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号要航行很多天才到达捕捞地。第一天罗铭还觉得新鲜，航行中会遇到在近海捕捞的小船。在钢筋水泥的城市丛林中生活久了，大海让人感觉到自由和奔放。
很快罗铭就失去了兴趣，实在是太单调，站在甲板上只能看到大片的蓝色，有时候天都是蓝的，看的久了相当的乏味。
这并不是罗铭一个人的感受，黄克第一天在甲板上用手机拍了很多自拍和照片。没用一天就失去了兴趣，躲在船舱里耍钱。
罗铭试图接近没有海员证的水手，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他们似乎都不太喜欢说，故意保持着彼此间的距离。罗铭更觉的这些人可疑。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罗铭怂恿黄克去和他们交朋友。
黄克真的去了，只用一天的时间就和无证水手建立了关系，能和每个人都聊上几句话。
航行到了第三天，新鲜劲都过去了，就算大海的景色壮美极致，每天都看也就没了兴趣，更不用说不管你想不想看，未来的几个月只能看到这样的场景。
在半路上，黄克非常兴奋的说道：“已经到了公海！”
罗铭没明白什么意思，在于峰的提醒下他才明白，已经出过国了。
在水手之中流传着一句话，在公海失踪一两个人根本就不算事。罗铭听很多人都说过。
航行途中罗铭只见到船长一次，甚至大副和轮机长都很少见到。一些重要的消息都是从老夏嘴里听到的，管理层的这些人似乎不屑于和水手们交流。
“他们和咱们不一样！”于峰解释道：“船长他们的工资都是固定的，一个月有一万多，也就是船长有点压力，亏损了不好和公司交待。”
“那我们的工资呢？”黄克问道。
“我们是按照捕捞的量提成！”于峰说道：“别看出海一次能赚到几万块钱，那真正的都是我们的血汗钱，都是劳动换来的。等开始捕捞，你们就知道有多累了，你们先要有个心理准备。”
航行途中黄克和老夏又一次差点打起来。
吃饭的时候，老夏在吹嘘他和船长的关系有多铁，把自己当成船长的心腹。
黄克听不下去，嘲讽了几句。老夏已经知道黄克是什么人，脸色虽然不好看，还是咽下了这口气。
“你就是狗腿子，要是放在战争年代，一定是个汉奸！”黄克这一句话彻底把老夏激怒了，抄起身边的勺子就冲了过来。
黄克年轻气盛，也不躲，能管住他的于峰恰好去了厕所。他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叫道：“你砸，有本事你冲着我这砸！”
罗铭想要劝上几句，还没开口就被黄克推到一边。
“你们谁都别拦我，让他砸死我！”黄克叫嚣道。
“这可是你逼我的！”老夏双目赤红，嘴里喘着粗气。
罗铭打听过他的背景，实际上是名赌徒，败光了家产，又无处可去，这才上了船。
赌徒都喜欢铤而走险，真要是被逼急了，有可能真的下死手。
就在双方相持不下的时候，于峰回来了，瞪了黄克一眼，和于峰说了一句抱歉，拉着黄克就出了餐厅。
“小峰，你的面子我必须给，可下次就没这么好说了。再一再二不再三，再有一次真翻脸！”老夏一脸的得意。
三人到了甲板上，于峰才说道：“不是和你说过不要惹他，你怎么不听。”
“我就是看不惯他吹牛逼的劲。”嘴上这么说，但是在于峰的面前他老实多了。
“你呀，一点都不省心！”于峰突然嘴角一弯，很诡异的笑了。边笑边说道：“小沙就比你听话多了！”
“小沙是谁？”黄克很是疑惑，船上并没有叫小沙的人。
罗铭关注的是于峰的表情，说话的时候嘴角抽搐了几下，他并没有感觉到。
“小沙不是人！”于峰拉长声调说道。
黄克被于峰的语调吓到了，赶忙说道：“峰哥你可别吓唬我，我最怕鬼了！”
这两天水手们闲着没事，讲了不少故事，中间就有不少海上的传说，在海中飘荡的幽灵船之类的故事。黄克很害怕，但是他还喜欢听。
“你想那去了！”于峰笑着说道：“小沙是一条鱼，我前几天才发现的，一直跟着太平号。我就给它起个名字叫小沙。小沙很好玩，还很聪明。我给它喂了几次食物，它就认得我了。”
“嗨，吓我一跳。”黄克松口气说道：“下次小沙出现，你也介绍我认识一下。”
罗铭心中很疑惑，一般海豚会跟随着船只移动，可也没跟这么长时间的。
不过小沙的出现让于峰轻松了许多，他身上无形的压力总算有了可以释放的地方。
两人越说越开心，刚才的不快瞬间就忘到了脑后。等两人离开甲板，罗铭向下望了一眼，没看到有鱼。
当天晚上，两人晚饭都没吃多少，准备全喂给小沙。
黄克还拿了两根火腿肠，就是不知道小沙吃不吃。
罗铭跟着也去了，在甲板上等了一会儿，也没看到小沙出现。他觉得无聊就回去睡觉了。
等到了第二天，他发觉于峰的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了？”罗铭小声问黄克。
“昨天晚上等到半夜，也没看到小沙，然后峰哥就有点不高兴了。”黄克小声说道。
罗铭觉的这很正常，一条鱼不可能总跟着船走。也有可能于峰几次看到的都不是同一条鱼。
“我觉得峰哥有点不太对劲！”黄克用更小的声音说道。
“什么意思？”
黄克低声说道：“我让他给我讲一下小沙的样子。他说的一会儿像是鲨鱼，一会儿又有鲸鱼那么大，最离谱的是还能和他交流。开始我还以为是在开玩笑，可他说的可认真了。”
“或许就是和你开玩笑呢？”罗铭嘴上这么说，心理还是有点警觉，在某些压力情况下，人脑会臆造出一个朋友来减弱压力。
于峰的情况符合某些特征。
黄克急了，说道：“你看他那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可能他压力太大，也可能……”罗铭还没说完，黄克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回头一看，于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两人的身后，刚才的对话他可能都听见了。
于峰的脸色很难看，一句话不说，眼睛死死的盯着黄克和罗铭，眼神非常的吓人。
“峰哥，我……”黄克试图解释一下，于峰不听，转身就走了。
黄克想要追上去，罗铭拉住他说道：“别去，去了他也不会听，你先让他冷静一下。”
“峰哥这是真生气了！都怪我！”黄克很是自责。
罗铭一直很好奇黄克为什么喜欢跟于峰在一起，两人的身份悬殊太大，肯定有原因，借着眼前的机会，他就问了黄克。
“峰哥很像我过去的一个朋友。”黄克很敷衍的回答一句就独自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