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下午,外面响起敲门声,才将他从迷乱中惊醒,慌忙起身穿衣,这时他才惊觉小狼不堪承受他的摧残,早已经不知道昏迷多久了。
心里掠过一丝疼惜和后悔,他匆忙整理一下床铺,替她掩好被子,起身去开门。
看到门外站着十几个五大佛教派最有权威的大德高僧,他愕然一惊,脸上一热。方才他在屋里的动静,他们想必都听得一清二楚,他简直有些无地自容,羞囧万分,好半天,才掩饰住尴尬,问:”请问各位大师,有什么事吗?“
“夏公子,如今小狼姑娘已经复活,我们的佛主也应该履行诺言,入主布达拉宫。虽然他还在昏迷中,我们还是应该尽早动身回去吧。”为首的宁玛派丹增大师道。
“好,布达拉宫条件比这里好得多,应该更有助于方曜调养身体,早日苏醒,我们今天就启程么?”
“希望可以越快越好,请夏公子劝说小狼姑娘早点动身一起前往。”众僧一起手结法印施礼道。
“没问题,你们先去准备一下怎么带着方曜上路,我来催催小狼。“其实哪里催的了?她已经被他折腾到昏迷,估计就算醒来,也要到明天才能下床。他只是想争取一点时间,抱她去洗个澡,为她换一下衣裙。
那些高僧自然也明白不便多留妨碍他,便一齐道谢离开。
这些高僧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到他们房门外,是刚到还是等了很久?他在房间里那么剧烈的动静,他们到底听到多少?夏存不敢继续想下去。
向来节制内敛的他,平生从没在众目睽睽下,这么难堪过,直到众僧走远,他脸上还是有些热辣辣的。
回房坐在床边看着昏睡的小狼,他伸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将她凌乱汗湿的头发顺了顺,忍不住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等她回到宿命牵绕的布达拉宫,他就再也没有与她相见的余地,他不禁再次后悔这些年顾虑重重,一直与她天涯相隔,蹉跎太久。
他不敢再放任自己回想过往时光,抱起她向沐浴的房间走去。那座房间很大,引用温泉之水,里边热气蒸腾,虽然是在高原酷寒之地,却并不感觉到寒冷,反而温度很适宜。
洗了没多久,小狼清醒过来,一看到自己和他都在池子里,彼此身上什么都没穿,小脸腾地绯红,她赶紧捂住自己眼睛,嗔怪道:“干嘛这样啊,羞死人了。”
“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洗澡,的确有些难为情,可是,我想这可能是我们最后可以亲密接触的时间了,小狼,让我好好为你洗一次。”他凑在她耳畔轻柔的吻着她耳垂,将她环在怀里。
小狼被他亲的身子酥软,连全身的酸疼都感觉不到了,娇羞的推拒道:“别这样,等下人家又想。你还没有满足吗?”
“怎么样我都不会觉得够,可惜你的身体很虚弱,重逢以来,我一直不敢放纵自己。”他手指无意识触到她心口被刀子刺穿所留下的瘆人伤疤,顿时有些发抖:“还疼吗?”
“不怎么疼了,就是又多了一块疤痕,丑死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伤疤遍布的身体,忽然有些自卑:“我身上到处都是疤痕,你会不会觉得恶心?”
“怎么会?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还让你独自流浪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对我失望,你也不会让自己受这么多伤。”亲了下她心口那个新的伤疤,看着她被他折磨得一身淤青,他心疼、懊悔不已:“我今天有些失控了,请你原谅。你身上很疼吧?”
小狼抬手抚摸着他的下巴,眉眼如月牙般弯起来,微笑道:“我没有怪你啊,就算为你去死,我也愿意,何况是这种疼痛,我觉得越疼,心里越舒服。你还想要吗?”
“没羞,我是想要,可是你已经超过承受极限了,你还想不想要命?”他轻轻揉着她身上的淤肿地方:“等下我给你擦一点消肿化瘀的药膏。”
“不用,不用,我想留着这种疼痛的感觉多一会。其实,活那么久干嘛,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知足了,一月两月,甚至一天两天都好,不需要活太久。”她伸手捧着他的脸,近乎虔诚的微微阖上眼睛吻上他的唇:“好甜,好舒服啊,我现在就想死在你怀里,那我们就再也没有别离。”
“你怎么又说傻话呢?”他正色道:“小狼,以后你要坚强点,别再张口闭口生死。你要记住,我,方曜,还有江野,都不希望你总是受伤,更不能忍受你死亡。复活你的代价太大,而且,再也不会有下一次死而复生,你一定要爱惜自己,好好的活着。我虽然不能在你身边,可是我心里一直都会放着你,时刻关注着你的生死,不要让我放心不下。”
她点点头:“嗯,我记住了。夏存哥哥,你会去看我吗?你会永远记得我吗?”
“我会永远记得,不过,我不能再见你。小狼,他是这世间对你最好的男子,不管是做为神还是人,他始终万世如一,痴心不悔,你别再辜负他。我有时候觉得自己不该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如果没有我,你和他依旧是万世不变的最长情最坚贞情侣,是我破坏了你们这种恒久不变的美好情缘。”
“夏存哥哥,你不能这么想。其实,听度难鬼母的只言片语,我已经觉得上一世,那位主神和他喜爱的女神的宿命,就已经出现了偏差,否则他们怎么会没有在一起呢?那个阿依努尔为什么死了二十一年了,鹤君还活着?”闭上眼睛软绵绵的靠在他怀里,她的心一阵阵痉挛般疼痛,默然良久,她才声音颤抖着开口:“我知道,我不该再负他,而且他肩负着消灭鹤君的使命,他是全西藏数百万信徒唯一的希望,他不能就这么长睡不醒。我也知道这次各方势力成败的最关键人物就是他,只有他可以逆转局势。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你,只想和你在一起。我想你了怎么办?我怕我留在布达拉宫活不下去,你看,除了这个,我什么都没有了。”
她扬起手,手腕上修补过的手链,早已经磨得变了颜色和形状,旧的不能再旧。
“都已经没法再戴了,扔了吧。”夏存伸手想帮她取下来。
“不行,不行!”小狼赶紧捂在怀里,不许他碰:“要是连这个都没了,我一天都不想再活下去。”
“我给你买了最好看的耳环簪子还有手镯,等下回房间我拿给你试试,这个手链实在太旧,没什么看相了。”
“不要,我就喜欢这个手链。”小狼紧紧捂住戴手链的那只手腕,不许他挨着,眼泪不知怎么的又啪嗒啪嗒滴落。
“好,你喜欢就戴着吧,我不逼你,别哭,看着你掉眼泪我心里也很难受。”夏存叹气道:“还洗吗?”
“洗啊,一直待在这里多舒服呀,我不想离开你。”小狼见他不再夺手链,这才放松下来,张开双臂抱着他的脖子,亲亲他的唇:“你送我这条手链的时候,你说长大后会娶我,虽然你的承诺落空了,可是在我心里,这依旧是我最喜欢的生日礼物,我永远记得你这句话。”
“对不起,小狼,我欠你一个堂堂正正的婚礼。”
“其实也没什么,在我心里,你就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夫君,最好最亲的夫君,有没有婚礼,都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对我好就可以。”
“我也是,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心里这个信念就不会磨灭,你是我唯一想要的女子,不管以后会怎么样,再也没有人可以替代你的位置。”
“夏存哥哥,我不想离开你,真的不想,你抱抱我,用力抱着我。”小狼凄楚的腻在他怀里,死死抱着他。
“小狼,我们已经洗了很长时间,该上去了。”夏存抱她离开温泉,一边给她擦干穿衣服,一边道:“我们已经耽误不少时间,那些高僧们肯定早就等的心急如焚,走吧。”
她眼里明亮灵动的光彩骤然消失,满口满肺的苦涩蔓延开来,神思麻木的听凭他为她穿衣绾发。她本来就浑身都疼,这时更是软绵绵的连站立都无法站立,被他打横抱起,快步走出浴室。
本来已经止住的泪水,此刻又不听话的沁出来,将他的衣袖打湿。
十三年的相识,六年的别离,这一生,算上今天,她和他只有过五天消魂的缠绵。也不知道有没有来生,如果有,她还会不会再遇上他?会不会再次相互喜爱?
由于方曜昏迷着,那些高僧们给他准备了最舒适豪华的马车,用十二匹最矫健的骏马拉着,凌天、凝暖都坐在马车里。
夏存本来想让小狼也坐进温暖舒适的马车里,可是小狼死活不同意,非要和他骑一匹马,靠在他的怀里。众多高僧都对小狼侧目而视,他觉得有些不妥,却拗不过她,只好点头。
灵念本来是想和爹爹乘坐一匹马,可是看看他怀里的小狼,很不甘愿的上了马车,嘴巴撅起老高。只要这个小狼存在一天,父亲眼里就只有小狼,根本顾不上她这个女儿吧?
凌天笑着问:“灵念,你想不想住在布达拉宫?听说那是一座世间最神圣肃穆又奢华大气的宫殿,里边很好玩的。”
“我才不稀罕呢,我又不想做喇嘛,我对修行一点兴趣都没有。”灵念撅着嘴道:“我要跟着爹爹,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喇嘛世界有什么好玩的?”
“住在那里不一定就非得是出家人吧,不是说布达拉宫是世俗和宗教领袖的宫殿吗,作为王室子弟和官员应该也可以自由出入,甚至长住在那里。”凌天不满意的反驳她。
“你是王室子弟或者官员吗?”
“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后不是,我想做的事情,将来一定会做到。”凌天握紧小拳头:“再说我叔叔现在是布达拉宫的主人,他想要谁住在那里,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反正我不喜欢,我要跟着爹爹,如果要我和小狼生活在一起,我会难受死的。”
一直插不上嘴的凝暖终于有机会说了一句:“我也不喜欢小狼,叔叔一见到她,眼里就快没有我和哥哥了,我讨厌她,她抢走了叔叔对我们的宠爱。哼,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