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向那边望去,只见火光冲天,战马腾跃,箭矢如雨,两匹战马从千军万马中狂奔而来,剑光霍霍,杀得两边阻截的******大军人仰马翻。
而在他俩的后面,又有一骑紧追不舍,厉声喝道:“你们竟敢只救夏存,不管皇上吗?!”
随着那三骑越来越近,众人也终于看清,那正是江野、阿斐叶和碧衣阿斐叶。
江野怀里昏迷着的男子,正是夏存,只是全身血肉模糊,没有一处完好肌肤,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小狼心神大乱,顾不得方曜就在身边,也无视数十万大军引箭待发,就从众人头顶飞过,冲向江野他们。
她一动,一直忌惮方曜的所有******将士无不目光一闪,将注意力投注在她身上,顿时满天箭雨向她射去。
“小狼!”方曜顾不上手中人质,狠狠一脚踹开王子,快捷绝伦的一飞冲天,七杀羽和长剑同时出手,拨打满天箭矢,追向小狼。
“小狼!”江野也目呲欲裂,飞身而起,仗剑扑向箭雨中央的小狼。
两大绝世高手用尽毕生功力布下一轮方圆数丈的剑光光幕,霎时间挡住数万只箭矢,解了小狼万箭穿身之危。
而她,已经发疯般扑到夏存那边,手还没有触到遍体血污的夏存衣角,就被阿斐叶的丈余软剑狠狠弹在手腕上,溅起一蓬血花。
小狼一怔,乱军之中,一眨眼就是万般变故,阿斐叶已经纵身飞落到夏存和江野所乘的这匹马上,一手抱紧夏存,一手软剑挥动,荡起层层剑波,震落所有射过来的箭矢。在护人杀敌的同时,她一脚狠狠踹向怔怔的小狼胸口。
小狼下意识向后一躲,堪堪避开致命一脚,肋骨下却蓦然一痛,抬眼,是后边的碧衣阿斐叶一剑刺透她肋骨。
她一个踉跄,眼前发黑,对方正待再刺一剑,方曜和江野已经赶到她身边,方曜一把将她揽入怀里,一剑挡开无数箭矢,想要杀了那想致小狼于死地的女子,却暂时没有时间,只能伺机夺取战马,一跃而上,向南疾冲。
见小狼已经被他护住,江野立即转移目标,纵身上马,并驾齐驱在阿斐叶坐骑旁边,奋勇杀敌,护着夏存向前冲去。
这个阿斐叶,竟然在生死一发的最危险时刻,依旧要不遗余力杀死小狼,江野怒极,可是此刻深陷数十万敌军包围中,纵然他们几个都是超绝俗世的绝顶高手,却毕竟人数太少,几乎没有闯出去的胜算。
就在他们九死一生浴血混战时,忽然变故再起!
只见遥远的四面八方,处处喊杀震天,火把蜿蜒,如洒落满天繁星。火光中,狂风暴雨般的箭矢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极目天边,无边无际都是杀气腾腾碾压过来的大军,宛如汪洋将三十万******大军包裹起来,包围圈越缩越小,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本来正在指挥将士全力捕杀方曜他们的王子和曼苏尔元帅面色大变,心底涌上无边恐惧和寒意。
那摧枯拉朽般推进的大军,粗略一看,竟然有六七十万之多,而且训练有素,阵容整肃,装备精良,杀伤力惊人,赫然竟是敦煌精兵和照霆帝从中原和边关各地调来的最精锐将士。
难道,昨夜碧衣阿斐叶擒获的皇帝,也是假扮的?那么,那个碧衣阿斐叶究竟是谁?此刻统帅七十万精兵良将掩杀过来的又是谁?
纵横西域和北方草原数十年的******铁骑,在七十万华夏精兵势不可挡的冲杀下,溃不成军,几乎全部覆灭。仅剩的护卫着王子和元帅的万人,也在华夏大军最中央那冷厉清朗的男子断喝声中,死于乱箭之下。几乎人人都如刺猬般,身上插满了箭矢。
三十万******铁骑,无一幸存。
死尸堆叠如一座座起伏的山丘,血水汇成无数河流,蜿蜒向低处,空中无数食腐的寒鸦和秃鹫,徘徊不散,急切的想开始盛宴。
满身是刀伤箭伤的方曜、小狼、江野、阿斐叶,和假扮阿斐叶的碧衣女子,都在数十万华夏大军的步步逼近下,情不自禁微微后退。
仅剩的最后一匹马,也已经死于乱箭之下,始终深度昏迷的夏存,倒在血河中,小狼手持短剑,紧紧护在他的前边,咬牙看着被大军团团护卫着的照霆帝。
原来龟兹画舫上所见的易容男子,的确是皇帝,而一进入敦煌城,与他们在一起的只是一个替身,真正的帝王,正在暗中布局,要一举歼灭所有敌人,不单单是横行边疆数十年的异国铁骑,也包括,对她有意的几个男子。
真是算无遗策、用兵如神的一代帝王,借用所有势力,将计就计,环环相扣,布下最大的一张网,收网时,祸乱华夏的敌国大军,还有碍眼的情敌,全部都能被他从容剿灭。
红艳的朝阳下,照霆帝看着小狼,声音清冽平静:“小狼,过来。那几个人劫狱时,眼里只有居心叵测的夏存元帅,完全不顾皇帝死活,其心可诛,今天朕绝不能放过。”
任何的辩解都是多余,他既然存心要清除一切情敌,就绝不会留下一个活口,小狼微笑道:“对,我们都是一群乱臣贼子,你下令诛灭吧。”
“你过来,小狼,你忘了思染和灵念还在敦煌城里吗?”照霆帝淡淡道:“不要和这些叛贼站在一个阵营里,我就放过两个孩子,也可以加封他们为小皇子和公主。”
阿斐叶身子一颤,紧张的看向小狼。
小狼苦笑道:“他俩不是我和夏存哥哥的孩子,你不必拿他们的性命来要挟我。”
“是吗,那我就只好将那两个叛逆贼子的后人一并处决,以绝后患。”
小狼看了看身边白衣被血染透的方曜,他眼神冷厉,虽然已经连站立的力气都快尽失,却不容置疑的微微摇头,不许她低头。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血泊中昏迷着的夏存,闭上眼睛,她袖子里的手颤抖不已,忽然一扬手,寒光一闪,短剑狠狠刺向自己胸口。
就在她抬手自尽的瞬间,她身边的江野和方曜不约而同,一起出手阻止。然而他俩都已经重伤垂死,出手不及平时快捷,根本来不及阻止。
照霆帝早就料到她不会屈服,只会自毁,在她刚刚扬手的刹那,便已经拿捏好力道,一箭射出,将她的短剑击落地上,却不至于震伤她的虎口。
就在她弯身去捡地上的短剑时,早有默契的三军将士已经万箭齐发。
突然,一直沉默不语,静静待在皇帝身后的沈颀将军,一声厉喝,宝刀闪过嗜血炫光,狠狠杀向周围的将士,见他动手,他的部下无不壮起胆子砍杀自己身边的弓箭手。
第一轮箭雨被方曜他们堪堪躲过,虽然人人都又添了很多伤,但是箭矢并没有射中任何人的要害,仅仅是将他们射翻在地,失去最后一丝抵抗躲避的力量。
沈颀与自己的死忠部下虽然临时倒戈砍杀弓箭手,但是他们才十几人,如何改变得了既定的结局?
离他们较远,不受影响的其他弓箭手,已经再次万箭齐发,对准方曜等人。
来不及慎重考虑,沈颀抢过身边一人的长枪,冲天掠起,在满天箭雨中不顾一切飞扑向小狼,拨打开所有对准她的利箭。
已经捡起地上短剑,再次准备自尽的小狼,愕然看着从天而降的沈颀,灼热的液体洒落她满脸满身,她这才惊觉,他后背上已经被数十支利箭穿透,就在他倒在她怀里时,那个扮作阿斐叶的碧衣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叫一声,疾扑过来,挡在沈颀身前,可是,沈颀已经气绝,而她,也被随之而来的无情箭雨射杀。
小狼根本就不明白,沈颀为什么会为她挡箭,明明她与这个男子,当年只有月夜猎狼交情,一共只相处过两天。他当时对她挺照顾,不过她神思怆凉,猎狼不成之后,就离开了西域,继续流浪。对他,她并没有多少印象,更不必说产生什么情愫。他何必呢?
而那个见他惨死,也扑过来死于箭雨中的碧衣女子,又是谁?为何他死了,那女子就也不想独活?
看着直挺挺跪在地上,满身满脸都是污血,目光惨痛复又呆滞的小狼,照霆帝心里骤然一痛,立即挥手喝止三军,吩咐军医们上前,飞速过去抢救那些人。
如果小狼疯了,或者傻了,他就算除掉所有对她有意有染的男子又有什么意义?
罢了,要得到她,未必就非要用这种手段,他就算不依仗帝王权柄,也一样可以得到她!
医官的手刚刚触到小狼胳膊,她就一大口鲜血喷出来,身子一歪,倒在满地死尸血河中。
一直端坐在骏马上的照霆帝,顾不得帝王颜面,立即从马背上飞起,掠到小狼身边,半跪下来将她抱住,只觉触手如冰,不觉大惊:“她的身子为什么这么凉?”
医官竭力镇定心神,仔细给她把脉,反复查看她的气色,还有她身上渐渐凝结起的浅浅一层冰霜,沉重回禀道:“禀告陛下,她身中极其严重的寒毒,似乎又服用过量的邪恶药物,强行激发身体的潜能保持体力,身子已经亏损衰败到了极限,恐怕非药物可医治。”
“无药可医?如果救不活她,你们所有军医,全部殉葬,九族也一起诛灭!”照霆帝脸色铁青,声音寒彻,目光又转向方曜、夏存、江野和阿斐叶,咬牙道:“还有这几个人,你们都要全力抢救,只要朕一天不下令处决他们,他们就必须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