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曼明后天有一个为期两天的东盟企业非官方论坛活动。除了东盟和西曼当地的企业,全国不少知名企业及其负责人也有参与互动的打算,包括须埠的宏万集团和钟盛集团。
在解澍和高翯见面的当晚,李正宏抽出时间来医院看李龙翔,主要交代他一些工作的事。李龙翔这些天因为杨一佳的事早就疲惫不堪,根本不愿想这些东西,但李正宏明天要去云南,知道他的身体情况,李正宏把公司大部分事情都交给叶国新办理,他只是负责一些签字,樊玙在旁边也劝了半天,李龙翔才心不在焉地答应后面两天的工作。
喝了樊玙给他炖的鸡汤,李龙翔突然想到杨一佳和高翯,对父亲说:“爸,这些天高哥和你联系过没有?”
李正宏说:“他都忙着照顾佳佳,公司里我也得帮你处理这段时间的事情,都忙不过来,都没时间联系。”
李龙翔有些沮丧,说:“给佳佳,给高哥打电话他们都不接,看来高哥这回真的对我失望了。”
李正宏说:“你就别想这些了,好好养伤,到时候——你自己去找他们。”
李龙翔心烦道:“爸,佳佳出事后你和妈都不让我跟她打电话,为什么!”
“龙翔!”樊玙拍拍他的肩膀。李正宏只是轻微叹气。李龙翔说:“你们是不是嫌她了,嫌我跟她好的话,会丢了我们家的脸?”
樊玙几乎是这么想的,李龙翔见他们不说话,只当他们表情默认,说:“可你们想过没有,佳佳——佳佳是因为我的失误才手上的,现在高哥也对我失望了,我连给他批准辞职的勇气都没有,你们还想说他什么?”
“龙翔!”
李正宏加大了些声音,李龙翔扭头喘着粗气。李正宏说:“你现在身体需要康复,佳佳也不接你的电话,怎么说她也有回避你的意思,我们怎么想的以后会告诉你,可是佳佳不愿意见你,你就打算这么折磨自己!”
李龙翔热泪直流,颤抖道:“我真恨我自己,没机会亲自宰了夏劲波那个混蛋,他有本事从看守所逃出来,我第一个要他的命。”
李正宏看他气晕头,没有急忙教训。樊玙劝道:“龙翔,别耍小孩子脾气了,你爸爸这些天已经够累的,你就不要再让他操心了,佳佳——我们也没有说过不让你和她来往,只是——只是她心里面也有疙瘩,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这是非常沉痛的伤害。我和你爸就是不考虑我们家,你也得站在佳佳的角度考虑考虑。”
樊玙的话只让李龙翔听出他们维护自己声誉的声音,他说:“你们承认了,终归是为我们自己考虑。”
樊玙也不知道这次该如何说他。李正宏说:“那你想怎么办?”
“我——”
李龙翔全然就是激动,自己也没个主意。李正宏接着说:“她现在在高翯那儿,你不用担心她。你也知道了,高翯是他哥,也是她除了她母亲最信任的人,等你好了,大家的心都冷静下来,你要怎么说再怎么说。”
李龙翔稍微冷静了些,樊玙说:“龙翔,你想见佳佳就得养好病,而且你还得想清楚见到她该怎么办,万一她激动,你总不能表现得束手无策吧。”
李龙翔慢慢躺下,不再理会父母。樊玙和李正宏暂时离开病房,樊玙自言自语道:“这孩子,本来就没有长大,这些天又心浮气躁的,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李正宏说:“咱们也没办法。明天这一趟去西曼,我可能还要多在几天,除了这次论坛,再做些相关考察。”
樊玙埋怨道:“你没见儿子都这样了,还有心思打理那些事。”
李正宏说:“我不正是为了儿子,关键时刻高翯说走就走,我不放他,但也不好强留他,多少还是希望他以后能帮帮龙翔,即便帮不了大家也好聚好散。这段时间宏万因为康总产生了不少负面名声,不多开开路子怎么行。高翯不干,龙翔出院后还是一堆烦人的事,你说到时候怎么办!”
樊玙也无力辩驳,说:“那——你大概要去几天?”
李正宏说:“尽量周末回来。龙翔也别让他太累着。”
樊玙也理解李正宏的用心,不再争辩什么。李正宏本打算早点回家准备,但还是和樊玙走进病房,陪李龙翔到探病结束。
当晚,陷入悱恻的还有万钟鑫和姜婍。姜婍正在帮万钟鑫收东西,和李正宏一样,万钟鑫这一趟因为一些别的目的也要在论坛结束后多在几天,姜婍有些踌躇。东西收好后,姜婍说:“博宁就要去香港了,只是——曈曈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万钟鑫坐到她旁边,说:“小婍,曈曈的事,我这辈子都会感激你的,本来她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但——”
姜婍说:“你别这么说,博宁没让咱们丢过脸,可如果真能有曈曈这样一个女儿陪在身边,我会更幸福。要说她和我没有关系,她和你不也没有关系,你同情她和她妈妈,结果在这孩子在和她姥姥失踪的二十年间,你一刻都没有忘记过她,我要是抱怨你什么,我会巴不得认她做女儿吗,她那么讨人喜欢,要不是——要不是我们家的事,在她无意间遇到张国贤时,我们就可以让她进来了。”
万钟鑫说:“小婍,我能有今天,你们家帮了很大忙,还有曈曈,你也****不少心。我看得出来,你是真的爱她,要是她能和博宁一起长大,你会分更多的爱给她。她的未来不会黯淡的。”
姜婍说:“她这么勤奋,又这么善解人意,她难道就真的愿意过这种打工的生活,她已经错过了一次上大学的机会。”
万钟鑫说:“你担心咱们一旦和她说明,她不会愿意去美国!”
姜婍点点头:“她已经为自己做好了打算,而且你看不出她对安涌灏的那般缱绻——说不定她已经把自己交给安涌灏了。”
万钟鑫说:“安涌灏——本也是个局外人,我没打算过让他牵扯其中——只要他能对曈曈好,我也不会亏待他。”
姜婍说:“年轻人哪儿有不磕磕盼盼的,安涌灏也是个成长的孩子。曈曈说和他认识后,他都改变了许多。他也愿意为曈曈付出、忍让。你想给曈曈最好的,他还能沾曈曈的光,可他不愿意这样,而曈曈又自强,到时候她能答应你吗?”
万钟鑫说:“我只是觉得曈曈渴望一个好的学习环境,因此想去满足她。”
姜婍说:“她确实渴望,不过她走的路不少,对人生和自己的价值也有了一定的思考。以前在复印室,在张国贤家,在留学生公寓,她都能乐观地面对一切,说明她能找到她需要的。她一直参加晨诵学堂的活动,不是受那个环境的影响,是受她外婆的影响,从小她外婆就让她读经典,那些老祖宗留下的精华已经深入了她的灵魂,面对一切污秽和诱惑,她都能保持自己的清醒。她总是为别人考虑,在****立的疾病面前,她又能搁置王家对她母亲的伤害。也许在外人看来她干的都是不起眼的工作,可是我觉得她找到了自己,找到了自己的方向。钟鑫,因此我很欣慰,可我也怕她到时候会拒绝我们。”
万钟鑫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说给她光明的前程,除了为她,多半也是说给王春耀听的。想必你也估计得到,曈曈最后会原谅他们,只是牺牲女人为代价换取而来,一想到会让人痛心。”
万钟鑫说着皱紧眉头。姜婍喝了杯酒,说:“钟鑫,我们想给曈曈最好的,可也许她只需要平淡,只是这样一来,我们——”
万钟鑫说:“小婍,一切结束后我会和她好好说。你说得对,咱们得听听她的想法,其实咱们都知道了,以后也别给她什么压力。”
说完两人干了一杯。
万钟鑫拿出手机,翻开郎曈曈和母亲蒋春霖整合在一起的照片,姜婍说:“她和她妈妈一样漂亮,尤其是眼睛,大大的。”
万钟鑫搂着姜婍,说:“很快,我们就会有这个女儿了。”
姜婍闭目含笑,两滴清泪从眼角流下,万钟鑫给她轻拭后,说:“你忙了这么长时间,先洗澡吧。”
姜婍走到卧室换衣服。关闭了郎曈曈的照片,万钟鑫拿出另一个手机,毫不疑迟拨通电话。
除了万钟鑫和姜婍,此刻还有一个人在摆弄郎曈曈的照片,这个人正是邹罗杰。夜总会这会儿正光影幢幢,邹罗杰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喝XO,灌下一杯,他又翻出一张万钟鑫的照片,将其用力捏皱。麻子平敲门进来,说:“二哥,什么事?”
邹罗杰说:“还是没找到机会吗?”
麻子平说:“为了安涌灏那小子,便衣如今连两个人都看着,其他人靠近不了。万钟鑫两口子前些天找过郎曈曈,之所以警察没跟上去是因为离得近。安涌灏不会有危险,而且万钟鑫也不想对他下手。换做咱们,要是这么光天化日弄走郎曈曈,恐怕等于自寻死路。”
邹罗杰说:“好他个万弑象,竟然还利用起警察。”
麻子平说:“那怎么办?”
邹罗杰说:“等,我看他能耗多长时间,一旦他那些不干净的事情败露,看他怎么管这个女孩儿。”
说着,方宏智也敲门进来,说:“二哥,宏万集团的李总来了,说想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