以后,药价越压越低,一个强壮劳力,每天采药所得,连吃饭也不够,逼得一些人只好改行干别的。

中宁枸杞,一度也由富宁公司统购,后因收购价格太低,收购时挑剔过多,弄得茨农种枸杞不如种庄稼,许多人一气之下,忍痛挖掉枸杞树,改种庄稼。闻名中外的中宁枸杞,到新中国成立前夕,已残存无几。

1934年,南京国民政府通令全国各省一律禁烟。宁夏省禁烟后,取消“烟亩罚款”,中央每月拨给补助费3万元。宁夏银行用此款从民间统购现存烟土二三百万两,在仓库里储存起来。马鸿逵禁种不禁吸,吸食大烟的需要量,一点也没减少,而存烟数量越来越少。在此情况下,烟价越来越涨,烟民大部分因买不起烟,由用烟枪吸改为“坐火车”(用烧红的铁丝烫吸)。有烟瘾的城镇劳工,苦干一天的工钱,仅能买到绿豆大的一点烟,有的倾家荡产,有的悲惨死去。

1942年,马鸿逵的四妾刘慕侠用自己的私房钱,在中宁北街购置房产,开了一家叫永义恒的商号,派善于经商的中宁县人贾鹤亭为经理,雇用店员17人,做起枸杞、发菜、布匹、杂货生意来,又刮走了中宁县人民不少血汗钱。

1949年,全国解放的形势逐渐明朗,马鸿逵自知他对宁夏人民的反动统治行将土崩瓦解,便在这年的3月邀请美国飞虎大队的大队长陈纳德夫妇来宁夏做客。陈纳德的夫人陈香梅是个华人,与马鸿逵四妾刘慕侠交情不错,马鸿逵殷勤招待之后,道出他的心事:请陈纳德用飞虎大队的飞机,帮助他把从宁夏人民身上搜刮来的金银财宝运到美国或香港去。陈纳德答应,所以在新中国成立前夕,马鸿逵已经把他的财产基本上运到美国和香港去了。到1949年9月14日中宁解放后人民政府对官僚资本进行没收时,只从富宁公司中宁分公司没收到羊毛1286公斤,驼毛243.5公斤;从永义恒没收到马掌铁条1218公斤,枸杞1石,发菜23.5公斤,青布5匹。

外国洋行来宁安进行掠夺式经营,始于清末光绪年间。光绪六年(1880年),天津英商新泰兴洋行,通过它设在石嘴山的分行,租用宁安堡南关复兴店的店址,设立宁安分行,当地人称其为南洋行。南洋行资金30万银元,职工30余人,主要收购枸杞和羊皮、羊毛,兼及甘草和发菜。1914年,在复兴店旁购地6亩,建房60余间,扩大业务。除在宁安正常开展业务外,还派人到同心、下马关、韦州、盐池、固原、海原以及甘肃之靖远、会宁等地大量收购羊皮、羊毛,运回中宁,包装后用船运至包头,再转旱路运回天津总行,然后加工或出口,一次只向清廷交纳2.5%的子口税。由于当时民族商业的落后,洋行大发其财。到1924年,其资金已由初来时的3万银元增加到70万银元,经营业务逐年扩大,仅每年收购羊毛,即达25万公斤以上。

清光绪十五年(1889年),天津另一家英商洋行仁记洋行,步新泰兴洋行之后尘,也通过它设在石嘴山的分行做工作,在宁安堡西门外典了杜九龄的店铺和染坊,设立仁记洋行宁安分行,俗称西洋行。西洋行有职工20余人,其业务也是收购皮毛、枸杞、甘草、发菜等土特产品,先运包头,再转天津。1914年,因业务扩大,出资将原本典下的杜九龄店铺和染坊买下,在原址打了一座寨子,便于货品的保管和储存。

外国洋行热衷于在宁夏收购土特产品,因为这里的土特产品物美价廉,有很大的利润空间,便于他们发财。例如羊皮、羊毛,价格低得可怜:一张滩羊皮,最高值白银二钱,最低一钱;绵羊毛每斤最高值白银七八分,最低四五分。但运到天津后,售价就高达数倍,带有明显的资源掠夺性质,为爱国人士所不愿看见。1926年,冯玉祥的国民联军在五原誓师参加北伐,从绥远出发经过宁夏赴甘援陕,其部队中的政工人员共产党员很多,提出反对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打倒土豪劣绅的口号。其部队到达中宁后深入民间和学校进行革命宣传,仁记洋行(西洋行)的头目闻风丧胆,携款潜逃。新泰兴洋行(南洋行)的头目看到情况不妙,也打点行李,关门走人。从此在中宁盛极一时的两家外国洋行彻底消失。

从1880年到1926年,南洋行在中宁经营了46年;从1889年到1926年,西洋行在中宁经营了3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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