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天生病,我是不应该隐瞒你!”这是实话,我早就想说了。
“你只做错了这一件,嗯?”隔着听筒我就听出了夜慕染的口气越来越冷。
“还有什么?”我微微错愕。
“作为妻子,你尽到了什么义务?我们现在根本就是在分居,分居你不懂吗?”夜慕染拔高了声调,语气中满满的都是愤怒。
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会觉得我们之间不合适了。在婚姻中肉体和精神倒是几几分,从夜慕染的话里就基本能听出端倪了。他还在怪我,怪我那天甩开他离去。虽然人人都说,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因为我认同所以才一直忽略这个问题。
我现在怀孕了,他不知道可以理解。就算孩子正常,他至少也要做十个月的和尚,那我要怎么办?建议他到外面去找女人吗?电视上有太多男人在妻子怀孕期间出轨的新闻了,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说,这个需要夫妻之间好好沟通。哼,这个怎么沟通呢?
“义务?你脑子里就只剩下这个?”我的口气满满都是嘲讽。
他明显愣了一下,立刻就恼了:“我要一天一次,能做到,我就原谅你!”
这句话对我来说犹如五雷轰顶,说话的这个人真的是夜慕染吗?我怎么越来越不相信了呢?原谅我的条件居然是这个?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夫妻之间最隐秘的事居然拿来当作原谅的条件,是他疯了,还是我傻了呢?
我愤愤地挂掉电话,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晚上躺到床上很久了,我还是睡不着觉,脑子里一直反复回响着夜慕染说的那句话,一天一次!
他没有再打过来,我干脆把他的号码拉黑了,只为图个清静。
三天以后,我拎着一个保温瓶出现在夜慕染的面前。我妈炖了鸡汤,非要让我给夜慕染送过来,还特意嘱咐我,让夜慕染尝了鸡汤以后给她打个电话。
夜慕染正在埋头处理公事,张方给他通报了一声,他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我坐在沙发上,怔怔地望着窗外,耐心地等他。
或许是我发呆得太入神了,夜慕染走到我面前了我都没有发觉。
“我妈让我给你带的,尝尝吧!”我勾唇浅笑,淡淡地说。
夜慕染打开温瓶,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轻轻拧开了盖子。鸡汤的味道盈盈飘来,一室清香。他拿起旁边的一勺子,很有兴致地细细品尝着。我们之间难得像现在这般平和,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希望这么温暖的画面可以就此定格。
“为什么把我拉黑?”喝得差不多了,他突然抬眸冷冷地问。
“你说呢?”昨天我们谈论的话题我不想再重复,沙哑着嗓子反问。
夜慕染神情一窒,脸色立刻就变得难看起来。
“女人偶尔吃吃醋很可爱,但总是吃醋就有点儿可恶了!”他抽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语气突然变得凌厉。
吃醋?我们昨天晚上讨论的问题和吃醋有关吗?简直就是风马牛不相及!都说女人翻脸容易,夜慕染翻脸的速度可是比翻书还要快!他竟然像完全失忆了以后,直接昨晚的事忽略不计了。这演技,也是没谁了!看来,奥斯卡真的是欠他一座小金人!
“你觉得我可恶?”我依然保持着笑容,口气清清淡淡的。
这时候张方敲门进来,满脸焦急的样子:“总裁,一号工地那边出了点儿问题,您看要不要过去一趟?”
夜慕染眉梢微微挑了几下,抓起外套三下两下穿在身上。工作中的他永远都是充满了魅力,我呆呆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风一样刮出门去,脚步声由近及远,停了一下又由远及近。
“你先回去,以后有时间再谈!”他淡淡地说。
他每天总是这么忙,连和我吵个架都没有时间,我心里在升起一抹失落,默默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才起身。
“叮——”电梯门打开了,夜慕芸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慕芸!”我轻轻唤了一声她名字。
她的目光轻轻从我的脸飘过,然后扬起下巴和我擦身而过。我的微笑僵在嘴角,迟钝的大脑这才稍稍恢复正常,夜慕芸还在怪我,怪我没有让她见到唐小天最后一面。这样的事我无法解释,只能任由她一直恨我。唐小天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还好,但从眼底浓浓的阴郁来看,这个坎她一时半时是跨不过去的。
“慕芸,你哥哥出去了!”我对她始终是心存愧疚的,所以还是厚着脸皮说了一句。
她停下了脚步,清瘦的身形微微僵住,不过并没有回头,还是径直去了总裁办公室。我在犹豫要不要追过去和她谈谈,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以后找机会再谈吧,她现在还在气头上,算了!
我现在还是夜慕染名义上的妻子,可是我和他家人的关系真是僵到极点。杜文秀一直看不上我,夜天华因为夜老太太的事对我的态度也大不如前,现在连夜慕染兄妹也……
在夜家,我几乎寸步难行了,想想真是觉得悲催!
我打车回家的路上,出租车突然坏掉了。师傅让我下车换乘别的出租车,可是我在瑟瑟的寒风中等了很久,真是邪门,居然一辆出租车都没有出现。我的手和脚都冻得没有知觉了,不得不站在原地靠跺脚来取暖。
一辆山地吉普快速驶过来,就在我以为它要与我擦身而过的时候,它却“嗤——”的一声停在了我的面前。
车窗摇下,一个戴墨镜的男人的脸映入眼帘,我微微皱眉,只是觉得有几点儿眼熟。直到他摘下墨镜,我才认出来,竟然是洛子枫。我们差不多有半年多没见了,真没想到,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他居然出现了,简直就像天兵天将一样。
“去哪儿?我送你!”洛子枫挥了挥手,示意我坐到副驾驶位上去。
“送我回家吧,谢谢了!”我把安全带系好,很客气地说。
洛子枫好像比原来胖了一些,高高耸起的颧骨不见了,脸形变圆了,不过英气之外倒是平添了几分可爱。不知道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他,他会不会生气。看来他现在过得不错。
“你的手怎么了?”洛子枫好奇地问。
“不小心弄伤的,你不是在洛氏当总裁吗?怎么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像呢?”我瞄了他一眼,好奇地问。
“洛氏已经交给专业的经理人团队去管了,我现在偶尔去公司一趟,多数时候就是在外面旅游。还记得我那个环游世界的计划吗?那是我毕生的梦想!”洛子枫的声音低沉磁性,听上去很舒服。
“真羡慕你!”我几乎脱口而出。
没有一个人不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我也一样。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好像陷进了一个大的泥潭,每次好不容易抬起脚,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失去重心重新陷了进去。就算偶尔有幸福感,也是浅浅的,薄薄的,生怕它会转瞬即逝。
“如果你想的话,你也可以啊!”洛子枫的笑容和煦得就像春天的阳光。
“外面的世界那么好,你怎么回来了?”我低声问。
“你母亲要过生日了,希望一家团聚,所以我就回来了!”洛子枫说。
一路上,我们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我心底的阴霾慢慢散去。
也许是因为无事可做吧,所以心里才会这么多的不愉快!突然很怀念以前在朵米上班的日子,虽然很忙碌,但生活却很充实。那时候即使受到什么伤害也会觉得,我起码有一份工作可以维持自己的生活。
“你和慕染过得怎么样?”洛子枫关注着前方的车况,抽空转过头看了我一眼。
“挺好的!”我灿然一笑,不着痕迹。
我和洛子枫也算是朋友,但是我并没有打算向他倾诉什么。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他亦如此,我不想凭空给他增加什么烦恼。
“最近的报纸我看了,你不要太在意!慕染这个人我很了解,他对你是一心一意的!”洛子枫说。
他的话我相信,夜慕染如果真的想和苗素素好,两个人早就在一起了,他根本也不可能和我结婚。最近新闻上闹得越厉害,他和苗素素公开出现的次数越多,好像是故意和媒体较劲一样。又或者,他是故意和较劲。我的心里很乱,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以前,我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想要慢慢走近他的心,可是现在,我突然觉得他陷进了一片云雾之中,让我越发的看不真切,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前面上红绿灯,洛子枫踩了刹车,车子稳稳地停了下来。
我觉得有点儿憋气,便随意地摇下了车窗,和这台车子并排的另外一台车上,一男一女两个人居然搂抱在一起亲热,我正准备摇下车窗的时候,坐在另一侧副驾驶座位上的女人的侧脸映入我的眼帘。
居然是,苗素素!
我惊得连魂儿都要飞出去了,这仔细端详着背对着我的那个男人,不用说,他一定是夜慕染了!虽然这么认为,我还是抱着最后的那一丝侥幸屏息等待着,那个男人坐正身子,完美的侧颜袒、露在我的视线中。
所有的幻想彻底幻灭,我眼前一阵阵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