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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沉沦

混元大陆不断震动。

山峰倒塌,河流决堤,树林倾倒……

“这是怎么回事?”大陆的某个角落中,有三个幸存者正聚集在一起。

“快走,发生洪水了!”大陆的另一个角落,在一条大河旁边也有其他几个幸存者。河水变成了洪荒,瞬间 便将他们淹没。

人类的区区力量,又怎能逃得过这洪水的肆虐呢?

在另一个避难所,也就是小炎和孩子们昔日居住的地方,那个老人走到屋子外面。

他眯起了双眼,抬起头看着天空席卷着的灰色云雾。

他想,活了快一百年了,他可完全没有见过这样的云啊!当然,也许那并不是云,而是烟雾!可是,究竟又是什么烟雾,可以将整片天空都填满了?它们正从北部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移动,最终,它又将移动到哪里?

“也许是整个混元大陆吧……”他想道。

“世界真是奇怪……从出发点开始,最终还是会回到出发点……回到那一片混沌的虚无之中……”老人走回屋子,在门槛的地方坐下去。他又抬头看着远处的天空,好像欣赏起了这壮观的场景。

……

那一片虚无之中,有一个黄色的光点。近了,才发现,那正是萧哲的身影。

他手里的“神灵剑”断成了两截,一截拿在他手里,另一截不知为何扎进了他的身体里。

他缓慢地、一跛一跛地向前移动。

有一滩鲜血向他的方向流动过来。他便踩着鲜血走过去,把鞋子都弄得鲜红。

最终,他停下脚步。因为有一只手颤抖着向他移动过来。

“萧……萧……”

沙翁拖着少了三只手臂、一只脚,而且脏器露出在身体外面的身体,向萧哲爬过来。

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慢!和他之前的快形成了截然相反的对比,他简直比一直蜗牛还要慢了几十倍。

“结束了……沙翁。”萧哲将断剑对准他。

“萧……萧哲……现在,我……我可以告诉……你了……哈,哈……”

“啪哒……啪哒……”他身体断缺的地方不断在滴血。

沙翁站了起来。用他那一只脚。

“结束了……”萧哲将断掉的“神灵剑”举起来。

“谢谢你,我的……好徒弟……”

萧哲完全怔住了。一股奇异的悲伤之情又填满了他的内心。他的手悬在空中,身体完全僵硬起来。

“你!在!说!什!么!胡话!”他瞪着沙翁。

“终于……可以死了……”沙翁扑倒了下去。

萧哲看着他一点点腐烂消失的身体,向后退了几步。

在这一刻,他觉得沙翁是那么孤独。

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一样的孤独。

萧哲跪倒在地。

“嗷~嗷~”

层层烟雾之中,这声音让人无法分辨来处。但萧哲却能感觉到自己内心莫名的恐惧。这样的恐惧感,第一次发生于他进入“魔域废墟”,第二次则是魔王出现在他身边的时候。这一次,又是如此熟悉的感觉。

是那颗心自己感受到的恐惧和痛苦!

萧哲握紧“神灵剑”,对着眼前完全的虚无嚷道:“我知道是你!出来啊!”

“嗷~嗷~”

“你不是想夺回你的心脏吗?过来拿啊!”萧哲开始挥动断剑。剑划出一阵阵风,却什么也没有砍到。

“嗷~”魔王的哀嚎越来越近,却也越来越悲怆。

萧哲往前移动,他身上的“海妖手套”、“圣金盔甲”和“神灵剑”都不断地震动着,并发出奇怪的响声。

“滚出来!来跟我决一死战!出来啊,我们现在就做个了断!”萧哲又挥动着他手中的“神灵剑”,只是这一次,他才走了几步,身体就摔了下去。

他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对着四周喊道:“出来!你不杀我,我也会杀了你!”

无论他如何呼喊,那个声音始终在他身体四周响着,而声音的主人却怎样也没有出现。“混元大陆”的上空,一片黑暗将它笼罩。

人们也许会以为是黑夜来临了,虽然从时间上分析黑夜不可能来得那么快。

“轰!”天空出现一道闪电,打在地面上。

雨倾盆而下,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几道闪电劈在了大陆某处尚存的血傀身上,它们血肉横飞;一群潜藏在地下深处多年的小动物开始钻出了地面。

它们成群结队开始逃难。无人知晓它们会逃向何方。在大陆与海的边缘,一群群老鼠开始往海面跳下去;有一群鸟在空中飞了一段,最终还是敌不过风力,被吹倒在地;每一个生命都在为生存下去而奋斗着……

河水和雨水夹杂在一起,开始淹上了大陆。这一天,萧哲已经对时间失去了判断。他只知道自己在原地待了很久很久……

也行几个时辰,也许几天,也许几年?谁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呢?谁又在乎这样微不足道的问题?

水漫到了他的脚边……

水漫到了他的腰间……

水漫到了他的胸前……

水漫到了他的下颌……

直到,他感觉自己已经完全被水淹没。

“这是哪……我在哪里……”萧哲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某种力量托浮着。

他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视线越来越模糊。

“一切都结束了……灵儿……你说,我还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吗?”

没有人回答他。

在意识模糊之中,他看到水中不断有一些杂物漂来,破碎的木头、家具、衣物……它们有的漂过他的身边,有的直接撞在他的身体上。但是,萧哲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很久很久之后——他依然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发现有一群鲨鱼出现在他的身边。它们打量着他,最后绕着他的身体,不断地转着圈子。如果有人亲眼看到这样的场景,一定会以为这群鲨鱼在进行一场奇怪的朝圣。

他感觉到一阵无法克制的困意,起初还挣扎了两下,但很快,他便做出了妥协。他顺从困意,闭上了双眼。

“我要死了吗……这样也好……死了也好……”他在心中冷冷地笑了一声。

“灵儿,我来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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