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怒火在以感觉到的速度在眼底蔓延开来。
我推开车门，一脚踏了出去，径直朝那台黑色卡宴走过去。
苗素素最先看到我，她没有任何躲闪，嘴角居然还挂着浓浓的嘲讽。刚才的亲密，她一定很希望我看到，事实上我真的看到了，她不高兴才怪。
“夜慕染，你们在干什么？”
尽管我很想扇苗素素耳光，可是和她的不要脸比，夜慕染才更让我失望。他有足够的时间反应，就算是苗素素主动，他完全可以一把推开她。可是他没有，身体的反应永远比思想更诚实。我没想到他会饥渴到这种程度，连等红绿灯的功夫都可以这么明目张胆……
“在干什么？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夜慕染转过头，看到我的时候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这种平静深深地刺痛了我，我打死也不会相信夜慕染突然之是变成了渣男，明明已经出轨却还是这么理直气壮。不，他不是夜慕染，绝对不是夜慕染！我后退几步，洛子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我的身后，他不动声色地撑了一下我的腰，我这才稳住了身形。
“是你对不起我在先！你没有资格质问我！”夜慕染冷哼一声，把车窗重新摇上去。
路口的红灯已经转成绿灯，我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夜慕染的车绝尘而去，任由身后的喇叭声响成一片，所有的听觉都丧失掉了。我陷入绝望的深渊，不知所措。世界上最不可能的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夜慕染要和苗素素在一起了！
多么的讽刺，他们兜了一个大大的圈子重归于好，而我这个正室，反倒成了小三儿。又或者，我自始至终都是小三，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洛子枫拉着我重新坐回到车上，他把车子开得很慢，几乎可以算得上是龟速了。
“你确定刚才那个人是夜慕染？”过了好久，洛子枫若有所思地缓缓开口。
我的瞳孔猛地一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知道连他也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可是两双眼睛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吗？
“不是他是谁？”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沙哑着嗓子说。
“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洛子枫的目光有点儿迟疑。
“这个不会有错的，既然他们都这样了，我想，我必须要作出一个决定了……”我自言自语地说着，话到一半又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这个决定不言自明，可我却不想说出来。我和夜慕染之间闹过离婚，他也拿假的离婚证骗过我，可是这次估计要来真的了！既然我已经觉得我们俩不合适，既然他也已经亮明了对苗素素的态度，那么我们之间便没有任何障碍。这么多年的感情他不珍惜，我又何必紧抓不放呢？
我不想再见到夜慕染，直接发了快递到他公司里。明明是同城，按理说当天他就能收到。可是我却足足等了三天，他才打电话过来。
“苏梦琪，你是不是有病？”夜慕染的声音冰寒至极。
“我是有病！”我不想和他吵，干脆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他一时语塞，我只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我不是存心想气他，只是想快点结束这段痛苦的婚姻。虽然在最初的最初，我曾经想过和他各个各的，可那时候我还没有爱上他，我对他的一切都不在意。可是事实却是，我爱上他了，不可能容许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的爱。
说这话的时候我正坐在医院就诊大厅的走廊里，心情复杂地等待着唐氏筛查的结果。
“我同意离婚，但是……”夜慕染沉声说。
“真的？太好了！”我几乎脱口而出。
其实，这句话不是说给夜慕染听的，而是医生拿着报告单递到我手里时，特意指了指单子最下方的两个红字，那两个字是：正常！
从来没有觉得这两个字有这么美好，我明明听到夜慕染的话，可是我却被从天而降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几乎下意识地雀跃起来。明知道这句话会让夜慕染误会，可我还是喜不自禁地喊了出来。我搂了搂医生的肩膀，在她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然后沐浴在她好奇的目光中快步朝门口走去。
“慕染，刚才我……”我这才想起来向他解释。
“我以后再也不想听你说一句话！”夜慕染恨恨地挂掉了电话，这一刻，仿佛全世界都安静了。
他的动作简直比闪电还要快，我编辑好了一条短信还没来得及发出去，他已经发了张照片给我，照片上是已经签上他名字的离婚协议书，紧接着他发了一条短信给我：从此，我和你再无瓜葛！我再打电话已经打不通了，他把我拉黑了。
事情在以猝不及防的态度朝着我不能预料的方向发展而去，我刚走到夜氏集团楼下，就看以他气势冲冲地快步走出来。
“慕染，你真的爱上苗素素了吗？”我拔高了声调问。
“这个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想立刻和你去办离婚手续，一分钟都不想再拖！”夜慕染冷着脸抓住我的胳膊，我被他弄疼了，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只要你说你和苗素素之间什么都没有，我就会相信你！”我还是纠结在刚才的那个问题上，因为这个真的对我很重要。
夜慕染的目光变得深邃幽远，像两道漩涡一样似乎转瞬之间就能把我卷进去。我的身体微微颤抖，嘴也有点儿不听唤，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时候司机把车开过来，他把塞到车上，随后绕过车尾也上了车。
原来他说得是真的，真的要直奔民政局，和我离婚！
我天真地想，这里离民政局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我有足够的自信可以在到达之前问清楚一切。
这么长时间了，我们从来没有好好沟通过，上次来找他只说了几句话他就走了。虽然明明亲眼所见，但我始终无法相信他会爱上苗素素。或许，只是一个误会，只要他肯解释我愿意原谅她。我不想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我真的很需要他！
女人认起死理儿来是很可怕的，当我第三遍问他和苗素素到底是怎么回事时，他一把扯下领带，三下两下把我的胳膊绑了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我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心里慌慌的没有着落。
夜慕染此时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明明没有惹他，只是问了他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问题。分明是他心虚了，所以才会这么疯狂地对我使用暴力。
他疯了，简直是疯了！
“给我一块儿毛巾！”夜慕染的声音充满了邪恶。
司机吓了一跳，他颤抖着手从角落里拉出一个白色毛巾递给夜慕染。我突然意识到他要干什么，拼命地别过头去挣扎着，可是他一只大手捏住我的脸，把毛巾塞到了我的嘴里。
“我们是从这个动作开始的，就让一切以相同的动作结束吧！”夜慕染的脸变得扭曲狰狞。
他说得对，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一想到那个痛苦煎熬的晚上，我的眼泪“刷”地下流了下来，止都止不住。似乎，我和夜慕染所有美好的过往都像泡沫一样随风飘散，甚至，这三年的一切都像一场长长的梦。他又变回了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连眼光都能杀死人。
我挣扎得太久，渐渐精疲力尽，连刘海都因为沾满了汗水湿哒哒地贴在额头上。我颓然靠在靠背上，透过驾驶和副驾驶位之间的空隙，呆呆地望着不真实的风景出神。
“苏梦琪，我们的相识原本就是一个错误。是我太傻了，以为你会死心踏地地跟着我，直到永远！可是，你永远都对我心存戒心，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我！没有信任，我想这段婚姻还是不要继续了！”夜慕染从未有过的认真。
我很想说话，可是嘴被堵得严严实实的，根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想告诉他，我没有不信任他，我只是想问一个结果。如果以前他和苗素素出双入对参加各种活动是因为我受伤了，他临时找了女伴。可是在等红绿灯的时候，他们拥吻在一起，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真的很想知道。
“好在我们都还年轻，还有机会去纠正这个错误。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也许我自始至终都没有爱过你！只是因为不想和苗素素结婚，所以才娶了你！我不想说对不起，因为你也没有爱过我！”冰冷的话从夜慕染的嘴里飘出来，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眼底流淌出一道道寒光。
他现在很平静，根本就不像是在说气话！我的心“咯噔”一下子，
自始至终都没有爱过我？
这句话对我的杀伤力是巨大的，原来，他是这么想的！
原来，他竟然是这样的人！在我终于怀上了他的孩子以后，跟我说这样的话！我努力忍着，硬生生把眼泪咽回到肚子里。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我们的感情是以这样莫名其妙的方式戛然而止！
“即使这样你还不离婚的话，我真的会看不起你！”夜慕染睨了我一眼，勾唇浅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