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慕芸下意识地挡在了我的面前,我的心里立刻划过一丝暖意。
苗素素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她转过身向那些保镖身上丢去,他们躲闪的空当,她又紧跑了几步。眼看着她和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我感觉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已经疯了,面对一个疯子,谁都不是她的对手!
“这里还有别的出路吗?我们快跑吧!”我拍了拍放夜慕芸的肩,低声说。
“嗯……跟我来!”夜慕芸眉头微蹙,拉起我的手跳过了不远处的一片矮墙,我们俩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另外一条小路朝陵园的门口跑去。
为首的保镖看到我们拐上了另外一条路,便指挥走在最后的几个保镖离开,护送着我们离开。
苗素素最终体力不支摔倒了,保镖们一拥而上终于再次摁住了她。曾经高高在上的公主一样骄傲的苗素素,就这么灰头土脸的被按倒在泥水中,我的心底没来由地划过一阵心酸。虽然刚才她真的冲过来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可我还是忘了要继续前行,呆呆地看着她,直到夜慕芸拉我的手紧了几分,我才不自主地加快脚步,逃到了车上。
虽然是虚惊一场,可我的心还是“扑腾扑腾”跳得厉害,不停地喘着粗气。
这时候叔叔苗国城突然打来电话,我颤抖着按了接听。
“前一阵子公司里上的几个项目出现了问题,资金链彻底断裂了!你是怎么搞的?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苗国城气得嗓子都哑了,我已经很久没看到他这么愤怒了。
这几天家里的事焦头烂额,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去公司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新任命的副总裁申腾全权处理,他原来在销售部工作,人很踏实也很有才华。这件事我也深思熟虑以后才作出的决定,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却是从叔叔的嘴里得到的。
“司机,麻烦把我送到苗氏集团去,要快!”我来不及向夜慕芸解释,拍了拍司机的肩膀,着急地说。
苗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苗国城站在落地窗前,不停地抽着雪茄。烟雾缭绕中,他清瘦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我站在门口,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怎么都移不动步子。
这里一片狼藉,一地的碎纸片,可见刚刚他发了多么大的火。
我很想说对不起,可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说再多的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
“苗氏大势已去了,我这么多年所有的心血要付诸东流了!”苗国城手里的雪茄“啪嗒”掉在了地上,他的声音从未有过的苍老和无力。
我知道现在解释什么都没有用了,我只是愣愣地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出。
“你终究是一个女人,不适合做苗氏的总裁,是我强人所难了!也许自从我的身体垮掉以后,也就预示着苗氏不会再有什么大的作为了。可没想到,走下坡路的速度居然这么快,简直是让我瞠目结舌!”苗国城转过身,慢吞吞地坐到老板椅上,他刚坐下就剧烈地咳嗽起来,整张脸都变成了难看的酱紫色。
这阵子他一直在西郊的疗养院休养,为了让他得到彻底的放松,我去大闹夜慕染的婚礼,搬到他的私人别墅,包括阳阳得了绝症,这些事统统都没有告诉他。因为他对夜慕染始终是有成见的,我不想惹他生气。还有阳阳,叔叔虽然和他接触不多,却把他当成掌上明珠一般,我无法想象这个消息会给他带来多么大的打击。
苗家的人本来就少,叔叔唯一值得骄傲的就是阳阳了。他还想过让阳阳改姓苗,以后好名正言顺地继承苗家的家业。我无法想象,唯一的精神支撑彻底抽去以后会发生什么。
“我会尽快回来处理这些事,叔叔,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攥了攥拳头,咬牙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现在身体好多了,这个烂摊子还是我来收拾吧!希望一切还来得及,希望我还有机会看到阳阳来坐镇苗氏,让苗氏继续发展壮大!”叔叔的心情比刚才平静了少,他拿起桌子上的电话,让杨乐乐进来收拾一下。
我很担心叔叔的身体,可是阳阳的病又刻不容缓,所以我最终还是和叔叔说了再见,离开了苗氏集团。
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做不了女强人的,那时候看着叔叔身体不好,也是一时冲动才回到苗氏。没想到,我没有挽救苗氏,却把它推上了不归路。
我带着阳阳去了上次去过的那家医院,还是找的那位医生。
他看到我以后,慌忙起身主动握住了我的手,我吓了一跳,一时愣在了那里。
“你就是苏博阳的妈妈对吧?最近我们一直在试图联系你,可是一直没有成功!没办法,我们只好等着你出现了!”医生的口气很激动,他握着我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我略微尴尬地抽出手,把阳阳抱起来放到自己的腿上。
“是不是误诊了?”阳阳趴在桌子上,语气有些不悦。
我惊愕地瞪大双眼,阳阳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我莫名紧张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位医生的脸,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那天检验科出结果的时候,是有两个叫苏博阳的,他们没有注意。所以你拿错了,前几天另外一个叫苏博阳的小孩来我们医院住院了,真正得白血病的是他!”医生长叹一声,慢条斯理地说。
“真的?您能不能再说一遍?”我鼻子一酸,差一点儿落下泪来。
阳阳搂住我的脖子,高兴地不能自已。他为我擦干眼泪,抽抽噎噎地说:“妈妈,我没有得病,我会一直健健康康的!我就说嘛,夜慕染的儿子怎么会命那么薄呢?呜呜……”
他的话好耳熟啊,我仔细想了想,好像夜慕染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果然是父子!
他哭得很厉害,我知道这些日子他过得很压抑也很痛苦,所以并没有制止他。小小的诊室里,我和儿子抱头痛哭,模糊的视线里我依稀看到诊室门外时不时地会晃过一两个人影。他们一定很好奇,为什么就诊者哭成这个样子,而医生却一直面带微笑。
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夜慕染,他也很高兴,说话都带了浓浓的鼻音。
今天也是亲子鉴定出结果的日子,我带着阳阳从医院出来以后就直奔鉴定中心而去。
经过上次墓园被苗素素狂追的事以后,我再也不敢懈怠,特意让夜慕染多派了几个保镖给我,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既定的方向而去。
阳阳是夜慕染的亲生儿子,这是铁定的,正好我拿到密封的档案袋时接到了佟小美的电话,阳阳又吵着要去游乐场完,所以我就随手把那个袋子放到了包里。我们走出鉴定中心的时候迎面碰到了杜文秀,不用说,她对鉴定结果也是非常期待的。
她的信条就是世界上绝无百分百的事情,所以明明看到阳阳和夜慕染长得一模一样,还是坚持要做这个鉴定。为了让她放心,我当时很爽快地答应了。既然抱着最大怀疑的人来了,那这个鉴定结果是一定交给她的。
看到档案袋还是密封的,杜文秀有点儿惊讶:“为什么不打开看?”
她的问题很可笑,我很想笑,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孩子是谁的种儿,我自然最清楚!”这么说,说明我有足够的自信。
杜文秀嘴角牵起一抹冷笑,她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然后小心地打开了档案袋。她的手抖得很厉害,可见她的心里一定非常紧张。
她把文件拿出来,从头看到尾,表情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
我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哪不对劲。
“你亲手拿到的结果,还有什么话好说?”杜文秀把那张纸扔到我的脸上,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你这个老妖婆,敢不尊重我妈妈!”阳阳攥起小拳头,气鼓鼓地撞向杜文秀的肚子。
杜文秀没有防备,她连着后退了好几步,才被保镖扶住勉强稳住了身形。刚才还红润无比的脸色变得非常苍白,她惊惧地拍了拍胸口,眼底燃烧起熊熊的怒火。
“你这个小崽子,以为我不敢打你是不是?”
杜文秀说着就抬举起手掌,眼看着巴掌就要落到阳阳身上。我一把拽过儿子,把他拢到我的身后。掉在地上的亲子鉴定结果已经拿到我手里了,最权威的鉴定中心怎么会给出这样的结果,简直太不可思议了。结果显示,阳阳并不是夜慕染的亲生儿子,真是活见鬼!
“哼,和野男人鬼混生下儿子,居然还有脸带到夜家来!要不是我坚持做这个鉴定,慕染岂不是要白白地替别的野男人养孩子!几年不见,苏梦琪,你的脸皮越发的厚了!现在立刻去别墅,带着你所有东西,和这个野种离开我儿子!”杜文秀歇斯底里地嘶吼着。
我没想到,她居然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一口一个野男人,一口一个野种!可是我手里拿着白纸黑字又让我无从抵赖,这中间一定发生什么差错,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我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今天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会记住的,希望你将来不会有你求着我回来的那一天!”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