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的主要活动就是砸窑、绑票、换票。
换票主要是以人易物,也包括以人易人、以物易人。
换票是个非常危险的行动,稍有失误,就可能被对方一网打尽。
……
“咱们刚刚起局建绺,不能就这么蔫了吧唧的,得整出点儿动静啊!大家都同意去老鹰崖,但咱们不能空着手去吧?”在一个偏远小镇的一家小客栈里,小凤正在和弟兄们商量着绺子的行动方向。
“我认为,咱们刚刚趟水越过牡丹江,离老鹰崖还远呢,后面就出现了一队追兵,为了不暴漏双镖的营地,咱们不得不绕过老鹰崖,远离滨河县境,跑到了鸡冠山下,这不能说咱们没整出啥动静。现在,咱们昼伏夜行,虽然已经摆脱了追兵,但这么多的人大白天的窝在来往窑子(匪语,旅店)里,非常招摇,很容易引起敌伪的注意。”铁子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意见:“我觉得咱们既然已经决定了去找双镖,就应该抓紧时间往回走。这才是出敌意料的一步棋。”
“空着手去,那可有点儿砢碜啊。”狗剩说。
“狗剩说的对,空着手去,是有点儿砢碜,咱们脸上都挂不住。”小凤坚持道:“外面一哄哄的,说是双镖队用日本肉票换了不少武器弹药。鸡冠山就有不少日本人,我琢磨,咱们就去那里抓几个肉票,做为给双镖的见面礼。你们都说说,是不是同意我的意见?”
“反正咱们也要往山里走,不绕多少道。就像绕着磨道转的驴,能抓挠一口是一口呗。”狗剩说。
“什么绕着磨道转的驴呀,这叫搂草打兔子--捎带,正合适!”平三江快言快语。
“常言说打天下,打天下,不打就没有天下。我同意小凤姐的意见!”三江好也赞成说。
“我还是觉得咱们现在就去打日本人的主意,有些冒险。”铁子看大家都同意小凤的意见,只好表态说:“要是大家都同意去鸡冠山打日本人,我也同意。不过,我建议,一定要先摸清敌情,不打无准备之仗。”
“那就这么定了!铁子,咱俩去侦查一下。”小凤斩钉截铁地说。
“外面到处都贴着有你们双影子(匪语,照片)的通缉布告,可要小心呢!”达三江说。
“我们乔装打扮,这些日子不是也没人认出来吗,不要紧。”铁子说。
“小心没大错啊!”三江行兄弟说。
“都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弟兄们提醒的对。”小凤又看看大家,说:“你们都呆在客栈里,不要随便外出啊。”
小凤和铁子来到了大鸡冠山下的鸡冠山子屯。
古时候,鸡冠山一带人烟稀少。光绪年间,清政府设置蜂蜜山招垦局,这里肥沃的土地吸引了一些辽宁、吉林的农户,他们陆续迁入鸡冠山以西垦荒建屯。后来,随着煤田的开发,人口聚集,工商业也逐渐发展起来。
关东军看中了这里丰富的煤炭资源,责令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满洲电业株式会社在这里进行开发煤炭资源、兴建电厂和修建铁路的勘察。日本人带着勘探仪器在山里已经转了很久了。
屯子里人来车往,有日本的技术人员和他们运送物资的大小车辆,有满洲国警察,有着装不整的国兵,有头顶坛子的朝鲜妇女,有背着行囊的山东汉子,更多的是那些被称为煤黑子的人。那些闯关东到煤矿来挖煤的人,鼻腔和牙缝里都塞满了煤尘。
正是一个赶集的日子,远远的就能听见一片喧闹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小凤和铁子随着赶集的人流走进热闹的集市。集市里,有卖各种山货的,人参、蘑菇、猴头、木耳,新鲜的蕨菜、黄花菜,林林总总;有卖杂货的,铁锅、瓷碗、柳条笊篱、葫芦水瓢、木制饭勺以及铁锨、铁镐、铁叉、粪筐等农用品,各式各样;有卖吃食的,粘豆包、大煎饼、大饼子、高粱米饭、大馇子粥、小米粥,应有尽有,也有敲锣耍猴的,打开场子舞枪弄棒的……
在集市两侧低矮的土房门前,偶尔会看到几块写有某某客栈或者“兰花班”、“全乐下处”的招牌。也零星的悬着几个酒旗--饭幌子。
北大荒民间所谓的饭幌子也叫望子、酒帘、酒旗。传说天上有“酒旗星”,“主宴飨饮食”,专司酒宴之职,所以,民间也把酒旗作为酒馆、饭馆的标志。红颜醒目的饭幌子,用蒸笼大小的木罗圈为主架,上下镶两道金边。木罗圈四面绘有象征“生意长久,万年不衰,网财四方,买卖兴隆”的“万”字图案和菱形网状花纹。木罗圈下垂着一圈儿用红布做的幌条儿。木罗圈上攒集着五颜六色的幌花。有三股绳儿下连木罗圈,上连幌钩。幌子高悬半空,迎风飘摇的幌条是跳动的火焰,木罗圈是装满食品的蒸笼,幌花是堆积如山的美味佳肴,三股幌绳是丝丝缕缕升腾的蒸汽。整个幌子的寓意是炉火正旺,饭菜酒浆已经备好,想吃想喝的,您来!
在东北,饭幌子分为红蓝两色。红幌子高高悬起,是汉族、满族、朝鲜族的饭店;蓝幌子被视为清真的特殊信仰,是******饭店。再是,看幌子还能分出饭店的等级。挂四个幌子的是较高档的饭店,能包办酒席;挂两个幌子的是一般饭店,各种炒菜俱全;挂一个幌子的是低档饭店,经营单一,如麻花馆、饺子馆、面馆等等,也有备好的凉盘、小菜,来者照样可以喝个半斤八两。
在东北,人们还可以远远的就能判断出前面的饭店开板儿没有。因为,这里饭馆的习俗是开板儿营业的头一件事就是把幌子高高地在门前挂起,而停止营业的第一件事就是落幌,即摘掉幌子。
小凤跟在铁子的身后,走在熙熙攘攘的集市。
铁子看到一家门前站了很多人。“姐,你看那些人在围观什么?”
小凤看到那家门前的幌杆上吊着一个木制的葫芦,下端垂着一块红布。挂这种幌子的是药铺,不但卖药,而且还有给人诊病开方的坐堂先生。“这是一家药铺,是不是有危重病人啦?”
走到药铺的门前,他们才知道,原来是人们正在津津乐道的观看贴在墙上的绘影图形布告。
铁子把帽檐儿往下拉了拉,挤进人群。只见布告上写道:
杀人凶犯魏铁山、同案犯姜小凤一干人等在逃。知其行踪举报者,赏满洲国元伍万元;缚其归案者,赏满洲国元拾万元。
大满洲帝国警察署,大同二年仲夏。
“还算挺值钱的啊!”铁子挤出看布告的人群,“嘿嘿”一笑,向小凤翘起大拇指。现在的小凤乔装打扮,一副道地的村妇模样,和通告上的绘影图形相去甚远。她也看了看布告上影印的自己和铁子的照片,摸了一下网在自己脑后的疙瘩揪,说:“人是挺值钱,就是满洲国元不值钱!”然后,和铁子相视一笑,又继续前行。
“我都饿了。咱们吃碗大馇子粥吧。”
“姐,这里的朝鲜族人多,冷面很有特色,咱们找个冷面馆,吃碗冷面,还可以歇歇脚。”
“好吧。”
“姐,你看,前面就有个冷面馆,咱们去吃冷面吧。”
“大热天的,吃了肯定凉快啊!”
“姐,保准让你消暑、败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