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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细雨

这次乞丐并没有再看王婷,许是话到深处,不免要让人感触一番,只见他神情黯然有些无奈的说道:“结果是未知的,甚至是出人意料,让人难以把握,只要尽力了,结果如何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话袁锋是越听越糊涂,先前那些话,他虽然不懂,但是他知道,那说的一定跟生死离别有些关系,可是这后面怎么越说越离谱呢,着实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看着这个不知道是傻了还是疯了的乞丐,在那里夸夸其谈,而王婷又是越听越投入,这让他真的有些担心。

袁锋担心王婷也变得跟这乞丐一样,变得语无伦次起来。不由插话道:“大叔,说的这都是哪跟哪呀,王婷别听了。”

袁锋的话立时将两个人的思绪给打断了,乞丐是莞尔一笑,王婷却是若有所思的抬起了头。乞丐笑过,不由大有深意的看着袁锋说道:“事事都讲究个缘字。”

这话袁锋自然听不懂,可是看到王婷依旧若有所思的神情,显得有些恍然。这让袁锋多少有些妒忌,有些气自己。不由赌气道:“什么缘不缘的,王婷咱们走,别听他在这胡言乱语。”

看着转身欲走的袁锋,神色黯然的王婷,还是对乞丐歉意的笑了一下,这才起身。而袁锋见自己说走,王婷并没有马上有所动作,心里尴尬又失落,甚至有些不知所措,是走也不是,回来也不是。还好王婷,最后起身了,不然袁锋可真就下不来台了。

看着一前一后,渐行渐远的两个苦命的娃子,乞丐不由生出了一丝怜悯,随即对着两个孩子的背影高声喊道:“世事无常,要学会珍惜,懂得珍惜。”

这话虽然是喊的,但听在王婷耳中,却是分外的亲切,这一刻王婷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只见她面带微笑,转身对着破屋的方向,用力的挥挥手。这才继续追着袁锋的身影去了。

乞丐见王婷挥手,又想起自己先前的一番话,不由无奈的笑了,随即说道:“我这是怎么了。”,接着又换上一副贪婪的嘴脸,搓搓手,看着袁锋放在地上的烧鸡说道:“嘿嘿,好东西,怎么能浪费呢。”不知这一幕要是被王婷看到,她又将作何感想呢。

袁锋前面走着,王婷在后面跟着,一时间两人竟沉默了。终于还是袁锋转身,对身后的王婷询问道:“我们去哪?”

王婷神情变换,沉默了一阵,这才悲伤的说道:“你带我去我父母的墓地吧,我想去看看他们。”说着不争气的泪水又从眼角淌了下来。

袁锋听到这话微微一怔,他首先意识到的不是王婷恢复了记忆,而是担心王婷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不由提议道:“要不,我们先去找好婶?”

王婷看神情有些担忧的袁锋,坚定的摇了摇头。袁锋见状,无奈之中透着隐隐的担忧,但还是有些不情愿的说道:“好吧。”虽是这么说,但步态却是迟缓的很。

他们还没有走多远,就听破屋方向,有人蛮横的询问道:“哎!要饭的,有没有见过一个七岁的女孩儿,长的很漂亮,穿着XXXX。”传到王婷跟袁锋这里,声音虽然不怎么大了,但是依旧能听的清清楚楚,这让两个孩子心下皆是一惊……

王婷远远地听到这个询问的声音,小脸刷地一下就白了。袁锋也是惊得一颗小心脏砰砰直跳,两个孩子再不犹豫,很是默契的向着不远处的山林奔了过去。

结果这一紧张,王婷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虽然没有跌破,但是真的很痛。可现在的王婷那里顾得上这些,慌忙从地上爬起来了,就急急忙忙的往前跑。

袁锋见她跌倒,跑过来想要扶她,结果他刚到王婷的身边,王婷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到王婷往前跑,复又积极茫茫的跟了上去。当两个孩子冲进山林的那一刻,皆是暗自松了口气。

他们紧张的躲在林子里,过了好一会儿,袁锋这才试探的看着紧张不安的王婷说道:“我们现在去那里?”

他这一问,紧张的向外张望的王婷,身形微微一怔,似是这一刻,她也不再像先前那样紧张了。之间她神色悲伤的,有些难以启齿的咬了咬樱唇,终于鼓足了勇气说道:“我想去我父母的坟前看看。”

听到这话,袁锋微微一怔,他有些担心,担心梁家的人,会在王婷父母的坟前等着他们,等着他们送上门来。

惊的不值该说什么的袁锋,脸色不由自主的白了几分,但终于鼓足了勇气说道:“他们要是在那里等着我们怎么办?”

依旧没有反应过来,王婷已经恢复了记忆的袁锋,有些紧张的期待着王婷给出的来的答案。王婷看着有些紧张的不安的袁锋,并不忍心一字一句,严肃而坚定的跟他说话,毕竟他是打心里关心自己。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她不想让袁锋心存芥蒂,跟自己有距离感。可是她做出的决定也绝不会因为迁就袁锋,出现丝毫的动摇。

只见她神情复杂的看着袁锋,稍稍沉默了一阵,这才带着几分伤感的说道:“我真的很想去父母的坟前看看,这么久了,我才记起自己的父母,已经算是不孝了。”

听到王婷这话,袁锋神情是一变再变,终于目光坚定的看着王婷说道:“那咱们就去那里,不过要是真的有人在那里,我们就先不要出来,等人走了我们再出来。”

听到袁锋这么说,王婷沉默了,她不知道自己真的到了那里,是不是能忍得住,能不冲出去。有些紧张的袁锋此刻的心思都放在了,决定去王婷父母坟前的这件事上,又那里能觉察到王婷记忆的回复呢。

此刻的他心里,除了担忧就是紧张,紧张的等待着王婷的答案。看着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王婷,他的真的有些想要催促王婷,要王婷给出个答案。可是他没有,也不忍心去逼着王婷去做抉择。

沉默了一阵的王婷,终于抬头看着袁锋,神情严肃,十分坚定的说道:“好吧,就着呢决定了。”听到王婷给出的回答,袁锋终于松了口气。由于潜意识里,还认为哦王婷没有回复记忆的他,不由开口说道:“你跟我来吧。”

说着径自从林中,向着王婷父母墓地的方向穿行了过去。王婷看着前面带路的袁锋,不由凄然一笑,随即跟着袁锋,向着自己父母的墓地走了过去。

一路上王婷跟袁锋谁都没有说话,陪伴他们的只有这沙沙作响的林叶,以及山林中不时传来的几声虫鸣鸟叫。王婷心里悲伤难受的紧,又哪里有心思跟袁锋说话聊天。

而袁锋呢,他是不知道前往王婷父母墓地的路上,实在是不知该谈论些什么,当然出于对王婷父母的尊重,他也不好开口。

结果一路上两个孩子都是这么闷着头走过的,要是不是因为林间的一阵凉风袭来,估计他们还不会觉察到变天。昏暗的天空,带着湿气的凉风,让两个孩子不由觉得有些冷。

一阵凉风袭来,袁锋还是下意识的拉了拉衣领。而王婷一门心思都是父母逝去所带来的悲痛,竟对这丝凉意置若罔闻。

当他们来到王婷父母的墓前时,天空已经飘起了蒙蒙细雨,这一刻的场景,真的很像数日前,梁老袁锋跟王婷一同来到这里时的场景,只是现在少了一个人,雨也没有那时的大。事实证明,袁锋跟王婷的顾虑是多余的,王婷父母的墓前,并没有人。

看着沐浴在细雨中的两个坟丘,无声的泪水,就这么源源不断的从王婷眼角淌了下来,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她没了歇斯底里的哭泣,有的只是无声的泪水。

袁锋看着一旁默默流泪的王婷,心里着实有些担心,犹豫了好一阵子,这才神情悲伤,试探的问道:“王婷……”

他刚一开口,就见泪如雨下,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的王婷,扭头望着他说道:“放心吧。”只是这语气极为的悲伤,这句放心,反倒让人更为担忧了。

袁锋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看着一步步向着自己父母坟丘靠近的王婷,袁锋不过是伸伸手,张了张嘴罢了。

泪流满面,顶着蒙蒙细雨的王婷,她的每一步都是那样的沉重,似乎每走一步,都会带来无尽的忧伤。

不知为什么,看着这样的场景,袁锋的泪水,同样夺眶而出。那时发自内心的悲伤,那时源自内心深处的触动。王婷就这么顶着蒙蒙细雨,来到碑前,手就这么不舍移开,在每块碑上轻轻抚过。

那一刻没人知道,她究竟想到了些什么,仅仅只是这样的一幕,已经足以让人泪流满面。袁锋看着这样的王婷,悲伤之余,就是怨恨上天的不公,他甚至觉得这天,有点猫哭耗子的感觉。做弄完芸芸众生,又在那里伤感的垂泪,不应该是感动的落泪。

可心存对上天不满与怨恨的袁锋,又能怎么样呢,是指天大骂天地不仁,还是想办法,捅个窟窿出来?他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宣泄心中的悲伤与愤懑了吧。同样是默默垂泪,同样是悲情满怀,只是这心境,这感怀却又要因人而异了……

王婷默默的在自己父母的坟前,一呆就是几个时辰,没人知道她想了些什么,没人知道她是否依然在哭,因为这微雨,已然湿秀发,洗了衣衫,更是成股的滑过脸颊。

同样陪着王婷站在雨中的袁锋,看着这样的王婷,心中更是写满了悲伤,他不知道,这此时无声胜有声的伤悲,还将持续多久,更不知道,自己是否该上前阻止王婷,阻止她这无声的伤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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