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凌晨,周灼云的生日宴终于结束了。我坐在裴曜竣的车上心不在焉,他低下头来不停的收发着信息,我也不敢说话打扰,车里安静的有些诡异。
终于,裴曜竣率先开口打破了平静,“从明天开始,你搬回我那里住,按时到公司上班,我给你正式员工的薪资待遇。”他低着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啊?为什么?”
裴曜竣嗤了一声,终于把手机丢到了一边,“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今天你的问题有点多。让你去公司当然是做事,让你搬回我家是为了做事更方便,还有问题吗?”
我咬着嘴唇,抬眼偷偷看着裴曜竣,“可是...家里还需要我照顾。妈妈的情况刚刚有所好转,我爸他...我能不能只去公司,不搬回去住啊?”
裴曜竣一手撑在我身后的座椅靠背上,欺身向我压了过来,他微微眯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段宁,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敢跟我讨价还价,是温佑隼借你的胆子吗?”
他的脸离我只有几毫米的距离,我甚至可以借着路灯看到他脸上细细的绒毛,他的眼睛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漩涡,我赶紧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没有没有,我去还不行吗?”
裴曜竣这才满意的轻轻颔首,安安稳稳的坐了回去。
次日一早,我就收拾好了行李,跟爸爸说因为课业繁忙要搬回学校去住。回到裴宅后匆匆的整理了一下就赶忙赶去了公司。
刚刚回到公司各种任务就接踵而来,又是汇总会议信息又是整理行程安排,一上午忙的脚不沾地,连见裴曜竣的时间也没有。
直到下午三点多手中的工作才算暂时告一段落,我暗暗松了口气,揉着发酸的脖子去茶水间冲了一杯咖啡,当我正要离开的时候,却听到几名员工低声议论着。
“安娜姐,你真的见到有个女人单独去见裴总了吗?”
一个听起来稍稍年长的声音说道,“可不是,足足待了三四个小时才出来呢。我听说啊,这个女人叫周灼云,跟咱们裴总的关系很微妙呢!”
“真的假的啊?不是合作伙伴吗?”
“嘁,什么合作伙伴,合作伙伴会衣衫不整、头发蓬乱的出来吗?”
这些话就像一根根针扎进我的心里,我努力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回到自己的工位上,脑海中却幻想出了一万种周灼云和裴曜竣独处时发生的事情,手里的咖啡什么时候凉透了都不知道。
“段宁,裴总让你带着明天的行程表去办公室。”
“哦哦...好的。”我应了一声,揉了揉脸,强打精神抱着文件夹推开了裴曜竣的办公室门。
裴曜竣坐在办公桌前翻看着手里的文件,眉心隆起的每一条皱褶都在暗示着这个男子的不满。我将文件夹放在一旁,泡了一杯茶递到他的手边。
裴曜竣重重的把文件摔在了桌子上,整个人仰靠着椅子,咒骂着,“这群废物。”
“那个...”
裴曜竣抬起手来,打断了我还没说出口的话,“给我按一按,看着这帮蠢货的计划书脑袋都快炸了。”
我撇了撇嘴,腹诽着,又把我当佣人。我的手指有些冰凉,触碰到裴曜竣的眉心时他舒缓的哼了一声,示意我继续。我看着他疲倦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手指从眉心划到眉骨,又从眉骨划到太阳穴,不知道什么时候,裴曜竣竟然睡着了。
我轻手轻脚的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他睡着的样子真像一个孩子,眉头不再紧缩,嘴巴微微张开,时不时的还轻轻嘟囔着什么,不像平时那样冷若冰霜。
如果当初他没有因为爸爸的过错蒙冤入狱该有多好,他可能不像现在这样家财万贯,不过应该已经有了一个贤惠的太太,一个幸福的家庭,或许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呢!
想到这里,我心里的十分不是滋味,我想替爸爸补偿他,可是一想起他对妈妈做的那些事、对爸爸的陷害污蔑,我就难以做到心无芥蒂的对待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我对裴曜竣的情感越来越复杂,我是有点恨他的,但他又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他可能我现在奈何桥都走完了。
看着他跟周灼云在一起我心里会酸酸的,跟他单独相处我会心跳加速,看着他生气我会感同身受的心疼。我想...我应该可以确定,我已经爱上他了吧?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裴曜竣终于睡醒了,他懒懒的坐起身来,迷迷糊糊的问我,“我睡了多久?”
“大概...一两个小时吧,不是很久。”
裴曜竣点了点头,“明天的安排读给我听。”
“明天上午9点到10点公司高层会议;上午10点15分到10点30分瑞华集团旗下w市子公司汇报上个月的财务情况;上午11点G市商会聚餐;下午2点30分和...周灼云小姐确定灼竣文化第一批金融产品的内容。”
裴曜竣轻轻按压着眉心,“嗯。明天的商会聚餐你陪我去,下午由你进行金融产品内容的记录,走吧。”
“啊?去哪啊?”
裴曜竣站起身来,有些嫌弃的斜睨着我,“段宁,我发现你最近脑子有些不太好用,需要我帮你修理修理吗?这个时间当然去吃饭了。”
我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脑袋,瞪着裴曜竣说道,“还说我脑子不好用,都是被乔昊辰敲傻的,我要找他赔偿的!医疗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交通费水电费伙食费...”
裴曜竣扑哧笑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说道,“今晚就是乔昊辰请客,要什么赔偿抓紧机会。”
“好啊,有一阵子没见到乔大哥了。”我亦步亦趋的跟着裴曜竣的脚步。
车子一路往城外驶去,城市中金碧辉煌的灯火越来越稀少,我拉了拉裴曜竣的衣袖,“我们去哪吃饭啊?快要出城了。”
裴曜竣瞥了我一样,冷淡淡的说道,“把你卖到山里给地主家的傻儿子当媳妇儿。”
我翻了个白眼,冲裴曜竣作鬼脸,“那我可要多谢裴总了,嫁到地主家我也算从贫农阶级提升到地主阶级了。”
“干什么什么不行,吃什么什么不剩,哪个地主家里缺饭桶肯把你收了去。”
一路跟裴曜竣斗着嘴倒也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大约过了四五十分钟的,车子停在了一间古朴的小院门前。青砖墙围成的小院看上去自有一番风味,推开铜质的大门,映入眼帘的四间瓦房,标准四合院格局。
院子清扫的一尘不染,几盏走马灯式的灯笼点缀在房檐下,一棵大大的榕树遮天蔽日,只有细碎的月光从榕树叶间漏了下来,榕树下是一张石桌和四张石凳,桌子上摆着一套茶海。
我正四处打量着,一位身着浅蓝色旗袍的女人缓步迎了出来,“裴总来了,乔先生已经在里面等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