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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忘记,为了更好的活下去

钢制窗框,白色窗帘前,坐着一个身着病号服的女孩儿,天气有些阴沉,不时有风吹了进来,卷起窗帘飘扬,不时打上女孩儿的脸颊,女孩儿却丝毫没有闪避,依旧将视线望向窗外,任由窗帘尾部扫上外露的皮肤,痒痒的,有些舒软。

“姐姐,我是不是没有家人?”风将女孩儿短发的刘海儿吹到一侧,女孩儿偏着头,望向身后收拾着床铺的年轻护士,轻声问道。

年轻护士刚叠好被子,整理床单的手在听到女孩儿的话时停了下来,站直身子走到女孩儿近前,伸手推动她座下的轮椅,往一旁走了几步,“怎么会呢?刚才已经打过电话了,别这么靠近窗子,你刚醒,不好吹风的。”护士笑笑,将搭在女孩儿身上的毛毯,往上拉了拉。

“那我爸爸妈妈也会来吗?”女孩儿抬起头,睁大眼睛望着护士,脸上似乎有着担忧,小心翼翼的问道,眼里,满是期冀。

年轻护士一怔,对于女孩儿的这个问题,却有些不好回答起来,从她照顾这女孩儿昏迷这些日子,除了一个男孩子来过两次,都只是拿了钱,却是连资料都没填的起身就走,至今除了电话,对于女孩儿的家庭状况,还是未知,想到这些,年轻护士不禁轻叹了口气。

“不会吗?”女孩儿见此,低下头缓缓的挪动轮椅,她的一只手似乎受了伤被包扎着,所以行动起来,也只能用另一只手,年轻护士见状,连忙上手帮她。

“是要躺下休息吗?”护士轻声询问道,她的语气轻柔,似乎看明白眼前女孩儿的失望,尽力的想要安抚,“也许会来的。”女孩的年纪看起来很小,年轻的护士见她这幅模样,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只能这样宽慰。

帮着女孩儿躺下,这之后,也都没能听到她说一句话,护士又是无声的轻叹,转身拿着换下的床单想要抱出去,却突然听到女孩儿低低的说道,“姐姐,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可能我没有爸爸妈妈呢。”

在护士看不到的地方,女孩儿侧着脸,面露恐慌,她确实在害怕,但是她的语气,却丝毫没有表露。

年轻护士回头望了一眼面向窗子一边的女孩儿,没有多说什么,抱着换下的床单出去,刚走到门口,却是看见有人冲了进来,先是一愣,待看清那人是谁时,这才出声,“你怎么才来啊,女朋友这么病着,都不说守着,来了就走!”

护士说话声音不大,但显然是一种埋怨的口气,她想当然的以为,这个长相帅气的男孩儿应该和女孩儿有着某种关系,长得又不像,自然的,当做是女孩儿的男友。

“你醒了!”男孩儿推门进来速度很快,可真的到了门内,却是放缓了脚步,像是怕打扰到女孩儿一般,轻轻地走过去,还未到近前,就看见女孩儿闻声扭过来的脸。

女孩儿定定的望着男孩,她觉得他似乎有些熟悉,却一点也想不起什么,只能用迷惑而狐疑的目光望着,她在等他的下一句话。

“她怎么……”这声音,是个女人,也是这时,屋内的人才注意到在男孩儿的身后,跟着一个女人,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清丽漂亮的女人。

女孩儿用单手撑起身子,偏头越过男孩看向他的身后,那个站在远处没有走来的女人,满是疑惑,眨了眨眼,似乎终是想不起什么,轻轻张开了嘴,“你是谁?”

女人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她扭头看向一旁的护士,拧眉冷冷的望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护士一凛,似乎对于女人的视线有些害怕,不自觉的开口,却有些结巴,“我去找医生过来,你们……你们先等一下。”

“你是我男朋友?”见女人没有回答,女孩儿摆正视线,面无表情的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男子,像是一种认可似的,忽然勾起嘴角无声的笑了。

这笑容,清澈而单纯。

“我不……”

“是啊,你不记得了吗?”男孩儿想说什么,却被身后的女人出言打断,女人缓步走了过来,静静的望着女孩儿,轻声的问道,她的话极轻,极柔。

女孩儿听闻,缓缓的摇了摇头,将视线看向同样注视着自己的女人,复又问道,“你又是谁?我不记得了,是我的朋友?还是家人?”

良久的对视,女孩儿一脸天真无邪,始终轻轻的微笑着,女人忽的闭上眼睛,松开紧握的手,也对着女孩儿,轻笑起来,“是啊,是朋友。”女人手心处,一片紫红。

“你……”

“好好休息,你跟我出来一下。”女人对着女孩儿嘱咐完,扭头看向一旁的男孩儿,对他说道,说完转身,往外走去。

因为是高级病房,长长的走廊上没有太多人来往,门刚关上,便看见那原本离开的年轻护士领着一个白大褂医生模样的男人走了过来,到了近前,向着两人打着招呼。

“她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记得?”女人介绍自己的朋友身份之后,开口询问起医生病房内女孩儿的情况,急切的样子,与方才的镇定相差许多。

中年医生看了看两人,很是伤感的缓慢说道,“因为是车祸,所以不排除受到撞击的原因导致失忆,但是初步的脑部片子来看,没有重击后淤血的状况,所以……”

“直接说重点!”那男孩儿似乎等不及了,粗暴的打断了医生的话。

医生见此,也没有多耽搁,直接说出了评定的结果,“初步判定是心因性失忆症。”

“什么意思?”医生的话音刚落,男孩儿便挑眉望向他,语气不善一副不耐的模样,这样子,反而让本伤感样的医生很是脸色难看起来。

不让说是他,让说也是他,医生直接无视这男孩儿的问话,扭头看向那清丽的女人,解释道,“心因性失忆,是指患者因为受到某种刺激,从而心理上开启了逃避的自我防护意识,刚才我对患者进行了简单的询问,发现她对于所生活的背景,自己的名字,完全都不记得,可能是属于比较严重的全盘性失忆,但是表达上,还算清楚,我想问一下,她之前是否有什么特别的,让她难以接受的经历吗?”

“没有……吧。”女人垂头沉思,半晌才得出这么个没什么帮助的结论,转而像是想起了什么,复又开口说道,“她小时候受过一些刺激,可能……忘记了某个人,但是现在是完全的不记得,而且她的性格……她以前是不怎么爱说话的,而且不喜欢笑。”

女人把她能想到的都讲了出来,医生听闻她的话沉吟少许,说道,“照你所说,如果只是忘了某个特定的人或事,她应该是很早就患上了选择性失忆,一定是在事故之前发生过什么,让她的大脑再一次受到刺激,不过你们放心,只要配合我们医生,她的病还是可以治好的。”

医生肯定的安慰着,说完便进了房间说要再查看一下,态度很是认真负责,那年轻护士,也跟了进去。女人和那男孩儿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寂静在两人之间蔓延,良久,还是男孩儿,先打破了沉默,“为什么不告诉她,你是她的母亲。”

“不必了。”女人抬头,望着近前的男孩儿,脸上已经是恢复了素有的平静,“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不行!”似是知道女人要说些什么,男孩儿迅速的反驳,转身不再看她,一副决绝姿态。

“就当是我求你!”女人的声音,却是异常坚定。

又是一段,简短的沉默,男孩儿回头,望着一脸正色的女人,直直的盯着她,像是要看透她一般;女人不闪不避,也没有立即多言,她似是等待着什么,安静的,等待男孩儿的回答。

“好。”

男孩儿还是答应了,不为别的,只是面前的女人,从未对他说‘求’字,他知道,这已经是不易。

“等芥兰伤好了,就带着她离开,忘了也好,离开这座城市,越远越好,也不用让我知道。”听到那个“好”,女人骤然轻松了许多,快速的说出这一切,这才简单的露出一丝微笑,女人知道,面前这个人的哪怕一个应答,都要比太多人的承诺,来的真实与可以相信的多。

“那你的?”听到此,男孩儿的脸上却愈发疑惑,女人话音刚落,便立即反问道。

“这你不用管,只带着她走就好。”

女人不想回答,而男孩儿,却是坚持,“你不说,我不会带她走。”

对于男孩儿的这种坚持,女人似乎很是无力,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劝解的话语,想了一会儿,这才开了口,算是实言相告,“还记得那块我让你给芥兰的假晶片吗?”

男孩儿点了点头,转瞬像是明白了什么,惊讶出声,“你把那真的,给了那几个上面?我就说那几个老头子,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我们。”说完,男孩儿又是不解的看向女人,“为什么你不能跟我们一起离开。”

“他们还说,让我管理MW,所以……这是他们最大的限度。”女人没有看向男孩儿,垂头很是零散的简单说完,丢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开,“答应我,好好照顾她。”

申尧凡望着明倾离去的背影,有些烦乱的伸手揉上额头,当所要经历的事情与身边的人擦上关系,多年以来的平静早就被打破,那种如止水的心境,也早就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越来越涟漪。

回头看着紧闭的病房门,申尧凡却突然没了进去的勇气,那个承诺太沉重了,答应了,往后承载的就是一个人的一生,他忽然有些迷茫,离开,是不是真的就是最好的结果,虽然他内心里,曾多么的渴望解脱,可真的要离开,他却不知所措,世界之大,他却不知,该去哪儿。

“野马?”一声喊叫,从身后响起,只见走廊的尽头处,站着一个女孩子的身影,因为逆光,只能看到一个人影,待那人缓缓的走到近前,申尧凡才终于能够,看清楚那人是谁。

“真的是你,没想到还能见到你。”走近的女孩笑笑,轻声说道,尽管那笑容,略显苦涩,“她怎么样了?”‘她’,指的自然是病房内的芥兰,不喜欢直呼名字的,这女孩,自是衣伶。

“已经醒了。”申尧凡似乎也没有想到能在这里遇见衣伶,但还是平复心情淡淡的回答,“不过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衣伶显然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稍稍的惊讶,转而再次苦涩的笑笑,“她倒是幸运,不记得……挺好的。”

申尧凡轻嗯了一声,没有多言,每个人似乎都是这样说的,连他也都觉得,这样也许真的很好,他也想忘记呢,可是,忘了又如何呢?

“你的脸……”抬头,望向衣伶的方向,一扫才发现,她的脸似乎有些不对。

“啊,这个啊!”衣伶伸手,挑起遮挡了一些的刘海,申尧凡这才看到,额头处一侧一,有大块结疤的痕迹,似是注意到对方已经看到,衣伶复又放下刘海,也未费心去遮挡,只是任由它自由的散乱,“车祸里留下的,老天真是爱开玩笑,费尽心机抹去的,该是我的,还是我的,呵,可能又是要落下一块疤呢。”

衣伶说的轻松,申尧凡却不知该怎么去回答,说安慰,他是不大会的,可是不说些什么,又似乎总觉得怪怪的。

“你不用纠结了!”衣伶抱怀,似乎很久以前就熟练的动作,勾起嘴角轻笑道,“该怎么长就怎么长吧,有疤也没什么,反正也美过艳丽过!”自我调侃似的模样,一如从前,语气,却轻快了不少。

“我是来告别的!”衣伶放下双手,插进运动裤兜里,呼出一口气,放轻松了心情似的说道,“不过既然她什么都不记得,不说也罢了。”

“你要走?”这次,申尧凡却是正儿八经的询问,他对人,从来都是冷冷,这样子已经是极大地进步。

“是啊!”衣伶笑着大力的点点头,“要去步页村,我答应了那些人,以后都不回来了,再也不走出那里!”这样算是解释,为什么那些人,肯放她离开了。

一个摆手,算是最后的道别,衣伶转身离开,步履轻快,不像是要去一个贫瘠的山区,倒像是赴一场欢乐的宴会。申尧凡的脑海更加乱了,他似乎有些理解明倾为他自己和里面的那人所做的一切,但是却还是迷惘,到底以后脱离了任务的人生,该怎样度过?他明白,衣伶所答应的,无疑是将她自己彻底的囚禁,为了一种自由而放弃另一种,她这么做,又是否值得?

可是,她是开心的,想必也是经过深思熟虑,那么,他能做的只有祝福吧,虽然从未对任何人,祝福过。

“哎?先生,已经检查过,病人暂时恢复的很好,进去看看吧!”咔嚓一声门被打开的声音,原本进入病房的医生走了出来,看见门口只有申尧凡一个人,只好对着他说道。

没有道谢也没有多余的询问,申尧凡直接的走进病房,留下那本还面带微笑的医生,尴尬的站在那儿,摇了摇头,才起身离开。

“我想出去走走!”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还有风……”

“姐姐……带我出去转转吧!”

门刚开,就听见屋内的对话声不时传来,女孩儿娇嗔的声音让申尧凡不禁怔愣,站在门后,却没有再往里面进。

“哎正好,你男朋友来了,让他跟你说!”护士轻笑着一脸暧昧的徘徊于门后和病床上两人之间,见到屋内的两人都开始注意到自己,申尧凡这才迈步走了过来。

“我想出去走走。”女孩儿的脸上,一点害羞的意思都没有,并未因为护士的模样尴尬,望着缓缓走来的申尧凡,浅浅微笑,那意思依然很明显,表明她态度的坚持。

“嗯。”申尧凡轻嗯了一声,算是应允。一旁的护士无法,只得伸手开始帮着病床上的人往轮椅上挪,她才刚醒,腿部也有擦伤行动不便,暂时,也只能用轮椅来行走。

“我来吧。”轻轻的话语,话音刚落申尧凡便走近一把抱起女孩儿,将她置放于轮椅,并且伸手接过护士递来的毯子,轻柔而谨慎的为女孩儿搭上。

弯着腰每一处都搭的仔细,似乎生怕哪里漏了风,一抬眼,直直对上的,便是女孩儿眼含微笑的脸。

“对不起。”女孩儿轻柔的声音响起,望着申尧凡,脸上,却多了一丝愧疚。

“什么?”申尧凡不明白,这道歉,来的有些莫名其妙。

“忘了你的名字了。”女孩儿低下头,似乎是因为难过,又似乎伤心,语气有些沉闷。看到有人照顾,护士也很有眼色的轻轻走出房间,没有多说什么,去打扰这谈起话的两人。

“哦。”申尧凡恩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站起身,推着轮椅朝外走去,直到打开了门,到了走廊,又行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的声音,才再次响起,“申尧凡。”

“啊?”一时没反应过来,女孩儿突然听到说话还不解的回头望过来。

“我叫申尧凡。”再次的重复,这一下,女孩儿终于听明白了,转回头轻轻颔首,在申尧凡看不到的地方,轻轻微笑。

申尧凡犹记得,她似乎说过,她喜欢这个名字,也叫习惯了这个名字。

“言戈,看什么呢!”一身米蓝色风衣的女孩儿,疑惑扭头望向身边突然停止不前的男生,手中搀扶的手仍在,头却微微的略偏,注意到男生眼睛直直,更是不禁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男生一身蓝白相间的普通病号服,听闻身边人的话头也没有动一下,呐呐出声,“子琪,那个女孩儿???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吗?”

“是吗?”林子琪听闻,迅速的抬头顺着男生的视线望去,可是望见的,只有一个侧脸,来不及看的完全清晰,只见那轮椅上的女孩儿已经被人推进了电梯,可饶是这么个不完整的样貌,林子琪依旧看的出那人是谁,电梯门缓缓关上,林子琪也收回视线,将目光重新汇聚到身边的人身上,脸色,有些苍白,“也许吧,可能???可能见过。”

原来就有些东西,不是失去记忆,就真的可以完全忘记。

“可能?子琪你也不认识的吗?”男生扭头,轻声问道,脸上有些迷茫,看起来就像是无知的孩子。

“嗯……”林子琪低下头,更像是一种惊慌的掩饰,“不认识的,我们今天不练习了,回去休息吧。”

男生点点头,没有答话,对于林子琪的表现虽是疑惑,却也没有多问,顺着她的搀扶,缓慢的一步一步,往回走去,只是不时还会回头,望一望那电梯的方向,只是脸上的表情,始终都是迷茫无解……

三月下旬到四月上旬,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T国最为出名开的最好的,还属A市北复大学,所以一到这个季节,北复大都会举办樱花节,每年都会吸引起码十几万的游客,但无奈校园容量毕竟有限,为了学生只能限制的人流量,可这丝毫不折损八方游客的热心,观光者依旧熙来攘往。

“你为什么总是穿黑衣服啊?酷吗?”一棵盛开的粉色樱花树下,一身米黄色裙装的女孩儿矗立在那里,似是走累了休憩,扭头看着身旁一脸面无表情的男子,轻言笑道。

男子只是静静的望着面前的樱花树,并没有回答,甚至于有没有听到,都未可知。

“你总是这样。”女孩儿撇撇嘴,一副不满的模样,嘟囔完之后,又似是想起什么,重新展露笑颜,“难道说你之所以一身黑衣,是因为根本不懂得穿什么别的颜色?”

女孩儿兀自猜测着,那男子却是仍旧不答,只是嘴角微不可查的抽搐,只是一瞬,却还是被女孩儿眼尖的捕捉到,“哦……原来你真的不知道啊!”

似是恍然,似是了然,女孩儿哈哈的大笑起来,齐肩的发,被微风吹起,展露出一张清素的面庞,未着任何妆,却自有一种清纯的美丽,这笑声与两人都姣好的面容,引得一旁路过的游客纷纷投来善意的微笑。

“要吃东西吗?在这儿等着。”男子的脸上终于有所表情,似是尴尬的干咳两声,迅速平淡的说完这一切之后转身离开,速度之快,让那站在原地的女孩儿又是无声发笑。

可是直望着男子背影消失,女孩儿的脸上,却又陷入了无尽的深思一般,愣愣的看着远处溢满整条长道的樱花,一时,看出了神。

“嗨,需要帮忙吗?”

几乎是习惯性的扭头望去,直看到了身后有人,女孩儿还没有反应过来似的,依旧是空洞着双眼,没有焦距。

风一吹,似乎有樱花飘落,可是两个站在树下的男女,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一个很清秀,干净的男生,笑容……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芥兰!”低沉的轻喊,是那原本离开的男子,返了回来,待走到近前,看到她身边的另一人时,明显有些惊讶。

“你好,我叫言戈,是北复大学的学生,也是这几日的服务志愿者。”站在女孩儿身旁与她对视的男生,用手拨弄一下胸前的徽章解释道,看起来,确实是学校为游客方便所派的服务学生。

“我叫芥兰,这是我男朋友申尧凡!”女孩儿说着,极为自然的将手插进男生的胳膊,注意到男生手里的东西,一把近乎夺的拿了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草莓奶昔的,真好!”

这明显情侣式的模样,让一旁站着的男生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可既然有了介绍,又不能就这么离开,只得笑笑,“两位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如果对北复不太熟,我可以帮你们介绍。”

“谢谢,不用……”

被女孩儿挽着的男子想说什么,还没说完便被女孩儿快速的打断,“干嘛不用,你熟吗?”说完,还不忘笑着感谢一旁的男生,“那麻烦你了!”

男生听见女孩儿这么说,居然一下子红了脸,感知到自身不对,连忙扭头迈步向前,走着,便开始解说起北复大学的历史来,这整条道路被樱花覆盖上空,一花开来一花落,连地上,也被铺满薄薄的一层,闻不到什么香味,可只是置身其中,仿佛也是到了世外花源一般。

也许忘记,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

五月初的天气,阳光却已经毫不吝啬的温暖照遍大地每一个角落,而那些在早春中最先冒出的花朵,也在落寞的凋零中被另一波花草茂盛所隐盖,此时的山林,正是漫山遍野的花海荡漾,树木繁茂的时节,若是城市里的高楼淹没植被,而这里,却是植被掩盖了农家。

“衣伶?歇会儿再找吧!”

无人管理在自然界疯长的高草之间,一个男声骤然传出,随着那男声而本弯腰的他站起身子,这才将目标看的个仔细,约莫二十三四岁的脸上,笑容却如孩童般灿烂。

“你累了?”有些清淡的女声,芳草与衣物摩擦的窸窣,只见男子所望方向,一个女孩儿在听到他得声音之后,迈步趟草朝他走了过来,眉头微挑,似是有微微的挑衅意味。

“嗯……”男子看见女孩儿那样,不好意思的微低下头用手挠着额头,可是只听‘啪’的一声,他得手被人迅速的拍下,有些疼痛,但显然怔愣比痛感更为强烈。

“别拿手碰脸,没洗,脏着呢!”女孩儿撇过头,不看对面的男子迷茫的表情,只是那嘴角,却似乎有轻微的弧度挑起。

“哦……呵呵呵。”男子应了一声,转而意识到这话却是为自己好,伸手看了看沾着泥土的双手,又是不好意思的呵呵笑了起来,两只手放下轻轻搓着,似是要将这泥土搓掉一般。

“傻子!”短暂而清淡的一声,女孩儿说完就转身朝着旁边不远处的一块大石走去,也不理身后那人笑的怎样没心没肺,一屁股在大石上坐下,扭头,看见的却是正站在身前手举手帕,微微躬身,递也不是,不递也不是就那么尴尬杵在那儿的男子,这一次,嘴角的弧度,却是不自觉的加大。

“这个不用。”明白他意思的衣伶,伸手将王子绍手中粗布帕子推了回去,知道他是紧跑着赶来给自己搭石头,心里还是有些许的好笑,那种情绪却不再是挑剔或讥讽,只是纯粹的觉得面前之人,越来越有笑点罢了。

来步页村也有近三个月,这三月中可能对以前的依伶来说,会发生很多事,可是如今,生活平淡,每日朝九晚五,或是学着打水烧柴,或是为这里孩子们上课,平淡而朴实的生活,也足以让她满足,起码,再没有杀戮,和陪酒小姐般目标人物面前强颜欢笑。

“凤尾蕨大多生长阴凉的地方,一会儿再去那边林子里有水的地方找找,估计就够了!”静静的在衣伶身旁的石头上坐下,王子绍有些不习惯这种静默气氛,解释性的开口说道,他得视线毫无焦距点的随意望着四周,几次落在身旁的人脸上,却又快速的转开,似是想看,又像不敢,那模样,倒也滑稽。

“没想到你体质那么好,翻这么高山,一点儿都不喘哈。”

又是一句带着窘意的话语,王子绍见身旁的人只是盯着远方没有说话,再次开口打破只有鸟鸣的寂静,不过效果,却不怎么理想。

“你为什么要来步页村……这么……”间隔几十秒,就在王子绍再次开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在一扭头间接触到身旁的人投来的目光,没有波折没有情绪,可还是让他得大脑几秒中的当机,话也开始断续起来,“贫瘠的……地方。”

“因为你啊!”

衣伶这话,仿佛理所当然一样气定神闲的说出,说完又像没事儿人一样扭头继续望着远处的模样,丝毫没有顾忌或注意到,王子绍在这话后的反应,也是她说的是实话,王子绍在,起码还能做个伴,跟着他学学做个小学老师也是好的,可显然对方把这理解的意思更深了一层。

“是……是吗?”王子绍低着头,眼里满是笑意,不知在想什么,竟然也这样不再问话的沉思起来,良久良久,空阔的山野间,竟然只有风拂过,荡起那些任意生长的花草,以及某人的心。

“走吧!”站起身拍拍屁股,衣伶将王子绍早上出来时递给她的草帽绳子又拉了拉,手中小篮子挎上,望了眼身后的树林,打算往里走去。

不想再在那座城市,为那些换汤不换药的头头们工作,所要做的牺牲,自然是要有的,其实衣伶已经觉得自己很是幸运,能自个挑一个地方隐居,比起那些或被秘密处死或跟着毋虚厷走上绝路的人,要好的太多,想来步页村,也是因为这里有那些人隐居的先例,以及曾听到的林泽徐的那句话:“不因不得而抱憾,不因追求而迷失,不因己处于危难而悔愧前生”

这里面的话,那个因为无法接受封闭了自身记忆的女孩儿有没有参透,衣伶不知道,当时的她的确不解且哧然,如今,却是真的看开,从小的生活环境,造就了在那种氛围下什么都要争到,也要抢到最好,就连一起那么久的合作者,都要攀比嘲讽,到最后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不正常的骗局,才终于明白自己,以及众多和自己一样的人,不过是可悲的那些人手中的棋子,甚至于,可随时丢弃的一根衣服上的费线。

不得过,追求过,但那些,终究还是偏离了方向的劳心劳力结果,也许大致是人的性格使然,总是在用自己惨痛的经历,再把前人的经验验证一遍,只有到危难生死边缘,才会真正理解生前之事是否有意义,说来可悲,衣伶却依然觉得自己幸运,终究没有死,还活着不是吗?

“哎!别碰那个!”

手,还没有触碰到那株开的艳丽的五瓣粉花,就听见王子绍急急地喊声传来,疑惑回头,就见他正大步跑过来。

“怎么?”衣伶不解的问道,这花倒是没怎么见过,看起来挺好看的还想研究研究。

说来这步页村的山头真的和冬天的时候来的不一样,那时候来除了松树,整个山上看起来光秃秃的真的和贫瘠,没想到一到季节花开草长,原本的桃树李树什么的也长开,看起来确实大变样,就是在山脚下也能看着一片绿色,步亮之前曾说的好玩还不信,如今看来倒是实话,衣伶更肯定自己没选错地方,这里偏归偏,还是挺好的居所。

不过要不是最近班里好几个学生都因为痢疾不能上课,也不会上山瞎转,从王子绍那里听说这种植被可以用来入药对治病很有效,这才拉着他来山上摘取。

“这花有毒的。”王子绍看衣伶的手还举着离那花很近,伸手握住她的胳膊轻轻的将手放下,做完这一切迅速的收回手,低着头倒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衣伶又是一笑,这一次,却是完全的表露出来,洁白的牙齿,显得那额头的伤疤,也淡了下来。

经过这一段的相处,衣伶总算是对这个王子绍的脾气摸了个准,根本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还记得刚见面那会儿那么排斥,还以为很难对付难相处,毕竟没地方住要占着学校一间房,可谁想没一月出头,那秉性按顺着他来,反而越来越发现他好玩,整个一大男孩儿,也终于理解村里村民对他好的也都是有原因的,为人善良乐于助人,不单是因为他做了老师的缘故。

从小生活在这个几乎封闭式的地方,就算儿时阴影仍在,终归还是有着不受外界大染缸所侵染的单纯。

“这是什么花?”笑望着问道,衣伶看着这粉嫩挺漂亮的小花,不免有些可惜,“难不成能毒死人?”

“那倒不是!”王子绍听见死人,连忙摆手说不是,抬头看见衣伶的笑容,又低下头窘迫模样的回答,“其实这花也是有用的,可以入药,不过本身毒素也很大,必须要有定量,我虽然懂一点可毕竟不是大夫,有点握不准,所以你还是别碰了,万一沾着毒呢!”

王子绍讲的很认真,因为衣伶不熟悉这植物只能无奈点头,不过这花名字还是没得到答案,便复又再次问了一遍,“这花叫什么?”

“苦楝。”

“苦恋?”衣伶重复,点点头,“这名字不好,悲情了些啊!”

“是吗?”王子绍一脸迷茫,显然不觉得这名字哪里不好,半晌才像是明白过来,呵呵一笑道,“是木柬连,你当是什么?”

这笑声却是不小,衣伶一怔才明白过来王子绍这是嘲笑她呢,也没生气只是又一挑眉,抱怀而立静静的望着他,果然,不一会儿那笑声便戛然,王子绍又是脸上浮现出尴尬,想拿手挠头却终是又放下,一只手搓着泥土不知所措。

“王子绍,你要是还有那我刚来时候的脾气,我会当你是男人一样说不定和你打一架!”这话的挑衅意味,却是更浓,潜台词不就是“你不是男人”意思嘛!

其实衣伶一点也不想这样说他,只是觉得混熟了发现对方总是在看着自己时畏缩很奇怪罢了,这样被自己一盯就说不出话,也是奇怪似乎他对别人不是这样的。

王子绍听闻这近似侮辱的字眼,却是没有愤怒的与衣伶争辩,反而眨着眼低头不知想些什么,而那两腮的脸颊越来越炙热,他却仿佛没有发现一般。

“王子绍你脸红了?”略带惊讶的语气,衣伶也偏过头看着头越来越低的王子绍,渐渐的笑容却是越来越大,“你想什么呢?”

哈哈的大声,衣伶看着这种状态的王子绍几乎要笑抽过去,本来他得脸就有些文气,这样满脸通红的模样活像个瘦弱的虾子,实实在在戳中她的笑点,其实这样没什么不好,只是衣伶习惯了在一句嘲讽之后更狠的回过去罢了,原以为对方会生气的,谁想却是这样一幅场景。

看着那笑的灿烂的艳丽脸庞,王子绍头埋得更低,他不想承认说是在想她,也不想说他是喜欢她的,其实是想告诉的,只是鼓不起勇气来说出来,骤然的,耳边的笑声却停止,疑惑抬头,看见的就是她定定望着一处笑容敛去的模样。

“怎么?不认识吗?”王子绍低着头哦,见衣伶望着苦楝树下的几株小花出神,舒了口气出声解释,“这个叫天芥,也可以入药的,没毒,可以碰!”因为这花他才缓解尴尬境地,所以说起来也轻快认真些,可是衣伶的脸庞依旧呆滞着,这让他很是不解。

“天芥?”低低近乎自言的重复,衣伶望着那淡紫色的小花,叹了口气。

“怎么了?”王子绍担忧的询问,难道是自己的话有说的不对?

“没事。”衣伶撑出一个笑脸摇摇头,招呼着起先转身前行,“快走吧,最近步亮那小子也是痢疾,一到夏天很容易着凉的,多摘些凤尾蕨备用。”

有事,可想到的事情,却不想也没觉得必要与王子绍去说,衣伶只是觉得那花熟悉,可是听到名字,还是不免有了联想,那些年生活的从未交过心,可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那个曾叫天芥的她,不知道失去了记忆是否过得安好,是不是无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沿海城市的缘故,这里的天气有时总显得阴沉而潮湿,哪怕是太阳高照,依然可以从空气中嗅到那种湿湿的味道。不过不可否认,这里的大海着实很是宽广,很多时候只是看着望着,仿佛心都瞬间开阔许多。

“尧尧,你说咱要不要也下海摸几条鱼啊?”

手臂挽着手臂,过肩发的女孩儿趴在身旁人的胳膊上轻声喊着,说着视线还不忘朝那海中不多的几个游泳者方向望着,眼里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笑容。

“海里没鱼!”淡淡的,没有太多情绪的男声,男子似乎一点也没有看向女孩的样子,任由她巴着自己的胳膊,却回答的面无表情,“还有,我说过别再叫我尧尧了。”

这名字,一听就像是女孩子的,对于一米八几个子,身材不算魁梧也健硕的他来说,实在听得极为别扭。

“那……凡凡,咱去摸几条海马啊!”女孩儿仰着脸,眨着眼睛一派天真,齐齐的刘海,更让她本就瘦小的身子显得更为童气,如果穿上中学校服,估计也没人说她不像是学生的。

面色冷峻的男子终于扭头看向身边的女孩儿,只是面上有些无奈,“别叫我凡凡!”这不大的声音,虽沉,却是显出几丝无力,显然是深受这种称谓煎熬,这已不是第一次更不是第二次提醒,“海马在深海,你的技术还下不了那么深。”

“这样啊……”女孩儿有些闷闷的应下,但下一秒却仿佛抛弃了方才的失望,脱掉鞋子赤脚朝软软潮湿的沙滩处走去,边走还朝着身后那站定不动的人喊着,“捡贝壳也好嘛!”

这语调欢快,也没有退而求其次的勉强感,她是真的忘了方才的不快,与男子毫不留情的打击,蹦跳的模样,活脱一个孩童。

申尧凡望着渐渐行远跳跃在海滩上的芥兰,脸上终于淡淡的浮现出些许笑意,远处那人的一举一动,都深深的看在眼中,这时的笑容,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本就俊美却隐含煞气的脸庞,难得的显现出柔和的弧度。

自从打医院走出,日子便过得飘忽起来,没有任务没有目标,猛地闲暇起来还让申尧凡很长一段时间不适应,芥兰是明倾的托付,他欠他的不止是一条命,还有在同样需要任务才能保持着位置的十一局的领导下,即使从未听说但他知道,明倾一定为了他拦下不少对自己分发的危险任务,打心底,若说在这世上还有记挂着谁,也只有明倾算一人,且一定会排在活着的首位。

“申尧凡你看,是不是很美啊!”芥兰从蹲着摸索半天的地方跑回,朝着一直站在原地的申尧凡献宝似的招摇道,手中是两颗极小极小的贝壳,几乎要与耳坠珠子一般大小。

“难为了,这么小都能找得到!”淡淡的话语,说不出什么情绪上的不对,只是听在人耳中,明显不那么舒服。

芥兰撇撇嘴,知道他是讲自个找半天的结果太渺小,不屑的指了指一旁手拿几乎要大于手掌的几个孩子方向,朗声道,“大的有什么意思,你看这多小巧,那大的太没有技术含量,小的好!”

“恩,小的好。”申尧凡也不反驳,从口袋中拿出湿纸巾抽出一张,蹲下身子伸手,一点点的将芥兰脚上的沙子擦掉,“别动!”

那双脚似乎因为不适稍稍动了动,申尧凡的喝声一出,果然又安稳下来。

“申尧凡,你真好!”嘻嘻笑着的声音,芥兰低着头想随着蹲下,又怕对方再说她,只得表扬似的这么说道,脸上笑意盈盈,满是满足的高兴。

“恩。”轻轻的应声,再没有别的话语,申尧凡很是认真的一点点擦拭着,一张不够再抽一张,直到把那白皙的双脚擦得一点沙子也不剩,这才拿起一旁的帆布鞋,帮她套上。

也许失了记忆,对她来说真的是一件好事,几月的相处,起初的不适应渐渐湮没在她的笑容里,这样的芥兰,与之前见到的一点也不一样,曾经的几次相处,也许只是因为她那张与恩者明倾相似的面容才不讨厌,也看出她的绝强与坚强,可是这时的她,却明显的是个纯真的孩子,居然想想,就这么彼此依靠着过下去,也似乎不赖。

站起身,却骤然觉得脸颊一下湿热,一秒怔怔间,始作俑者却已然嬉笑着快速跑开,申尧凡愣愣的伸手抚上脸颊,想到那嘴唇触碰到一刹明媚的笑容,不自觉的,也将那笑意感染到自己脸上,笑着低下头,缓缓的顺着芥兰奔跑开的方向踏步跟随。

厷明大楼一如既往屹立于A市商业地带,很多时候,人事的转换也许速度快的让人咋舌,但是有些东西有些物物,依然矗立在那里不曾更改,变得,只是许多人看不到的里面的核心,或是那原本属于首领者的最高一层,对于厷明的员工来说,那里似乎没有变化,因为一样是不可以随意进入的场所,而那里,却确确实实有了更改,人,变了。

“这是怎么回事?”几近于咆哮的怒喝,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坐在大厅的茶几前,伸手拍打着桌子,面色沉郁。

优雅的坐在沙发一侧的女人,没有理会男人的喝声,伸出手用修长的拇指与食指,打开桌上一个银白色皮箱的扣子,掀开,淡定的望着。偌大的箱子里没有多余的物事,只是一个整体透明的白色片片,掌心大小,女人疑惑着拿起,却打破了这整体的格局,那片子,竟是少了一块,或者说,有一块没有与其他片子相扣。

“怎么会这样?”女人惊疑,一手拿着已经由四块组合成的片子,一手拿起那还在箱中绒布上的小小一片,比对着想要扣上,却发现居然是组合不上,看起来材质几乎无异,但她心中,已有了然。

“我给你们的,绝对是真的!”笃定的话语,这一刻的女人,已经是一副坚决无情的模样,放下手中的片子,合上盖子女人依旧做的安然,望着对面的男人肯定道。

男人的脸上,渐渐的浮现出一丝笑意,与方才的呵斥不同,这时却是一种近似于安抚的样子,“明倾,不是组织不相信你,只是这晶片的具体材质,只有你琢磨的最为清楚,而且又有假的,这才……”

“不用说了。”女人站起身,神情依然严肃,冷冷的看了眼仍坐着的中年男人,稳声说道,“我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我需要见一个人!”

“你知道?”男人听到这话连忙起身,脸上笑意更深,“那依你看……见人没问题,这个安排一下就可以。”

女人点点头,也不与他多废话,迈步就往外走,似乎就要立刻去办这件事,男人却是想起什么似的,在身后出口叫喊,“上面急着要,你看今天能拿到吗?你也知道,上头答应你让你女儿与那个小子离开,也是有条件看在你完整拿到晶片的份上,这如今……”

猛地回头,女人以一种看外星生物的样子看着身后那人,引的那人也是一愣,住了口不再提这话,只是口中还是念念有词,“你也知道,像我们拿着这么重要的东西出来都是担着责任的,这回又是让必须对上了才能回去复命,如果不尽快找到,这恐怕对谁都……”

“三天。”冷冷的话,打断了那中年男人的念叨,转而像是解释,女人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如果真是那人藏的,三天已经是尽力,说不定,会要时更长。”

“哎~”中年男人听闻这话还想再问,既然知道那还见什么?不过没来得及开口,女人打开门已经走出了这整层大房间,收回视线,从怀中掏出手机打开,迅速播下一串号码,知道她要去哪儿,自然要安排当然尽快才好。

明倾站在电梯里,感觉着一层层的下沉,心思陡转千回,面上却是一点表情也不能发出。接手MW也有一段时间,十几年未碰触这里,可是还是很快上手,毕竟这些年除了十一局分派的任务,只有这里了解也主动关注的最多,甚至于每一层每一个保安的名字,她都记在脑海里,为的就是在有一天将那个男人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可以没有丝毫的损失与意外。

如今,算是做到了吗?

明倾不知道接受了那人的一切,让那人的所有卑劣暴露,击断他所有的野心,是不是就算达到了报复,但是如今这样,却是再没有想过与那人有什么交集,没想到到了,还是要如此被迫见他,真是上天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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