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几****在养心殿伺候在皇上左右。
皇上批完折子，便随意翻着一本书卷。他靠在软榻之上，手边便是我泡的茶。其实自那次我知道这茶太苦之后，便向初蝶学习了一下，如今这茶艺已经有所长进。但姜烜却已经喝不到了。
“按照路程，烜儿今日到了哪里了？”
我正出神，突然听到皇上问，便愣了一下，又道，“回皇上，奴才对这些并不知晓。只是听说，从这里出发到登州少说有三十几日的路程。”
“那就还早。”皇上眼也未抬，就像方才没有问一样。
“皇上……”裘荣海走了进来，躬身对皇上道，“皇上，皇后娘娘在外求见。”
“宣！”
“嗻！”
裘荣海退下，不多时，皇后便携着明荷走进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后，是你来了？快过来坐。”
“谢皇上。”皇后走到皇上身边坐下，道，“皇上，臣妾给你熬了一些汤，给你补身子。若是皇上喜欢，臣妾下次再给皇上熬。”
“皇后有心。”皇上接过来明荷递过来的汤，便喝了几口，赞道，“味道确实不错，鲜而不腻，味道适宜，朕很喜欢。皇后你有心了。”
皇上面露娇羞，道，“多谢皇上夸奖，但这也是臣妾的分内之事。”
“嗯。皇后今日来可有别的事情？”
“臣妾特意过来看看皇上，倒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不过过来的时候，倒是看到了舞萼正在御花园散步。舞萼这孩子，自从怀有身孕之后，便乖巧懂事了许多。连上次哥哥近来，都觉得舞萼像是变了一个人呢！”
皇上听罢，淡淡道，“既然为人母了，自然要沉稳些。舞萼能这样，也是允儿的福气。”
皇后忙道，“正是如此呢！如今舞萼也能让皇上您喜欢了吧？她和允儿之间的感情也是越来越好了。”
“朕对舞萼的确是改观了不少。”
皇后见皇上此时心情不错，便又道，“说起来绯月离开皇宫也有些日子了。那次的事情，真是让人痛心。若是那个孩子没有夭折，现在皇上与臣妾可就有皇孙可以抱了，绯月也依旧是当她的太子妃。”
一听到皇后提韩绯月，皇上立刻不悦，道，“你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朕没了皇孙，都是她惹出来的祸端，你还与朕提她？朕好好的心情都被你给糟蹋了。”
“臣妾一时失言，还请皇上恕罪。”皇后立刻起身，福身请罪。
皇上脸上依旧不悦，道，“皇后，你后宫的事情已经许多了。有那么多事情要处理，怎么还想着韩绯月一事？朕听闻，前几日，你宫里头的云卿姑姑死了是不是？她是彤妃生前身边的姑姑吧？”
皇后一听皇上提到云卿，立刻变了脸色，道，“臣妾惶恐，坤宁宫的事情还让皇上操心。这云卿的确是彤妃生前伺候的姑姑。”
“后宫经常有这种草菅人命的事情发生，朕有时候知道，不过是当做不知道罢了。可如今，事情越来越多，闹得人心惶惶，你身为皇后，打理六宫理当更加尽心尽力，怎么能容忍这种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呢？”
“是，皇上说得对，是臣妾失职。不过云卿……”
“她怎么了？”
皇后道，“云卿其实是失足落入井中的。此事臣妾已经彻底查过了，并没有什么疑点。当日云卿因为彤妃犯了宫规，臣妾见她对彤妃忠心耿耿，实在是不忍看她如此伤怀，又看她做事干练周全，便将她带到了坤宁宫。可这些日子以来，臣妾听明荷，还有江福等人说起，云卿此人重情重义，其实一直难忘旧主。是以，一时想不开，便投了井。一方面令人惋惜，一方面又让臣妾觉得佩服，竟有如此忠于主子的人。”
“你说云卿是自杀的？”皇上半信半疑的看着皇后。
我也看向她，这皇后还真是能胡编乱造。为了不在皇上跟前承认自己的失职，将事情化无，直接说云卿是自杀的。我明明已经看过下场，何况云卿本就有事没有完成，又怎么会自杀呢？
“的确如此。”皇后回的十分坦然，“臣妾已经细查过此事。而且臣妾已经妥善将云卿安葬，并且派人给她的老家家里人送去了一笔钱，也算是臣妾能为她做的最后一点事了。臣妾惶恐，此事让皇上操心，是臣妾的不是。”
“罢了，事情既然已经处理好了，那便没有什么不是了。只不过这后宫之中风气的确需要整顿，你要多上点心。”
“臣妾遵旨。”
“朕想出去走走，你若没事，就先退下吧。”
“是，臣妾告退！”
皇后刚刚离去，皇上便道，“小萧子，你陪朕出去走走。”
“嗻！”
裘荣海忙上前道，“皇上要去哪里？老奴伺候皇上前去。”
“不必了，你就在养心殿候着吧。小萧子伺候朕就可以了。”
“小萧子他才……”
“怎么？这皇宫之中，只有你裘荣海能伺候朕？”
裘荣海忙跪下道，“老奴不敢！”
皇上不看裘荣海，直接道了一句，“小萧子，走！”便大步而去。
“嗻！”
我躬着身上前，从裘荣海身侧而去。
我跟在皇上身后，却在思虑着方才的事情。皇上此人，我一向不敢小觑。他实则很喜欢韩绯月，毕竟韩绯月是皇上亲自选的太子妃。然而刚才，就在皇后提及韩绯月之时，皇上竟然突然勃然大怒，这情绪来的实在太过突然。我细细一想，便觉得，其实是皇上察觉出了皇后此番来的意图。皇后和龚相想必已经不止一次，这样旁敲侧击的说过。目的是暗示立龚舞萼为太子妃。皇上知道他们的意图，便借题发挥，又提及云卿一事，一下子就堵住了皇后的嘴，让她没办法再说下去。而皇上干脆就说要出去走走，直接下了逐客令。皇后虽然是姜允的母亲，是龚相的妹妹，但她却还有一层更重要的身份，那就是皇后，皇上的妻子。她做什么，再有目的性，也需要顾及到皇上。
但是皇后既然已经在皇上跟前说了云卿一死纯粹是自杀，且已经将这件事妥善处理。加上皇后必定不会因为一个跟了她没多久的奴婢而大费周章，所以云卿一事，怕是不会再继续下去了。
这样一来，我就不得不插手此事。
我抬头看，皇上这方向好像是朝御花园而去的。
等到我跟着皇上到了御花园之时，皇上突然伫足，却看前面有一个女子一身彩凤衣裙，浑然天成，发间一支玉簪，简单不失华美。
光看背影，便知那是萧若。
可此时，萧若却跪在了地上。而她跟前站着的，恰恰是前脚离开的皇后。
皇上不说话，我也不便通传，只跟着皇上站在一侧，看着眼前的事情。
“若贵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着了这彩凤衣裙。你可知，凤，普天之下只有皇后才能匹配？”明荷指着萧若道。
萧若跪在地上，道，“回皇后娘娘，妾身绝对没有触犯皇后娘娘的意思。实在是这彩凤虽为神鸟，可也不过是传说之物。而不像皇后娘娘，是实实在在的凤，妾身尊敬敬仰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让这衣裙之上死物而触犯了皇后娘娘呢？”
皇后一来在皇上这里算是受了气，加上皇后之人，向来管理着六宫，就要管理着这哪位妃嫔该受宠，哪位妃嫔不该受宠，若是受宠，又该受宠到什么程度。萧若素来与许多人都不交好，加上先前姜允一事，皇后本就对她有意见。如今有了这个机会，怕是不会放过她。
倘若换到以前，我一定毫不犹豫想办法去帮她。可自从知道她杀了萍儿之后，我对她的感情就越发的纠结起来。
一时间便没有了任何动作。何况此时皇上在，便应该让他去决断。
“说的倒是好听。”皇后站起来，看了一眼萧若，道，“你先是说这衣裳上的凤是死物，可本宫看着却是栩栩如生，你穿着这般美艳，可不就是等着皇上么？既然说本宫是凤，岂不是拿本宫和这死物相比？萧若，你光有些狐媚子的勾引男子的手法，可这话却不大会说啊？”
“皇后娘娘，妾身冤枉，绝对没有对皇后娘娘不敬的意思。”
皇后看到她发上的玉簪，手指触到上面，幽幽道，“这玉簪也是极为精致，虽然萧若你全身看不出有多少华贵，可明明就是从发饰到衣裳，甚至到鞋，都是精心准备过得。你这不是在等皇上，是在等什么？”
皇后说到最后一个字，便加了音，直接将那发簪抽了出来。如瀑布般的头发倾泻而下。那玉簪就被皇后扔在了地上，碎成了两截。萧若一慌，便赶紧趴到地上去捡。可就在她爬下去的那一刹，我清楚看到了她的视线无意间瞥到了我和皇上这里。但因为头垂的地，我不确定皇上有没有注意到。但也就是一瞬，萧若也将视线收了回去。
“皇后娘娘恕罪，臣妾下次再也不敢了。皇后娘娘若是喜欢，臣妾就将这彩凤衣裙送给皇后娘娘吧！”
明荷叱道，“放肆，皇后娘娘的凤体，岂能穿你一个贵人穿过的衣裳。你还敢说你不是对皇后娘娘不敬？”
“皇后娘娘，臣妾真的没这个意思啊？皇后娘娘……”萧若说着，便直接抓住了皇后的腿。
皇后许是没料到萧若会这样做，又或者本来就有些厌恶萧若，便直接将萧若一脚踢开，道，“你放肆！”
“你才放肆！”萧若踉跄的趴在地上的时候，皇上终于看不下去走了出去。
“皇上？”皇后一愣，慌忙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上看了一眼，便过去将萧若扶了起来，不悦道，“你不必给朕请安了，朕受不起，朕担心朕哪一日也对你不敬，落得这样的下场。”
“皇上……”皇后惶恐道，“臣妾只是……”
“朕不想听，你不必解释了。阿若，朕送你回去。”
萧若惊道，“皇上，你叫臣妾什么？”
“阿若，有什么问题吗？”
萧若瞬间落下泪。
“你这是怎么了？”皇上慌张道。
“没事，臣妾只是想起了爹娘，在家中，爹娘也是这般叫臣妾的。”
“那好，以后朕就叫你阿若，可好？”
“谢皇上！其实方才是臣妾做的不好，触犯了皇后娘娘，皇上，是臣妾不懂事……”
“不必说了，朕相信自己的眼睛。阿若，朕先陪你回南薰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