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对不对?”我早料到她没有安好心,却没想到,她不光要杀我,竟还要嫁祸给孤末。幸好那个骷髅马夫劫了我们,不管他有何目的,倒也帮了我一个大忙了。
蓝沁却并没有灰心,冷笑道:“那又怎么样,这里是汝越国,我的人没有等到我,一定会派人追来的,他们可是顶尖的高手,你们迟早都会死,拉远一点更好,这就再也不会有人怀疑到我头上了。”
她这话也不知是想吓外面的人还是想安慰她自己,却依旧没能让她定下心来,片刻后,她终于隐忍不住了,用双脚踹着马车壁喊道:“停车!停车!有本事就给我报上名号来,这样偷偷摸摸的,算什么好汉。”
不知是不是外面的人受不了她这么闹,马车竟真的停了下来。紧接着,车帘被人猛的掀开,我只见眼前黑影一闪,还没看清是什么,车帘又再度垂了下来,而车内的阿佑却不见了踪影。
“阿佑!”阿佑一定是刚才被那黑影给抓走了,为什么只带走他?该不会是要对他不利吧?
车子继续前进,蓝沁被这突发状况吓得张大了嘴,却再也不敢多说什么,彻底安静了下来。
“都是你!”我满腹的怒气不禁全指向她,“你少说两句会死人吗?阿佑要是有什么不测,你也别想活了。”阿佑如果回不了国,孤末迟早是会来找他的,他不能来汝越国,千万不能来。
蓝沁咬了咬牙,却不敢回话,只是朝车内挪动着,尽量让自己离车门更远一些。
她自己倒是怕死得很,我气不过,抬起被捆住的脚踹了踹她,想将她踹回车门边去。蓝沁也不是省油的灯,一边用脚招架着,一边不放弃的朝车里拱。
“你不是本事大吗?不是有高手来救吗?你给我到车门边凉快去吧。”如果不是被绑得太紧,行动不便,我非把她踹下车不可。
“你疯了吗?现在问题是想办法活命,你踹我干什么?”蓝沁不甘示弱的回敬着。
“谁要跟你一起想办法了,活命是你一个人的事,我的命反正也不久了,不多踹你几脚我怎么甘心。”要不是她先生害人之心,也不会落得现在这样的报应。
“那我现在就结果了你。”蓝沁也被逼急了,冲我滚了过来,准备往我身上压。
突然,鼻间闻到一阵似有若无的茉莉花香,让我和她都安静下来。
不会吧,又来了?意识到是昨晚的迷药,我想要摒住呼吸却已来不及了。
头好晕,眼前蓝沁的脸渐渐模糊,最后,变成了一片漆黑。
......
一连被迷晕两次,再度醒来时,头依旧有些痛。车厢内一片漆黑,看来,又到了晚上。
这马车竟然连续走了一天一夜还没有停?这是要拉我们出国不成?也许,是早已有了死的觉悟,我倒并不心慌,反正对我而言,去哪都没关系。
“喂,你死了没有?”我踢了踢身边的蓝沁。
“你才死了呢。”蓝沁没好气的低咒着,原来她也早就醒了。
“你在汝越国生活这么久,倒是估摸估摸,现在还在不在国内?”其实,我也只是看到天亮天黑,说不定我们晕睡的时候并不止过去一天呢。
谁知,蓝沁半晌没有回话,突然低声哭了起来,“那些没用的饭桶,为什么还不来救我?”
看来,她也意识到事情不同寻常了,这个不识人间烟火的魔女竟也会有哭鼻子的一天,这让我不禁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把我们掳了来,能有本事将蓝沁逼到哭,一定也是个人物。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我的心声,马车渐渐缓了下来,耳边隐约有人说话的声音,这是被掳以来,第一次听到人说话的声音。
蓝沁显然也听到了,立刻停住了哭声,细细聆听着,继而激动起来,用力踹着马车喊道:“救命啊!我在这里,快来救我!”
马车停了下来,蓝沁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以为救她的人来了。紧接着,车帘被人掀起,几个黑影手拿着火把站在了车门前。
火光照耀下,青一色的骷髅头狰狞的望着我们,仿佛刚从地狱里爬出来一般,带着令人窒息的阴森,将魔掌伸向了我们。
“啊!” 蓝沁怎么也没想到,她的救星会是这副样子,早在那魔掌抓住她时,脖子一歪,再度晕了过去。
骷髅并没有因此而放过她,一把将她拎了出去。剩下的两双魔掌也一把将我提了起来,走向黑暗中。
这感觉怎么倒像是被打下地狱一般?借着火把的光芒,我隐约辩出自己应该是在山上,因为脚下骷髅走的路是一直向上的,两旁的阴影细细一看,竟是树影。
很快,眼前便出现了一座精致的大殿,殿前雕刻着古怪的图腾,火光映照下,显得神秘而庄严,不等我多看,骷髅们便将我拎进了殿内。
整个大殿显得有些空旷,两旁插了许多火把和油灯,把整个大殿映得如同白昼。
这是什么地方?墙上那些古老的图画和雕像让我几乎以为自己到了什么神秘部落,而殿内竟然没有一个人,正前方雕刻着古怪图腾的靠椅也空着,更令我想不通的是,那些骷髅将我和蓝沁往殿中一扔,便悄悄退出殿去了。
也许是骷髅们动作有些粗鲁,蓝沁摔在地上,疼得哼唧了几声,竟爬了起来。
“这里是......”蓝沁四下环顾,仍有些茫然,待看清了正中座椅上的图腾后,猛的一惊。
“怎么,族中曾经的圣女,竟连自己的家也不认得了?”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一般,从大殿旁的卷帘处响起。紧接着,一袭青袍的修长身影缓缓从帘后走了出来。
“君上!”蓝沁吓得连音调都变了。
北宫殇!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将我带到这里来的人会是北宫殇,他不是去北方御驾亲征了吗?
脱下以往熟悉的那袭紫金龙袍,这一身绣着与座椅上相同图腾的青衣让他看起来有如远古神诋般,更添几许神秘莫测。
北宫殇从容不迫的在正中的座椅上坐下,那种与生俱来的威仪气势在无形中彰显,绿眸中不变的冰寒朝我和蓝沁扫了过来。
“君上,怎么会是您?蓝沁还以为是......”蓝沁起初的恐惧与惊讶顷刻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乍见北宫殇的欣喜,但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眼中的寒意逼得闭上了嘴,猛的想起遇劫的始因,顿时骇得脸色惨白。
北宫殇冷哼一声,唇角竟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还以为孤王已经远离京城,于是,你便乘机痛下杀手,你以为,把人带出京城,孤王便查不到你头上,对不对?”
“我......”蓝沁一时间辩无可辩,心一横,索性咬牙抬起头来,“就算事情是这样,蓝沁也是为了替君上分忧,即便知道这样做会招来君上的怨恨,蓝沁也在所不惜。”
“好一个替君分忧,这么说,下情蛊也是为了孤王好?”修长的指节轻敲着座椅扶手,绿眸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蓝沁略一慌神,随即强作镇定的道:“蓝沁早就说过,蛊毒不是我下的,我也不懂什么下蛊。”
北宫殇似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并不心急,“你以为,孤王为什么把你带到这里来?”
是啊,从现在看来,他御驾亲征的事显然是个幌子,目的不过是引蛇出洞,他设计这么大一个局,甚至连乌洛珠都瞒在鼓里,将我和蓝沁带到这里来,究竟有什么阴谋?
蓝沁眼神一黯,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吓得嘴唇都颤抖起来,潜意识的退了一步,道:“如果蓝沁迟迟未归,公主一定会心急的,她一定会派人来......”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就猛然刹住,然而已经晚了,北宫殇脸上的笑意已不知不觉敛起,凝视着她的眼神也变得萧杀,“这么说,这件事公主果然也是同谋?”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蓝沁连正眼看他都不敢了,只是一味的摇头,辩道:“这些年来,每天都是我服侍公主早起洗漱,她一旦发现我失踪,定会派人查找的。”
北宫殇掀起一丝不屑的冷笑,也不挑破,“就算查又怎样,她绝不会想到你已回到了啼露山,而我,现在正在北边御驾亲征,这事和我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果然不愧是北宫殇,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布下这个圈套让蓝沁自投罗网,他自己却撇得一干二净,只是,他到底要干什么?
蓝沁几乎是绝望的跌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的望着座上的男子,“君上,您居然这样对我?”
北宫殇悠闲的抬手轻抚着鼻翼,不为所动的道:“你那么急着伤心干什么?孤王又没有说要杀你,至少,现在不会。”
豆大的泪珠从美眸中涌出,浸湿了那张绝色佳颜,蓝沁此刻几乎是肝肠寸断。我从来不知道,像她这样狠毒的人竟也会如此伤心,不是因为死亡的恐惧,而是发自内心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