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似是抱怨地嘟囔了一句,就头也没回地拉着霍涛走到书房里的中古沙发前坐了下来。
“你好好呆着,我去找医药箱。”
说完,秦雪就松开霍涛的手腕,解开身上的黑大披风,挂在了入门处的衣架上,然后从书架的第二层拿过了一个洁白色的巴洛克风格的医药箱。
霍涛的手,还停留在方才秦雪拉着他时的状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秦雪,眼中的清明虽然被醉意所覆盖,但是他脸上的笑意却将他喜悦的心情表露无遗。
秦雪拿到医药箱走到霍涛的面前,她坐在霍涛的身边,将酒精打开,用药棉蘸蘸,然后另一只手把霍涛脖子后面的衬衫往后拉了拉。
霍涛不习惯地动了动脑袋,好像有点紧张。
但是秦雪却稳住他的头,说:“你别动,可能会有点疼,就忍着点吧。”
一股冰凉的触觉在脖子后面的皮肤上登时化开,那一刻,霍涛仿佛触电一般,抖了抖身子,但是为了在秦雪面前表现出一副大男人的毫无畏惧的状态,霍涛皱着眉,却笑着说:“一点都不疼。”
浓浓的酒精味自霍涛的耳后涌来,混着他身上的酒水味道,萦绕在他的鼻尖。
霍涛心里觉得很高兴,他又扬了扬唇角,脸上的笑容无比浓郁。
“秦雪,你对我真好……”
霍涛的话说地很小声,像是睡梦中的呓语一般,秦雪由于一直在认真地给霍涛上药,根本没有听清楚霍涛的话。
可是当她再问一遍的时候,霍涛却沉默下来。
秦雪皱皱眉,微微倾身去看霍涛,却发现坐在面前的人已经睡着了。
“这样也能睡着?”秦雪小声地说道,但是心里却明白霍涛醉成这样,能坚持这么久不睡,已经是极限了。
秦雪将手中的面纱在霍涛的脖子后面轻轻地覆盖在伤口上,贴上胶布,然后自己起身走到了隔壁的客房里,拿过一条干净的白色天鹅绒被子,将霍涛轻轻地放倒在沙发上,为他盖上了被子。
冬季的夜色本就漫长,折腾到现在,时钟上的时针已经漫步到四点的位置。
秦雪站直身子,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优雅地掩起唇打了个哈欠,便走到屋子的入口处,关上了顶灯,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在城市的另一边的普通居民区里,顾小夏躺在宽大柔软的床上正轻轻地睡着,忽然门外就传来一阵粗暴的敲门声。
咚咚咚,紧促、暴戾的声响仿佛是悬疑片里故弄玄虚的背景音。顾小夏本来睡觉就很浅,再加上最近和员工相处的不顺,顾小夏更是心烦意乱,睡的不安稳了。
咚咚咚,急躁的敲门声还在继续着,顾小夏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骤然一提,整个人就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她坐起身子,还处于迷蒙状态的大脑分不清此时的状况是现实还是梦里的场景,凝望着黑夜里隐隐可见的家具,顾小夏有一种在经历噩梦的错觉。
“谁啊?”
门外的敲门声不断,顾小夏下意识地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是我……”
含糊不清的话语从屋外传来,顾小夏先是没听出来说话的人是谁,但是磁性、低沉的声音明显是出自一个男人的口中。
糟糕,不会遇到酒鬼了吧?
顾小夏心口一紧,她住的这个公寓的楼下有很多通宵经营的烧烤店,喝多闹事的事情也时有发生,但是因为小区有保安和门禁,所以也相对安全一些,但是这也并不代表就不会有喝多的人趁虚而入。
“快开门!”屋外低沉的且不耐烦的声音再次响起。
紧接着顾小夏的耳朵里又传来一阵哗啦啦撬弄门锁的声音,顾小夏惴惴不安的心更是悬到了嗓子里。
而此时醉的不轻的褚宗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见顾小夏不给他开门,索性就拿出自己的钥匙来开门,好像这个家,是他和顾小夏一起生活的地方似的。
听外面的声音,顾小夏以为对方是个借酒入室犯罪的老手,她蹑手蹑脚地朝着玄关处走去,在经过厕所的时候,她顺手拿起了家里最有防御和攻击力量的生活用具……拖把。
你要是敢进来,我就敢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这是顾小夏此刻心里唯一的活动。
好在她是跆拳道的黑手,所以她心里还是有一点底气的。
而褚宗伟站在门口,钥匙捅了半天都没有插进钥匙孔里。
他看着手里的钥匙,眼中出现了一些恨铁不成钢地恼怒,“你是不是也在跟我作对?开个门而已,怎么你就这么不听话!”
褚宗伟生气的“教育”着手中的十字头的钥匙,而顾小夏家的钥匙孔却是一字头的……
顾小夏走到门前,她先是警惕地踮起脚尖,在猫眼里看了看外面的状况。
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正举着一把钥匙,嘴里嘀咕着什么。
顾小夏索性把脸贴在大门上,想要去听一听男人在说什么了,没准那把钥匙是什么新型的作案工具呢,有什么奇妙的功能也说不定啊。
顾小夏脑洞大开,可就在她把耳朵贴上大门的那一刻,褚宗伟却不说话了。
他嫌弃地把钥匙再次放进兜里,抬起醉意正浓、但却毫不违和的俊脸,举手,就一掌拍在了顾小夏的家门上。
这次的声音要比方才那两次还要粗暴、急促。顾小夏贴在门上的脸,登时就被那声音吓得变了色。
“顾小夏,你快开门!我喝多了,我要喝你熬的解酒汤!”
褚宗伟一边说着,一边攥紧拳头,敲着门。
天啊,是褚宗伟!
顾小夏在心里暗叫一声,脸色忽然有些放松,但很快又变的紧张起来。
他这么晚了,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你别不理我,我知道你在家。”终于,褚宗伟不再敲门了,他的头现在好晕也好疼。
褚宗伟翻身,无力地靠在顾小夏家的门上,后脑勺硬生生地把猫眼挡住,遮住了顾小夏窥探的视线。
顾小夏皱起弯弯、舒浅的眉毛,她的心里此时很纠结,她很想去开门,去问问褚宗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又有些担心,毕竟现在已经是凌晨时分了,孤男寡女,很容易就会发生很多事情。
“顾小夏,我真的好难受,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再熬一次醒酒汤给我喝,我想喝你亲手熬的……”
似是顾小夏现在就站在褚宗伟的面前一样,褚宗伟眼神迷离的看着眼前空荡荡的走廊,轻声说道。
顾小夏紧了紧手指,她攥着睡衣的袖口,强压制住自己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最后一个狠心,她转身走到了厨房里去忙活了。
五分钟之后,冰冷的大门缓缓推开,一只手从屋内伸了出来,那手里捧着一碗浓浓的解酒汤,温热的气体在冰冷的空气中缓缓飘散,涌进了褚宗伟的鼻子里。
褚宗伟刚刚睡着的身体动了动,此时他正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循着开门声望去,眼睛刚刚一抬起,那碗浓汤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喏,你要喝的解酒汤,喝完就回家去吧。”顾小夏淡淡地说了一句,就把碗放在了地上,然后快速地收回手,把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