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束缚被那人重新捡起地上遥控器之后解开，第一时间的跑到躺卧在地上失去只觉得希雪身旁，将她抱起查看，生命气息仍在，虽然身上的伤不少，可也没有伤及要害，所以称不上十分虚弱，这样探过，芥兰才算松了口气，放了心。
扭头看向被西洋剑抵着喉咙的林厷权，他大概怎么都没想到最后指着自身的兵器，竟是出自他自己之手；将希雪放于纪遇照看，芥兰站起身打算走到林厷权身边，看起来算是安全，自然就想起有些事情，还要询问，可是当步伐才走出一步，却不料那制服他的人竟然开口，而她的剑，也随之挥出。
“住手！”随着她动作的劈下，芥兰惊呼出口想要制止，这一干扰间，那制服人的剑没有如劈下时闪电的犀利，也给了林厷权闪身逃脱的机会，只是因为余力仍在，那剑还是划破了林厷权的锁骨处。
芥兰跑上前拦住他，死死地望着面前这个捂着肩颈已没有方才伪善模样的男人，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一字字吐出问道，“文人棱是谁派去杀我母亲的？”
话语有些急切，尽管不确定这个男人如今性命难保，还能不能记起文人棱是谁，但是有一线希望，还是想查出背后的指使者，申尧凡或者说野马说的没错，MW与自己仇恨，即使不算张中坤，也是有母亲事实存在的，既然叛离，那更要了解的彻底。
可是，终究没来得及，林厷权的胸口，如同红色妖冶花朵般绽放出一片殷红，仿佛连他本人都难以置信的低头，望向射穿胸腔的那可看见的剑尖，他的身后是那个制服人横握着剑柄的手，他的胸口，正是由她刺破。
“死在我手里，你也不亏。”清冷淡漠的女声，如同冬日里最凛冽的寒风，明明声音称得上动听，却生生给人一种寒意，这穿着制服本看不出男女的人，如芥兰所料真的是个女人。
即使血越淌越多，身子也摇摇欲坠的将要落下，可是被刺中的身子还是硬挺着转过身，望向背后说话的女人，比之方才望着胸口时难以置信的神情，是更为惊诧的表现，一秒、两秒……足足有半分钟，林厷权的视线才终于从那制服女人身上转移，瞥向身旁怔愣而立的芥兰，脸上，竟让笑了起来，“哈哈哈……就算你知道，你也不会杀他……”随着这声音的落下，仿佛终于支持不住的林厷权，扑通倒下，闭上双眼的同时，口中还隐隐念念有词，“你不会杀他……不会……”
芥兰顾不得对这不相识女子的疑惑，低下身子，摇晃林厷权的身体，企图他能醒过来说说清楚，可直到自己都意识到这样做的不理智，也才明白死了就是死了，到底，还是听不到最后的答案。
“快走，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申尧凡冷静的话语传来，敲醒了有些失控的芥兰，失神望着芥兰的制服女人，以及为希雪检查目所能及伤口的纪遇。
制服女人的样貌始终被埋在帽檐之下，不过她再次开口的声音仍旧清明，“整栋大楼只有三十七层没有全面监控，所以从电梯最多只能下两层，直接走楼梯不引起旁人注意，要用三分钟之内完成。”
很是冷静的分析，但也很是没有可能完成，这里可是三十七层，就算是飞人，恐怕也未必能在三分钟之内彻底离开，何况还要边走边提防有没有潜在人员的阻拦，而且如今，还有伤员希雪，更是走不了多快。
“你背着她，都跟紧了，先下去再说。”申尧凡命令式的吩咐，如今的情况来不及想万全之策，多一份拖延就少一分安全，走的越快就越能把握一些时间。
纪遇见此明显的不是很高兴，可知道如今危急时刻也没有出言反驳什么，芥兰跑过去帮忙把希雪扶上纪遇的背，便跟着申尧凡和那女人往电子门口方向跑去，为了不落下纪遇，始终与他持平还帮着扶着，以免希雪掉落也是替纪遇分担一点苦力。
初始两层，都走的很是顺利，可是芥兰知道，监控室一旦看到传达至全楼，那么下楼的速度就会被明显拖慢，而在到第三十四层时，这个事实得到了充分的验证。也许因为上班时间暗林还是不想闹得太大，所以在阻拦人手上只是三四个的派遣，可月往下，情况似乎越是不容乐观，林厷权的死，终究是瞒不住了，到二十八层时，已然是保安堵满楼梯口，没办法的几人，只能拼命往上返回。
“哎呀！”跑的急切，根本没在意有没有撞到人，直到这声音响起，芥兰才焦急的瞟了一眼被撞的是谁，申尧凡和制服女人已经跑在前面，而紧随其后的芥兰和纪遇，却在看到被撞之人时一瞬愣神，这不是……林子琪吗？
“芥兰？好巧，你怎么在这儿？”清脆的女声带着几分兴奋，芥兰很想说这也是我想问的，但是身后的叫嚣声仿佛越来越近，林子琪显然也听到这一点，疑惑着看了看后面询问，“怎么这么乱？她又是怎么了？”手指的，是纪遇背上的希雪，对于她那样仿佛受了酷刑之后的状态，有些难以接受的皱眉。
“被人追了，以后再和你讲！”顾不得说太多，匆匆丢下这么一句芥兰就打算跟着前方因为这里突发事件也停下的申尧凡，只是林子琪似乎并不罢休，一把拉住芥兰还满是兴奋神采，“跟我来，我知道哪里可以躲！”
说着便率先起步，走至一扇门前打开，招手示意芥兰过去。眼看前无退路后有追兵，无奈之下的芥兰决定相信这个不算熟悉的女人，申尧凡和制服女人也是有些犹豫，不过还是跟了进去，因为后面的杂乱声，似乎越来越清晰。
林子琪所带着走进的，似乎是一个独立的实验室，对于厷明整体构造并不十分了解的芥兰，勉强知道似乎明组的这些科研人员都是有独立的办公场所的，当然如果一起搞科研，那实验室更是要大几倍甚至完整一层楼。这里似乎就是某个人的实验场所，看林子琪熟稔的走过一区又一区，不禁怀疑她是不是也是厷明的员工了。
奇怪的是，自从进入之后，那些叫嚣声似乎一点也没有的消散不见，芥兰起初是怀疑这房间的隔音效果好，可是当林子琪推开最里间一扇门，看到那里面的人时，芥兰便似乎有些了然，难怪MW的分工明确到不准有交际，难怪那些人只在楼梯口堵截却没有再上来，想来上班的时间，那些人是无法进入这种科研实验室场所探查抓捕吧。
那正在桌面上拿着试管一副专注模样的女人，竟然是芥兰认识的人，毋芷萱？言戈的母亲。
“子琪？做什么带旁人进来！”看见门开后蜂拥而至几个人后，毋芷萱的脸色有些难看，尤其是在看到这些人中还有芥兰，神情更是一副生气抗拒，“怎么她也在这儿？子琪，不是说了这地方不是谁都能来的吗？”
“哎哟萱姨，他们被人追很惨，就来这里躲一会儿！”像是撒娇一般，林子琪这样开口求道，而面色不善的毋芷萱，似乎并不接受她的这个说法，声音依旧不耐，实验被打搅对她来说，实在是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
“什么人追？”
这句话倒是点中了重点，林子琪似乎也才回过神，偏头疑惑的将目光投向芥兰，又望了一眼那衣衫破烂的希雪，询问道，“对哦，你们为什么被人追？厷明不是谁都能上了的，是做什么惹怒保安了吗？”
“没错，厷明就是个黑场所，不过不是我们惹怒了保安，而是他们惹怒了我！”说话的，不是芥兰或纪遇，而是那只在三十七层时说过两句话的制服女人，即使颠簸的奔跑，她的相貌依然掩盖在大大的帽檐之下，也因为急切的离开，芥兰还没有时间去探究她的样貌，此时她再次开口，芥兰才终于将目光，回归到她的身上。
“胡说，厷明是国内外知名的科研公司，你又是谁，在这里随意的污蔑！”毋芷萱极力反驳，生气的表情更为严重，似乎对于有人污蔑厷明有着很强的抵触。
制服女人见此更是拉了拉帽檐，缓慢却咄咄逼人的话语森然而出，“胡说？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做这样的评价！”
言外之意，似乎对于厷明的一切都甚为了解，毋芷萱对于厷明，大概是有着很强烈的好感，她的气愤，也让芥兰看出似乎她不是MW的明组，也或许她连MW都没有听说过，看来只是个单纯的科研人员，这点不稀奇，纵然科研小组明组人员众多，有些单纯身份的异类也是长有，看来这个毋芷萱确实是有些能耐，不然也不可能被留在厷明效力。
“一个连脸都不愿露的女人，还好意思说资格？”绝对是带着强烈不屑的耻笑，这个毋芷萱对于刚见面的制服女，似乎有点掐上的意思，而这制服女人反应也让芥兰很觉得异常，原以为，她该是和申尧凡一样异类冷漠的存在，这随便见一个人就掐起来，真的有点打破脑海中不算美丽但绝对华丽幻象的意思。
而下一句话，更是让芥兰等人大跌眼镜，本还想着制服女人该怎么驳斥，可没想到她的话题，似乎转的真的也太快的，有点跟不上节奏，她说，“我需要你把我们送出去！”
“真是笑话！”毋芷萱嗤笑的望着制服女人，似乎真的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一般，“我没有那个能力，而且我也不想！”这句话，直接表明了自身的态度，她不想送他们出去，在她眼里，他们只是莫不相识的人，并且，还是闯入她实验室打扰她努力的讨厌者。
“那么……”制服女人忽然抬起头，手中多了一把微型手枪，枪口直直的指向毋芷萱的方向，眼神犀利的扫向她，“这样呢？”
芥兰终于看清她的样貌，可是有些许的失望，她的脸很是普通，虽然脸型在看到的时候以为该是个美人，但是那粗挑的眉毛以及煞白的脸色除了给人普通却偏向男性感觉之外，实在看不出什么美貌。
“芥兰，你怎么能这样！”林子琪倒是临危不乱，跑到毋芷萱身边以抵挡的姿势面对着制服女人，不过这话语却是对一旁的芥兰喊道，明显的不忿，刚才的热心一点都不在，也是，谁能允许自己带来的人反而将枪口指向自己。
芥兰很是无奈，这动作也不是自己做的，而且和这个制服女人，真的也只是第一次见面，暗道她有些冲动，现在有求于人，这样似乎不大妥当，林子琪的心里，大概都骂死自己白眼狼了，不知这算不算，现实版的农夫与蛇。
“快点。”制服女人用眼神示意她率先向前，随后将手中的枪扔给了申尧凡，这一转手，如今威胁着毋芷萱和林子琪的，就变成了他。芥兰有些惊诧，难道说申尧凡和那有点男性面貌的女人是认识的？还是说，不定这女人，就是申尧凡背后的人呢？想到这里，对那制服装女人，不由多看了几眼。
其实她的方法，也算速成，毋芷萱的脾气虽然不十分了解，但是想来好言好语相劝，依然起不到什么作用，还耽误时间，尽管在下一秒已经赞成，但是看到她直接带着几人等电梯，还是觉得这女人，有些不可理喻了。
楼道有人堵截是不错，但坐电梯里面可是有监控的，暗林看见还不直接把电闸关了，不然就是在控制室停了电梯，到时候一样是被抓，而且来的更为简单，根本等于送入瓮中，话还没出口就收到她扫来的闭嘴示意目光，她的坚决与坚持，终还是让几人，都听了她的话，踏入电梯。
每下一层，芥兰的心情都无比忐忑，生怕下一秒，就被困在其中，毋芷萱与林子琪都有反抗，不过申尧凡一个枪口抵上身体，她们又都老实不少，很多时候申尧凡的戾气，让芥兰都会感到压迫，何况毋林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人。
制服女人的样貌确实普通，但她的眼神着实犀利，比之申尧凡的深邃与不可捉摸，她的目光更像是不可抗拒的引导，芥兰想要反抗，但是只是望着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的，似乎就听从她的话，也是这时候，真正意识到普通皮囊之下，女人的不简单。
一路通畅，居然如同方才上来一般没有阻挠的下到一层，踏出电梯的时候芥兰还在惊诧怎么会这么顺利，对于制服女人更是刮目相看，只是还是不明白，不是应该隐蔽的走地下停车场才对吗？为什么要大咧的将目标暴露在一楼？
结果，依然在芥兰的意料之外，竟然真的，再没有一个人上来拦住去路，平安的出了厷明，芥兰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真是太冒险了，也奇怪这个险，还成功了，不知道那群MW的人，到底在想些什么，暗林，又在想些什么！
厷明三十六层监控室，望着渐渐消失在所控制边缘彻底就要脱离的几个闪光点，四个监控人员其中领头的一位站起，对着站在后面静静盯着屏幕却一言不发的暗林，开口询问，“要不要让他们动手？”
谁料得到的，却是暗林一个挥手制止，依旧不说话，直到那几个闪光点离开，见到此，那个监控人员很是不解，似乎一番纠结之后才小心的再次问道，“他们只有四个人，完全有能力救出小姐的。”
“继续你的工作，其他的，不用管。”冷冷的丢下这句话，暗林转身便要离开，比起声音的寒冷，他的脸色却并没有因为几人的离开而变得难看，更像是沉思，又像是自言，“但愿那个人，会有所顾忌。”
身后那个监控人员，有些疑惑的望着暗林离去的背影，他自是听不明白暗林的意思，愣了半晌还没想通，只得放弃归位，继续他的本职。
芥兰等人出了厷明，却没有一道行走，两两分开，最终的安排，是纪遇和希雪，跟着挟持毋芷萱的制服女人，而芥兰，是跟着申尧凡挟持林子琪而走。这是那个女人的安排，纪遇不是很愿意，可是只有这样才算公平分配，毕竟要纪遇和芥兰一起那也表示两边的势力就要不均。
决定好之后，便迅速的分头离开，芥兰没有异议，因为猜想女人没说申尧凡没问，那应该都是知道在哪里会和的，拉着林子琪上了拦下的出租车，去往的地点却让人有些诧异，申尧凡说的，是北复，那里不是很久不去的吗？怎么会又提到那里。
“芥兰，我相信你，你不觉得你做的有些过分吗？”林子琪声音很大，并没有因为身在陌生车子里还有陌生人在而降低态度。芥兰与她同坐后排，理解她的不满，可是不是连枪都重新还给制服女人了吗？虽然现在还算把她挟持，但根本没有拿任何东西威胁她，除了不能走，她都算自由的，起码芥兰没想过，要杀了她。
“你去北复做什么？”芥兰看了一眼气吁吁的林子琪，没有回她的话反而问向坐在前面的申尧凡，这点才是目前的关键，总不至于申尧凡是要去北复和那女人会和吧，这也太直接了，身后要是有人跟踪，不是一下就发现了。
申尧凡没有回头，但是也并不保持冷漠不回答，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却有些让芥兰哭笑不得，他说，“消学籍。”
怎么可能？后有追兵而不乱，他是有多大的心啊，还消学籍……不过倒是提醒芥兰，好像自己和衣伶的学籍，也都没有亲自去消，不知道MW的人，有没有帮忙办好，但是貌似北复，才没有开学几天吧，谁知道呢。
北复的校园一如往昔，似乎除了门前的树木发出嫩芽甚至长出嫩叶，没有太多可观的变换，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绿色的渐渐侵袭，连带着学校上空的天气都不显得灰蒙阴沉，虽然进入暮色，天空看起来还是挺蓝挺干净的。
行走于校园的道路中，两边偶尔来往的学生还是让芥兰不觉的有些感慨，前一段也还在这里生活，却始终没有体会到这里的温馨的校园氛围的纯粹，如今没有任务在身而且再也没办法做这里的学生，却觉得这里似乎很好很美，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好闻的书卷气息。
“这就是北复啊，看起来也不差嘛！”林子琪似乎也忘了自身还被束缚，越往里走越是如同观光客般的一副放松姿态，还感叹起来。芥兰有些好笑看着她满脸好奇打量的样子，随口回问道，“你不是A市人还和言戈很熟吗？说起来……你怎么也都没来过学校看过他？”
芥兰仿佛忽然找到了奇怪的地方，停下步伐疑惑的问出后面的话，如果说她是喜欢言戈的，那为什么都没有来学校探望过，不是步页村的巧合，恐怕自己都不会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还不是我爸，非要送往去国外念什么大学，要不是言戈出了事，他还不准我回来呢！”提起这个父亲，林子琪似乎有很多怨念似的，不过下一刻，她也仿佛想起了什么，看待芥兰的眼光再次隐隐愤恨起来，“昨天说好的要你来医院，为什么你不来？难道你忘了言戈要手术吗？”
“言戈怎么样了？”芥兰转身不再看林子琪，一副稳定模样的继续向前，心中却是翻江倒海，言戈的情况是关心的，只是因为申尧凡和希雪的事情耽搁所以才没来得及去了解，林子琪在身边也是巧合，问问她总还是没错的。
“喂！你这人……”对于芥兰的淡定，林子琪却相反的不冷静，似乎觉得走在前面的她很不可理喻，“手术很失败，言戈他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大声的嘶喊，引得旁边的路人也不禁侧目，芥兰缓慢行走的步伐一顿……一辈子吗？但转瞬却依旧稳定的前行，林子琪说的，怕是反话吧，不然她和毋芷萱，又怎么可能安然的出现在厷明，毋芷萱不管芥兰还信，可林子琪……虽然接触不多，但她的喜欢应该不假，为了帮言戈都能独自一人跑到步页村还险些做了傻子的老婆，言戈真的有事她又怎么舍得离开。
“言戈真是瞎了眼，喜欢你这么无情的女人！”强烈的愤慨，林子琪大步跨到芥兰身边，“手术很成功，言戈他明天可能就醒过来了，他没事，让你失望了吧！”
这算什么逻辑？芥兰忍不住，嗤笑起来，毫无坏心，只是单纯的觉得面前的女孩子，越来越可爱起来，而且，也越来越觉得，她和言戈的适合，“谢谢。”淡淡的微笑，淡淡的话语，但这份感谢，却是真诚的，她的存在，忽然让芥兰觉得对言戈隐隐的愧疚，都完全的消散，也是她，让芥兰觉得，愿意相信时间。
“你你你……”
望着芥兰的微笑，林子琪却有些傻眼，不该出现的表情，看到林子琪眼里实在不正常，可是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反而话语和思路，被一旁谁的突然出现打断。
“喂，交换生！”
突然出现的，是一男一女，而且，还是芥兰都见过面也算相识的，两个人。
“你们？”芥兰很是惊讶，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叶子女警，她身旁的男人也还认识，正是在张中坤葬礼上出现过的侄子李浩铭，芥兰其实很有想苦涩干笑的冲动，没想到在这个点在这里还能碰见熟人，不过张张嘴，还是什么也发不出来，果然其实没有表情，才是最适合自己练就的程度。
“总算找到你了！”叶子的样子很是激动，几步走到停下的几人面前，直接上手就要去拉芥兰，却被芥兰一个闪身避开，“跟我回警局！”叶子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个举动觉察什么，反而继续开口语气已经有些强硬。
“叶子！”说话的是一直在后面没有动的李浩铭，看见叶子有些冲动的样子这才走过来低声喝止。
叶子在找自己吗？芥兰还有些不明白这两人闹得是哪一出，就听见叶子女警再次开口声音更是大了几分。
“师傅，抓她回去！”
李浩铭看着这样满脸仇恨似的叶子，还想说些什么却终是没有，扭头看向一脸不解之色的芥兰，从上衣口袋掏出工作证摆在芥兰面前，“警察，现在怀疑你与一起龙翼地下停车场的谋杀案有关，请跟我回警局，协助调查。”专业熟练的口吻，这一刻身着便装的李浩铭，似乎瞬间转化为刑警的形象。
芥兰也是在这时才经他提醒想到，叶子之所以的激动，许是因为她那文人棱表叔的离世了，不过现在是关键时期，芥兰不太想把时间，浪费在警察局那种地方，想要找准机会逃跑，甚至可以丢下林子琪不管，于是将目光望向不远处没说话的申尧凡，不想得到的，却是他走来的步伐而不是逃跑的示意。
“我陪你去！”
淡漠的男声，芥兰真的没有想到，走过来的申尧凡，会说这么一句话，不逃反而自动将自己送过去，有些搞不懂他这么做的用意，何在？疑惑的将目光望向李浩铭，看着他已经恢复的一脸正气，余光的力量让芥兰似乎明白什么，尽管只是一闪间的衣角，但还是看到了，远处树后，所隐藏的有人。
申尧凡是想，以警局为跳板摆脱暗林派来的跟踪者？
“你们胡说什么啊，芥兰她……”林子琪对于面前陌生的两人的举动大为不解，本能出声想要为芥兰辩解，可是话语却在后面无法出口，也是才想明白自身不就是被当做挟持人质的存在，面对刑警，似乎趁机求救才是重点，而且有了之前那把枪的出现，林子琪对于李浩铭的话，有些不确定起来，身子不由往后挪动两步，离芥兰远了几分，却也未如所想呼救，但也不再帮忙质问。
“这位小姐，如果你不介意，可以一起到警局帮助我们了解。”李浩铭纵然年轻，但也在刑侦队多年，注意到林子琪的表现有异，便开口对她也做了“邀请”，可是话一出口，便遭到芥兰的反驳，“她又没犯什么错，为什么喊上她？我跟你们去就好。”
到了警局，芥兰还怕林子琪抵抗不住的乱说话呢，所以说完，便转身对着林子琪和颜轻声道，“你回医院吧，好好照顾言戈，萱姨没事的，稍后也会去医院。”
几句话彻底说完，便迈动步伐向前走去，带上毋芷萱，就是知道林子琪可能会担心，这样一来，她一定不会再跟去。林子琪一听到自己可以离开，对于这边的事情也不想再多管，而且照芥兰的态度，也肯定是不希望自己说什么，萱姨毕竟还没有看到，所以就算想要报警也是不可能的，尽管芥兰没有伤害她，但是萱姨那边有枪，还真的说不定。
“当天你见过我之后，第二天表叔就死了，你说，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表叔在龙翼！”
上了李浩铭的车，叶子便再次开始激动的想要询问，不过她的举动被李浩铭再一次喝止，似是劝慰的出言说道，“叶子，这个案子为了避嫌你不可以管的，规矩在那里，你还是别多问了，相信我，我会找到杀害你表叔的凶手的。”
字字恳切，这之后的叶子虽然对身旁的芥兰横眉冷对，却也听从李浩铭的话不再多问，只是坐的离芥兰很远。芥兰不言，是因为她说的也是实情，当然自己是绝对不会承认，谁会找死的承认自己杀了人呢？
警局问询室，一个陌生女警做笔录李浩铭询问，问题与叶子之前的相差不离，无非就是讲讲找叶子打听文人棱的原因，再说说案发时间自己在哪儿，做些什么而已，这些问题其实不难回答，纪遇完全可以作证，当然现在他们可以找的到纪遇的话。
说起来让芥兰紧张的，不是李浩铭而是这个问询室，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被警察抓住，从前的种种，要么不留痕迹要么MW会摆平，可是如今才刚决定脱离MW，事情仿佛就不按以往轨道进行，让芥兰也开始怀疑，离开是不是一件明智的决定，可这念头一起便立刻被打消，做都做了，没有回头，哪怕未来难以预测，也真的不想再与那些杀害母亲凶手的仇人，为虎作伥。
“我能走了吗？”李浩铭的话刚一问完，芥兰便连忙询问道，收录摄像和这小板凳，做的人真没有什么留恋感，还是第一次这么想离开这种地方，原来被当做犯人审问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摄录关闭李浩铭离开，自然是不可以的答案说要找芥兰的证人，不过好在并没有一直让芥兰待在这不透风的小屋，而是转移到了一旁的休息室，没有证据，她顶多只是可疑而已。
申尧凡一动不动的坐在休息室的长椅上，闭上眼睛似乎休息一样，可是芥兰知道他只是假寐，周围的一切动静他一定一清二楚，房间很快只剩下自己和申尧凡两人，芥兰终于不解出声，问出心中的疑惑，“难不成，你要从这儿逃？”
想叫名字，可自从知道他不是申尧凡之后就觉得没法喊出，野马这名字不喜别扭，也不想说，便干脆的不叫了；比起在北复大学逃跑，似乎警局这里嫌疑也更大了，芥兰真不觉得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何况不确定以后待的地方，MW找不到，警察也找不到，MW还会暗中寻找，可是警察要把自己画像贴满大街小巷，那可不是件好玩的事。
“等。”申尧凡的口中，只吐出这么一个字，他依旧没动的靠着椅子假寐，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芥兰低下头，琢磨着这一个字的意思，想半天也没明白，只得放弃这种费脑筋的事情，也如他一般安静的闭上双眼，斜靠于椅背。
“你杀了申尧凡。”良久，心情始终不能平静到安然，这样独处而安静的环境更让芥兰的大脑高速运作，这个问题是自从许姨说出她儿子叫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有的疑惑，这件休息室没有任何监控，但芥兰还是本着安全放低声音询问。
申尧凡依旧是那种不动的姿态，说出的话也似乎不痛不痒一般的平淡，一句淡漠的‘没有’，却并不足以打消芥兰的疑惑，他倒是心思大，是早就想到自己回询问所以才一点都不惊讶的吗？有时候芥兰不得不承认，申尧凡在许多事上的淡定比自己，实在强了许多。
“我没有杀他，他是出车祸死的，巧合而已，刚好遇见，身份就拿过来用了。”
哎？芥兰没想到，申尧凡会告诉自己实情，这算是……解释吗？不过也让芥兰大致明白，那个真申尧凡确实存在，这么说许姨现今还被蒙在谷里，什么都不知了，当初来T国在飞机上的相遇，那时候许姨才刚见过儿子，而申尧凡没多久随衣伶之后来的T国，许姨的儿子应该就是那中间的几日发生事故，想到这，芥兰有些怜悯起许姨来，唯一的儿子唯一的依靠，如果她知道，会有多痛苦。
“所以……你去许姨家隔壁租房子，不会是为了照顾她吧？”芥兰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问出这个可能，许姨可是有夸过申尧凡每次去都帮她做事的，当时还觉得申尧凡那人的性格根本不可能，以为是许姨人好表面夸夸罢了，现在看来，倒是真的，不过他这么做，是因为怜惜，还是别的什么呢？
这一次申尧凡没有回答，只是他的身子有微微的挪动，芥兰有些诧异面前的男人，如果真的那他似乎也还是通人性的，这样想他的芥兰倒是忘了，很多时候的自己在衣伶眼中，或许就是如今的状态，时而冷漠，时而有情，起码在何茜的事情上，说不徇私情，芥兰自己都会觉得假。
“那小龟这名字你又是拿谁的？”以想起这名字，芥兰都有些想笑，怎么会有人起这种乌龟名字，不是找着被人耻笑嘛，但是话才问完，就又觉得莫名窝火，都已经到了这种命悬一线的程度，居然连打算以后跟随者的真是名字，都不知道，真是让人气闷。
静，整间休息室，再次陷入沉静，申尧凡依旧没有说话，也看不出回答的意思，芥兰兀自一旁思索生气，直到想起在MW待了十一年，却连那最高位的未老是谁都不曾知晓之后，心情仿佛才平衡一些，不再那么气愤，未料申尧凡突然的开口，又让芥兰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境再次起了波澜。
“中野归。”
这是申尧凡在睁开眼睛之后，说出的话，他的目光没有焦点的看着前方，涣散的样子让芥兰看的失神，明明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可是为什么芥兰却能感受到那莫名的哀伤，对于这三字更是心中翻江倒海，这会是他的名字吗？
“你说的……”
“中野归。”芥兰想试探的确定是否如自己所想，可是没想到身旁的男人竟扭头定定的看着芥兰继续说道，“归家的归。”
黑白分明的眸子，以往明明该觉得深邃不可看透，可这一刻芥兰却觉得那双眸异常清澈，感官似乎失去了知觉，只是在对方的注视下跟随着一动也不能动，芥兰只觉得仿佛世界都静止，直到胸闷的仿佛难以喘息，也是这时突然发现与之对视男人的眼眸，传达出强烈的仇恨，芥兰回神，惊觉似乎额头都沁满了汗珠。
那一瞬的仇恨，太过快速，也太过震撼，芥兰只觉得仿佛那一瞬间连世界都变的憎恶与恶心，芥兰大力的呼吸，这才意识到居然因为看的入神，忘记了呼吸，轻轻的咳嗽几声，低下头不敢再看旁边那人的脸，掩饰性的随便找了个问题，也不管能不能讲的开口便说道，“你是R国人？”
中野这个姓，T国应该很少有人有的吧，归？这个字也很奇怪，芥兰知道当归，是一味药材，可是归家，又该怎么解读？
“不是，我母亲是T国人。”申尧凡似乎也恢复了正常，再次将手靠于脑后的倚着椅背闭上双眼。芥兰挑眉兀自沉思，这不是还是表明是R国人吗？姓是跟父亲的，那就是他父亲是R国人了？但是他又说不是，也绝口不提他父亲，是不是也表明他不喜欢父亲？芥兰想到这里便不愿再深思下去，想得太多万一偏离轨道，再接受时难免会诧异，芥兰不想先入为主的，把面前这个叫中野归的男人，当成个可怜人。
“中野……我可不可以还叫你申尧凡？不然喊你野马也好。”芥兰本打算试着接受这个名字，可是旁边的他做了那么长时间的申尧凡，一时叫起来真的很是别扭，为了打消对于刚才那对视的遐想，直接的不耐烦喊出申尧凡这名字，真的不想喊他中野归，不然恐怕以后每次提起，都是一阵的深思了。
“你好像也没喊过我申尧凡吧！”略带戏谑的语气，让芥兰一阵迷茫的尴尬，有吗？记忆中不是喊过他名字的，他这么肯定一讲，自己都觉得疑惑起来，申尧凡仿无所觉，以一种与芥兰相似的不耐语气继续说道，“别喊我野马，恶心！”
这话一出，芥兰又是一阵迷惑不解，小时候暗林喊他打人的时候，可真没看出他表现恶心来着，不过原来他也是有过去的，一直还以为他就是生在MW的呢！想到他的叛逃，也似乎有些理解他的隐忍，隐藏的真好，而且居然还成功的逃离，那如今这么大胆的说出来，是因为野马是暗林起的，所以不喜欢？
芥兰觉得进警局的收获，还是巨大的，刚才的愤恨也似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心情的莫名愉悦，他不叫野马，更不叫申尧凡，他叫，中野归，尽管心里还是觉得，申尧凡这名字正常一些。
如果没有人知道，那这算不算，自己唯一知道的，他的秘密？
之后的时间，在无尽的沉默中消逝，就在感觉夜色初上的时候，休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与这个假冒，却已经成为世界上唯一的申尧凡之间的静默，总算被打破，“芥兰，有人来保释，你可以走了！”说话的，是李浩铭。
疑惑的走出房间，远远的看着有个人站在休息室外长廊的不远处，眼力极好却也花了番功夫才辨认出望向这边那人，正是今日才见的制服女人，换了身OL衣服，身材倒是极好，只是那张脸依旧普通而苍白，不过确实更像个女人了。
申尧凡直接走出，什么话也不说的朝着女人的方向走去，芥兰见此也不再发愣，对着李浩铭一个点头再见也没说，跟着申尧凡亦步亦趋的朝外走去。这下才似乎明白申尧凡说的那个简单的“等”字，居然也是有含义的，不过他怎么就知道会有人来保呢？总不是早就预料到会被抓吧？
“这身衣服不错！”似是夸奖，申尧凡笑着对换上OL装的女人说道，其实传统意义上来讲，这身黑白装扮并没有很死板，也是有圆滑的弧形设计的，一看就知道比起曾经在MW做任务时，芥兰拍卖会上去穿的那件档次高了许多，很合女人的身形，甚至芥兰都怀疑是特地定做的服饰。
女人没有说话回应申尧凡这种算是称赞的词汇，尽管在芥兰看来虽然不是夸本人，但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实属不易，而且在观察那普通样貌女人时，发现她的嘴角其实也是勾起一些弧度，虽然笑得很内敛，不过也算一个简单的回应。
走出刑侦总队的时候发现天色果然暗沉下来，没想到这一待竟直接到了晚上，女人是有开车过来的，不过上了车才知道不是空的，里面，还坐着一个人，正是被捆绑还塞住了嘴的毋芷萱。
才一坐定，车子就宛如加足了油门般飞驰出去，车速很快，但绝对也不超过限速的范围，所以芥兰也没觉得难受，看已经上路，才将躺卧在后座的毋芷萱口中的布块儿揪了出来，感叹着这开车的女人着实胆大，虽然车子玻璃外面什么都看不到，毋芷萱又被束缚的手脚不能动，口中不能喊，但如果她用力的砸撞车门，不是全都露馅儿了。
车子行驶的道路芥兰还算熟悉，有的也是曾经走过的，只是当车子在走到芥兰无比熟悉的一条马路时，芥兰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这条路，显然是通完言戈所在的中心医院，难不成，这女人真要送毋芷萱回去这么好心？白天和林子琪的话，只是随口那么一说的啊，何况那女人又没在身边，她不会听到自己说的话的吧？
芥兰忽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越发觉得申尧凡就已经够让人警惕，这又来了个更琢磨不透的女人，以后的日子，想必都不会好过到哪里了，光是猜心思，头发恐怕都要掉光了！
“当初阻止你和言戈，果然是没错的，你到底是什么人？”摘掉了阻挡物的毋芷萱，大声的朝芥兰吼道，一副早知如此的状态，又似乎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慰心。
提到言戈，芥兰真的无话可说，他毕竟是长这么大以来，第一个那么勇敢的对自己说过喜欢的男生，饶是这么多年陪在自己身边的纪遇，也只说过想，何况那男生真的很不错，单纯善良又让人舒心，所以芥兰不想对这样被挟持了大半天已经有些癫狂的毋芷萱，反驳什么，却也不想解释，只是靠着窗子望着窗外不说话，尊敬她，只是因为她是言戈的母亲。
“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意外的，芥兰没有说话，开车的那女人，却是开了口，声音清冷却字字清晰，这话一出仿佛整个车厢，都弥漫着一种阴寒的森冷。
毋芷萱不知道是怕了，还是觉得累了，不再言语的将头靠在车座背上，闭上眼睛。芥兰却是直直的看着窗外，直到车子在医院门口停车位停下，芥兰才终于敢确定，确实是要来中心医院的。
解开毋芷萱的所有束缚，见到是在医院停下，她下车时也未多做反抗，只是看向芥兰几人的目光很奇怪，似乎疑惑着怎么会带她来这里。最终停下的地方，果然就是言戈的病房外，这下子，芥兰是真心什么都不懂了，她的迷茫，不比毋芷萱的少。
四个人，谁都没有去推开那扇房门，毋芷萱出于对女人的忌惮，而那女人的想法谁都猜不透，申尧凡静立一旁似乎漠不关心的样子，而芥兰，却是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推门而入，自从内心把林子琪安排给言戈之后，就是觉得从今以后，不该和言戈再见面，也不能，再有交集。
门最终还是被打开了，而出来的人，却不是门外其中任何一位，由里面而开，走出的人，是那个满头华发却自威严由心而生的言戈外公，毋老。
“爸？”夹杂着颤音的一声喊叫，芥兰也是这时才明白大致毋芷萱的不惧都是强装出来的，眼看着那双含泪的眼，见到至亲的人，还是不能再掩饰的暴露出来。
奇怪的是毋老，却没有应话，只是将目光投向除毋芷萱外的三人，如同陌生人般的上下打量，之后将视线，定格于芥兰身后那普通样貌的女人，专注而带有种莫名威慑力的感觉，芥兰迟疑的扭头，却发现那女人的视线也不曾偏移的盯着毋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芥兰心中疑惑，这两人，认识的？
而下一个举动，更证明了这一点，林子琪的呼喊，让毋芷萱顾不得外面的父亲是如何，大步进了房间，而像是不约而同，女人迈步朝来时电梯方向走廊那头走去，毋老居然也跟着走了过去。
中间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