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孤王只是想单独问你几句话,但又不想让公主知道了难过,所以,才把你请到这里来。其实你自己也心知肚明,孤王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如果明天一早,你不能给出我想要的答案......”北宫殇的话里听不出一丝威胁,但他眸中的光芒却似一柄毒剑般,让人心神为之一颤。
后面的话不用他说,蓝沁也已猜到了,眼泪更是顷泄而下,“为什么,君上,你别忘了,我也是貊仓族的后人,我的家人也是死在狼邪部落的手里,就只许你报仇,我就不能报仇了吗?她是赫连百川的女儿,是我们貊仓族最大的仇敌,如今,你为了她,竟要这样对我,你站在这个地方,不觉得有愧吗?”
这些话字字句句如同利刃直刺北宫殇的要害,他身虽未动,藏在心底的痛却不知不觉反馈在眼中,绿眸微微眯起,愠藏的杀机令整个大殿瞬间变得压抑起来。
他竟然是为了我的蛊毒?这里是啼露山,貊仓族的祖居?诚如蓝沁所说,他不该将我也带来这里的,他怎么能让赫连家的人这样堂而皇之的进入貊仓族的大殿?然而,心底却仍情不自禁的因此而涌起一丝悸动。
“孤王做事,几时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来人,把她先押下去。”北宫殇终归没有发作,只是冷冷的看着那些骷髅人将蓝沁押了下去。
“君上,族里的英灵都在这儿看着你!你清醒一点吧!”蓝沁不甘心的喊着,声音似魔咒般久久回荡在大殿中。
顷刻,整个大殿只剩下我和他,我仍被绳索捆绑着,而北宫殇坐在座椅里,似乎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没有在意我的存在。
沉默寂静所带来的窒息感在这样神秘阴森的大殿里被放大了无数倍,我低头看着自己的绣鞋,拼命的去想一些开心的事,好转移自己此刻慌乱的心绪。
突然,脑海里忆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未经多想,便开口问道:“阿佑呢?你把阿佑怎么样了?”
北宫殇原本黯沉的眸子突然朝我扫了过来,凌厉的光芒仿佛要将我活活吞噬一般,我立刻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然而,已经迟了。
那冷酷的俊颜突然勾勒出一抹危险的笑意,却故作轻松的问道:“这就是你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吗?我以为,你至少会有几分感动,毕竟,我又救了你一命。想不到,你的心里却只有另一个男人,这可真叫人痛心啊。”
他轻佻的语气和邪魅的笑容让人分不清他话中的真假,我不禁恼道:“我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到底想怎样?”
北宫殇玩味的看了我半晌,才突然收起笑容,正色道:“好吧,那就来点正经的。来人,把她也给我押下去。”
这个人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不等我反映过来,又有几个骷髅人应声而入,提了我就往外走。
“记住,这个女人不太老实,可得给我看好了。”身后传来北宫殇冰冷的声音,而我的人已身不由己的像件物品一般,被那些骷髅人拎向黑夜中。
好在,自己并没有被带到什么恐怖的地方,而是被软禁在了一间厢房里。屋里家俱齐全,床单被套几乎全是新的,看来,北宫殇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只等我们到来了。
被绑了太久,终于重获自由,我的手脚都有些淤青,加上一连被迷晕了两次,头脑依旧有些昏昏沉沉的,简单的洗漱过后,吃了点骷髅人送来的食物,我倒头便睡着了。
许是因为心里的担忧已经放下,这一觉我睡得很沉,直到被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惊醒时,才发现天已经大亮了。
“我吵醒你了?”一个温软轻柔的嗓音响起,这么好听的声音,让我情不自禁坐起身来,寻觅着声音的主人。
“我叫星染,这段时间里,就由我来负责照顾你。”声音再度传来,紧接着,从门口的帘幕处徐徐走来了一个身影。
和昨夜北宫殇的衣着一样,这女子也是一身绣着图腾的青衣,头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饰物,使原本年少的她看起来神圣而肃穆。
让我目不转睛的是她清秀出尘的五官,黝黑的眸子里闪动着智慧与善良的光芒,那似有若无的浅笑更是令人有如沐春风的舒适感,这样恬淡出尘的气质,让我立刻想到了另一个人,无心。
星染,连名字都是那样的超凡脱俗,这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与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蓝沁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让人在第一眼时便打心眼里生出一丝好感来。
看来,这啼露山里盛产美人啊,从这里走出来的个个都是绝色,就连北宫殇与北宫无心这两个男人,都生得那样不凡。
也许是被我盯着看得久了,星染脸上多了一丝红晕,将手中的碗端到我床边,道:“这碗药可以醒神,你昨天中了迷药,喝了会舒服一点。”
她的声音根本不容人拒绝,我接过她手中的碗,将那药汁一饮而尽,末了,才感觉到满嘴苦涩,却已来不及了。
“我听族长提起过你,你就是娆娆姑娘对吧?”星染含笑将我手中的碗放回桌上,在我身边坐下。
“族长?莫非是无心?”北宫殇是不会叫我这个名字的。
星染淡笑着默认,“上次族长回来,曾向我问起过****的事,也跟我说了你们的故事。”
我不禁脸上一热,随即联想到了一件事,“莫非,你是貊仓族的圣女?”听上次北宫殇和蓝沁的争执中说过,只有圣女是负责练蛊的。
星染轻轻点头,“星染这次就是奉族长和北宫大哥之命,为娆娆姑娘治病的。”
这么说,这次的计划,无心也是知情的,只是,他为什么没有事先跟我说一声?又或者,是我自己太过迟钝?回想那一整天里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藏有深意。为了治好我,他们甚至不惜布下这样偷天换日的大计,将我接到了貊仓族,而无心还要担忧着我会做出伤害北宫殇的事。
“娆娆姑娘,要不要下床走走?星染先带你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星染试探着问,她分明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但眼中的睿智却已远远的超过了她的年龄。
我这才回过神来,对于貊仓族,我心里也是很好奇的,忙点头应许。
换上为我准备的衣服,洗漱过后,我缓缓推开了房门。
厢房建在半山腰上,一开房门,便可以看到前面不远处云遮雾罩的连绵山峦,而在厢房门前种满了花草,几株腊梅花竟已竞相开放,浓浓的花香几乎整个山峦都能闻到。
“啼露山的气候是依地势而定的,族人生活在这半山腰上,气候与外界没有太大差异,但是山顶和山谷的气候却有着天壤之别,山顶长年积雪,而山谷四季如春,所以,啼露山盛产各种药材,尤其是对气候要求比较严的珍稀药材,只有啼露山才有。”星染一路解说着,引着我沿着门前的小路慢行着。
怪不得龙胆草在宫里难以种活,自己那个大棚也不知能不能撑得住严寒。想到大棚,就不由得想到了无心,他一个人在皇宫里能应付得来吗?
一路想着心事,便再也没有心情欣赏这仙境般的景色了,直到,星染顿住脚步,我才回过神来。
“你就是蓝沁姐姐?”星染和对面的人打着招呼。
前面不远处,蓝沁好像也刚刚睡起,却仍两眼红肿站在屋前,看来,她昨夜一定没有睡好。见星染和她打招呼,怔了半晌,才道:“你是......星染?”
星染含笑点头,正要再说点什么,蓝沁已拉下脸来,充满敌意的看向我,“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我知道她这话是冲星染说的,有些尴尬的转过头去。
然而,蓝沁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我,继续对星染说道:“你身为圣女,怎么也不劝着点君上?还跟他一起胡来,把赫连家的人带到咱们族里来不说,还奉为上宾,这让冤死的长辈们怎么瞑目?”
星染仍是一脸笑意,黑眸中波澜不惊,不急不徐的道:“星染身为圣女,本来就肩负着治病救人的职责,何况,这是族长和北宫大哥的安排,星染相信,他们这样做自有他们的道理。”
蓝沁没有想到星染居然丝毫不为所动,有些沉不住气了,指着我道:“什么道理?分明是她勾引了君上和族长,还把你瞒在鼓里,如果你也糊里糊涂帮着她,才是真的对不起地下的亲人。”
星染对她的厉色轻轻皱眉,“蓝沁姐姐,君上和族长绝非轻浮之辈,何况,她与我们一般年纪,当年的事,又与她无干,姐姐何苦非要迁怒于她?”
我怎么也没想到星染竟有这样的胸襟,心里不禁涌起一丝感激。
蓝沁屡劝无用,脸都气青了,正要发作,却被远远走来的人骇得闭上了嘴,想要躲进屋去时,已经晚了。
只见北宫殇依旧穿着昨夜那身青衫径直走到了跟前,不怒自威的绿眸让蓝沁乖乖的收住脚,停在原地。
“北宫大哥。”星染率先跟他打招呼。
蓝沁见状,心不甘情不愿的行礼道:“君上,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