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论的沉重变为轻松，看着他们再次恢复笑颜的离开，芥兰原地止步不再跟踪，离树林近在咫只，那里被警戒带围着许是一时半会进不去现场。从刚才的话里看来，有用的没有却知道那叶子女警还是个愤青，R国和T国那段百十年前的历史芥兰知道，不过作为一个只在R国生活过三年的T国人，对那女警的不屑也没有太多感，换言之，就算自己是R国人，那又如何？一段历史的造就有时候也和人性有关，世界战役尚可因为欲望、贪婪而成就，何况国家，许多事情，并不是单方面的一蹴而就即可成功，哪怕是现在为誉的和平时代，不是还有自己这样见不得光身份的存在，哪怕是在明组的成员，有谁会说自己属于哪个组织？
不过对于T国，毕竟还是不一样，从小生活在这里是一方面，如今效忠的MW称为T国效力，又是另一方面。
“哗……哗……”
扫地声由远至近而来，站在树林边观望的芥兰在扫把到达附近的时候挪动几步避开，却不料一身保洁工人装扮的对方每一扫帚都有这边挥动的趋势，绕了一圈，那扫起的灰尘还是应路而至，再傻也能看出故意，咳嗽两声抬眼望去，一直弯腰低着头的清洁工微昂头看向这里，这一下，芥兰险些持刀而上。
这个叫霾的男人，很喜欢玩儿COS吗？
上次扮出租车司机，这次又装清洁工，有没有一点做贼做杀手的觉悟？看他那似笑非笑的样子，是很开心吗？
早已习惯紧张的绷紧神经度过每次任务，以及慧姐快捷做事方式的芥兰，对于这个不肯给全部资料和最终目标的联络人有些不满，一次一点的吩咐好像在做游戏一样，要杀人就干脆，要偷东西就利落，这么婆妈为了哪般？
“今晚零点，那个地方！”
芥兰装作系鞋带，低头准备问话，霾却比她更快开口，直起身子望向他扫帚所挥的方向，正是那被警戒线围成方圆的案发现场。没有再多的话语，霾已经挥扫着渐渐走远，芥兰转身与之背道而行，朝北复超市方向转去，止美刚死霾就出现，还指定见面地点就是死亡现场，会是巧合吗？
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借口是买东西，又不是真的有物可买，随意的在超市里转着，这种单独悠闲的时间倒也难得。北复大学的超市不多，只有三家，而且还不是便民的分散分布，三个在一个区，都位于图书馆附近，所以这里的人不论里外还是挺多；逛了一会儿，不太喜欢这里人流的走动和随处可见，随便的拿了些零食，准备往出走。
“芥兰？”
排队的队伍很长，安静的等着结账，听见有人叫张望看去，因为里面些许嘈杂没能从第一声中分辨具体位置，第二声响起，这才看到隔壁队伍中的言戈。
“过来这边结账吧！”
前面的人离开，芥兰把东西放上收银台，看言戈前面还有四五个人，扭头喊他过来。芥兰本来这样做，没想过道不道德、插不插队的问题，只是觉得早结账早说话，看他和自己打招呼好像还有话说的样子，不过是方便自己可以不等，可言戈倒是认真，对芥兰身后的人微一点头，算是歉意，又慌忙的抢着付账，这才让芥兰觉得不妥，前者少思，后者不适。
两个人其实都有点尴尬，言戈所觉得，是自己喊人没有要借着认识方便结账的意思。
“有事吗？”
撇去那一丝不适，出了门便开口询问，天气的寒冷都可以呼出些可见的寒气，饶是过惯了各种更恶略环境下的自己，都有些可察的冷意，人果然不能闲，反而事多。
“我听说今天学校发现的那个……女生，是你们宿舍的？你没事吧？”语气充满着关心，这个清秀男生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几不可察的担忧。
“我没事。”
摇了摇头，言戈说的是谁自然明白，止美的事这么快传遍学校也并不为止感到奇怪，有了那个何茜讲述的自己未来前的先例，这些变得极为正常。
“你买这些，是不准备吃饭了吗？吃速食品对身体不好。”
他这么一说，这才仔细张望起自己买的东西，饼干泡面……好像拿的东西是有一点无关紧要，想了想挑起嘴角为自己加上一丝笑容回到，“给宿舍那两个女孩儿的，她们晚上一定不出来吃了。”
这话说的，也没错。自己对零食这种东西是很无感，不过这次止美的死亡看来对杜雅，尤其是何茜的打击挺大，伤心的时候不吃饭是正常，就当预备着了。
“你很善良。”轻柔的语调，与这寒意的天气极为不符。
“啊？”
皱眉望向身边这男生，这话怎么听得这么……突兀？善良？这种词来形容自己还是第一次听到，心中有些嗤笑，原来买几盒垃圾食品给人算是善良？针对的，不知道是自己还是他。
“我们学校以前没有这种事的，相信警方很快就能抓到凶手，你别担心。”
“恩。”
一下无话，聊天这种事本来就不属于自己所擅长范围，面对言戈有些蹩脚的解释也不在意，担心这种事自己倒不会，只是却发现身边这个男孩儿一条不知道算不算的上的优点，还挺有学校荣誉感，知道为学校在自己这个外来交换生前撑撑面，事实上，这学校以前有没有这种事件，与己无关。
“你明天有时间吗？”
间隔几秒，言戈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再次开口，看似无意的提起。不解他的反问，但还是点了点头，时间当然有，只要没有意外现今的自己可是多得是时间。“那明天老师的课你会来吗？明天课是在实验室。”
言戈笑容干净而矜持，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脑海里浮现出这个词，不过他这么一提醒，这才想起昨天说过的要去上张中坤的实验课，这算是第二遍了吧，记得自己昨日回过他一次是答应的。
“去的。”
不去和他辨别什么昨日已应之类，干脆的肯定回答，也不想过多纠缠的告别，在言戈一脸和煦如阳光的笑容中离开。这个大二的男生，真的很难言喻，明明防备心到一种衣伶所说的变态地步，在他面前却总会不自觉的淡忘，这个男生让人……很舒服。
冷静下来，却是暗下决心不再轻易靠近，越是这样，越是危险。
把零食放在何茜的桌上，翻身上床，杜雅以一种很神经质的状态，坐在止美桌面一动不动，像是发呆；看见门开也不往这边看一眼，听厕所的动静就知道何茜在里面，刚坐在床上就听见卫生间门被打开，步伐轻动。
“止美……”
何茜这一声响让芥兰弯下头俯视下铺，只见她盯着自己桌上的零食愣愣出神，“你买的？”
看见芥兰在上铺，好像失望的垂下肩膀，搬张凳子也坐下开始做杜雅一样的动作，杜雅倒是在听到止美时有所反应，却也只是简简一眼扭头，便又回复芥兰进来看到的本样。
“饿了吃点儿。”算是回答的话，淡淡吐出一句，没有唤醒她们的意思，很多人不明白，有时候能为一个人伤心，也是一件幸福的事，至少证明，你和他曾经都相互在乎过。像如今的芥兰，除了铭刻于心的仇恨，就是对那个至今查不到踪迹西装男的渴知真相，想为一个人难过，都觉得奢望。
也许是接触这些平凡的普通人生活，那些冰冷在芥兰自己有觉的时候开始松动，知道不是好现象，所以在霾约定的时间里，提早到达。入冬年尾，这个位于T国隶属北方的北复大学很是寒冷，夜深露重，这时候，却是夜深冰重，白日有阳光还好，一至日落湖面都开始结起薄薄的冰层，芥兰蹲下身子伸手触碰，指尖瞬间窜进一股寒意，冰彻入骨，好在，人更加清醒安宁。
“昨晚发生什么事？”
霾的声音，在这宁静的夜里，显得低沉浑厚，有一种特属于中年男人的味道，直起身子却不看他，这句话，更加深了自己所猜忌的事情，果然。
“你怎么断定我知道？”忽然不想正面的回答，第一次，这样叛逆似的倔强，“我不知道，你如果不信任我，大可要求上头换人。”
对方，没有说话。
事实上，芥兰除了那个不敢直视的追踪者，并不知道究竟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之所以没有直面，也是因为直觉告诉自己对手并不比自己差，如果不是月光的突然，根本不保证现在能不能完整的站在这里，或许在巡视教室经过那个布帘之下，不被杀也会被伤到，那个人的隐藏，真的极好。
“她是明组的人，是想让她帮你。”
霾终于再次开口，像是解释，芥兰不以为然，冷笑一声，也不搭话，既然是明组同属MW，为何不敢直接告知，帮？需要用跟踪这种敌对才需要的卑劣方式吗？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第一晚的那个黑影，想来就是止美，至于昨夜，就算很小心，背后眼睛的直觉还是可以冠之于止美吧，不过……那隐藏者还是未知，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就算不放心的监视，不该有那种置之死地气息的追赶，也就是说，另一个人不是MW的。
“止美比你先一步介入这个任务，可惜这么多年，一直没能完成。”
这句话才让芥兰从稍微的不满中回神，其实组织要做什么并非自己一个小小成员执行者能干涉，只不过在组织十一年，却还要面对监视难免觉得不舒服，转身看着看不清装扮的霾的身影，安静聆听。没有记错何茜曾说，杜雅和止美是中学同学，除非杜雅也是暗组一员，否则什么任务可以让MW都觉得棘手这样提早的部署。
“张中坤手里，有一块特制晶片，里面有组织需要的东西，你必须找到拿回，因为他藏得极为隐蔽，所以你必须接近获取他的信任，注意他每一句言论和每个动作，获取可能的线索。”
“为什么是我？”
芥兰绝不相信，只是单纯的国际调度，T国不会缺少人才，而且那个晶片真的那么重要？现在，要闹到死人的地步，预料不错，是有另一波人也在争，止美的死，就是最好的证明。
“难道你忘记誓言了吗？”
不同于之前的每一句话语，这声音在这冰冷的寒夜，有着刻意压低的彻骨寒意。
芥兰错愕，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拿这个来压自己，哪怕是慧姐，也不曾在任务时提过这些。了然点头，既不想说，也不苛求去多问，效忠嘛，懂。
“我身边，还有你安排的人？”临了还是忍不住询问，任谁身边时刻潜伏着身份不明的人物，都不会能有多舒心，霾的回答，倒是个很无害的结果，语气虽然肯定的没有，芥兰却并没有因此放下戒心，也是他说的，不是什么，都要相信。
不过既然事件任务也明朗，起码没有太多可能存心欺瞒，十分防备减去一半，况且止美是先自己久了很多进来的，不排除霾不想知道的人太多暴露的缘故。虽然最终的目的有了，可形势显然仍不光明，晶片那么点的东西，什么形状不知，止美调查也都没得收获，自己一个初来T国的“新人”怎么才能不着痕迹的接近，又是一大难题。
实验课在上午，听着闷声哭了一个晚上的何茜，却居然能起得来的还说要一起去上课，芥兰也这才想起，她也有修这门，只不过上次有事没能来上。3号楼属于化学系单有，所以每个年级的都有不同的分配，本来大一做实验都是在一层，不过张中坤带班单独配给的实验室在四楼，做实验，自然楼层越高越清净。
“要不是张教授三楼的教室死过人，我们也不用再爬一层！”
同何茜一起爬楼梯的时候，她闲聊着说道，完了像似有感慨，脸色又差了起来，“不知道那个害止美的凶手……芥兰，你说两件事就那么相隔几天，会不会有联系呢？”
应该……有的吧。
这样想着，却没有搭话。没有见到尸体验查伤口，不能确定，不过何茜有一点还是有些道理，时间离得这么近，不是没有可能，如果是一个人，还来搜张中坤的实验室……什么样内容的晶片，还能招人抢？
“你说我们学校会不会真的有个什么变态杀手，这样子谁还敢出来？止美明明在宿舍都能让人杀死丢到湖边，我们……”也许是害怕，何茜本就放低的声音压的更低，“会不会宿舍也不安全？”
“T国有句老话。”紧跟着说出这些，不是想打消她的害怕而是想止住她的惊恐猜疑。
“恩？”
大概是没料到芥兰会突然说出这些，何茜有些疑惑的看着她，显然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前者对她淡淡一笑，丢下半句潜台词便踏进教室，“是福不是祸。”
何茜一愣，脸色纠结，眉头皱得更紧，忖思着万一真是祸躲不过可怎么好？可很快像是又想通什么，释然的笑笑，看着芥兰的目光很是感激，无声的自言句什么话，快步走了进去。
短短几个口型，实则也很简单，也是一句老话，“吉人自有天相。”
实验室也就阶梯教室一半的大小，所以张中坤分了相邻的两个班来讲与指导，实验课自然动手多一些，两人一个小组，这时候言戈这个助手就显示了很大的作用。芥兰有些不明白是助手很闲还是真的人人聪明到不用指教，才上课一会儿这言戈就在这边来来回回的走了不下三遍，自己倒是心下安定没有什么，可身边这何茜每见一次颇不自在的束手而立，待着他离开，这才松了口气似的继续拿东西工作，所以实验结论记录，报告进度上明显低于旁边几组。
“我看一下。”
这次说话的，却是巡视到这里的张中坤。
何茜连忙把写到一半的记录递了过去，很是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态度，脸上似笑非笑的紧张让芥兰看得都有些好笑，这个女孩子的此时的表情，都能直观的表达在脸上了。
“做得很好。”
张中坤这样表扬着，芥兰微一点头算是对这句话的回应，为了任务似乎她应该做的更多，比如说些什么给他留个印象以备接近之好，可一句简单的鼓励话，总不能延伸出‘哪里哪里，是教授您教得好’吧；拍马屁这种事，不是人人都合适，芥兰的自知之明告诉自己，哪怕这样讲了，这张笑起来自己都觉得虚伪的脸，也不会讨得这位教授怎么的欢心。倒是何茜对于这人的肯定，很是笑意满满的双手接回单子，仿佛拿的不是张普通的记录表而是什么授予的奖状一般，着实是恭敬过分。
也不知道是何茜的样子让张中坤自觉也不适，还是只是各方随即抽选的检查，反正没有在有什么话一脸和煦微笑的离开，芥兰突然觉得有点眼熟，在再一次言戈转悠到这里朝着何茜和自己这边微笑的时候才明白那种熟悉感，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了，也难怪张中坤会选大二的言戈做助手，两人是有那么点相似，这就是所谓的眼缘吧，许是看着后辈若自己顺眼呢。
一节课结束，自发的留下帮言戈收拾那些桌上没被清理干净的物品，何茜说要回去看看杜雅所以也没强让她留下，本来做这种事，也为了一个接近张中坤的顺其自然，见得多了，总会有机会多听几句话。言戈对于自己的留下倒表现的很是开心，唯一没想到的是张中坤居然会主动过来和自己说话。
“听言戈说你是交换生，在北复还习惯吧？”
笑容依旧那样文雅，就像是一个师长关心学子的样儿，言戈去另一间教室拿东西，所以此刻的实验室，只剩下对方和自己，两人。
心里话，对于他突发的话语，没有准备。
“还好。”
尽量表现出学子该有的谦卑模样，他的确不像其他有些老师的或傲或清高，和他站在一起就像是两个初识的平常人的闲聊，没有太多压力或是觉得反感，总之，他的气场，让你不觉得有什么伤害力或是指点意味。
“恕我冒昧，你长的……很像我的一个朋友，不知道你是否有在T国生活过，或者，你的亲人有没有是T国人？”
这一句话，瞬间勾起全身的警觉，尽量仍旧保持姿态的望着他，他调查过自己？平静开口，掩盖心下的起伏。
“没有。”
张中坤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打断这简短的谈话，言戈看见这边的两人，放下东西走了过来，张中坤说了句打扰，转身对言戈嘱咐几句，说还有事先走，便起身离开。芥兰的心却因为他的一句话久久不能平静，既然张中坤手里能有MW追了许久也没得到的东西，那是不是说他身后也会有什么庞大团体，但是如果张中坤真有什么厉害之处，霾也不可能什么都查不到没有给自己什么特别资料，就算为了任务快速完成，也该将所有有关告诉自己，又开始乱了，这次的任务，怎么都透着诡异，张中坤……会不会知道自己就是T国人呢？
“芥兰？”
“恩？”
言戈已经动手将面前的桌子擦干净，招手示意可以离开，恢复神智跟着他走出，失神这种事以后也要挑挑地方，从来没有觉得有任务会让人犯难，这还是第一次。
“很少见你这样，止美的死你别太伤心了。”
这个言戈，显然又有些没弄清情况了，很少？芥兰不觉有些疑惑，似乎没有和他见过几面吧，他了解什么。随意的恩着算是回应，这时候没工夫想他理解错对有什么区别，无头无绪；芥兰在意的是晚上，不然去张中坤的宿舍走一趟探探，虽说重要的东西不一定会放在家里，不过观察一下居住环境，也算是了解一下品性爱好，但想法很快被打散，止美不可能没潜入过，或许更有其他人这么做，应该是一无所获。
和言戈在实验楼下分手之后芥兰哪也没再去，直接回了女生宿舍，与其老是受干扰的想一点被打乱一点，不如躺回床上安静的做个全盘规划，不过一想到宿舍那氛围，又觉得一切都头疼的紧。
“送你的，听说你学习很认真的，每天起的很早，这个香薰眼罩对睡眠质量可是有帮助的哦？”
“这……不好吧。”
“什么好不好，这位美女也有礼物，这可是最新的游戏软件光盘……”
还没进门，芥兰就听见里面的热闹，难道是大学宿舍推销？可是为什么声音会这么熟悉，快步推开门，当看清里面正推塞东西的某人时，芥兰简直就是无语，昨晚霾是说会再派一个人做帮手，没想到这么快，更没想到是个熟人，衣伶？
“芥兰，你这个同学太客气了，这……”
何茜仿佛见到了救星，三下两步走到门口站着的芥兰身边，摊开手将小礼物盒展现在她面前。还不等芥兰开口，一身圆领毛衣短裙装的衣伶凑了过来，眉飞色舞的讲着不用见外的。
“听芥兰说你们有很照顾她，以后我们也都是舍友了，这是应该的嘛！”
芥兰不禁啼笑皆非，自己可是什么都没说过。
一向因为电脑游戏‘事业’不怎么爱说话的杜雅，也站起身过来推辞，不过怎么看神色都有点不是那么如常的置身事外。
“初次见面怎么好要你东西，这样吧，你说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不用不用，以后大家都是同学，这不是见外了，芥兰你说，哦？”
衣伶一个轻轻亲昵状的撞肩，更是让芥兰无话可说，点点头做个样子，拉着她往出走。“我带她熟悉下环境。”
临了，不忘找个听上去合理点儿的借口。
“怎么样？这功夫做得不错吧！”
走下宿舍楼，衣伶才再没有那种交际花式的笑意，转为轻笑，很有一种看待芥兰的讽刺意味。
“你来做什么？”
不去在意她那些早已习惯的神色，冷冷的询问，慧姐当初说她有任务才派自己过来，如今看来也不是不可通融，或者，是任务已完成？
“你就是这样，整天摆着一副死人脸，难怪还需要我过来。”衣伶冷哼一声，却也很有尺度的不多说难听的话，直接陈述，“慧姐调过来的，身份和你一样，R国是同学，因为探望姑妈耽搁几日没和你一道，现在是你舍友，就这些。”
“杜雅和何茜调查过了？”
这个，是芥兰一直想问却总是没有机会问的问题，霾说的无碍只代表他，倒真的想听听相处十几年的衣伶的说法，虽然也知道她的资料不过也是慧姐给的结果。
“放心吧，不然我哪会给你做好，表表你背着她们是怎么个外冷内热的人！”
衣伶刻意的加重‘外冷内热’四个字，她总是这样，对着芥兰不知怎的就变成这样的脾气，如果对旁人如此恐怕早就急了，对此时身边这人……有无坏意的芥兰也才不会理会，因为根本就不会关心这些。
学校的路才几日芥兰已经走得熟悉，得益于她的记忆力更依靠她的努力。没有太阳的风有些干冷，来往的行人均都是厚实棉衣的装扮，偶尔三两单衣外套也都略缩着脖子走过，就连芥兰也是穿着大大的毛衣外套，反观衣伶的装扮，出来连外套都没带，不过怎么看好像走的也是没有一点畏缩，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冷。
“杜雅要买你的是什么？”
芥兰自然不会相信，仅凭一个最新游戏光盘就能让那个平日里好像除了游戏什么都不屑的女孩问衣伶张口，就算是最新游戏以T国现在的国情大多数恐怕都会针对这里做销售，毕竟人多、市场前景好、能吸金。
“不懂了吧？”衣伶笑意盎然，值得一提的是那本来微卷的栗色长发，已经拉直变为齐整的学生刘海，这一笑倒是有几分清纯少了几分在R国时的世俗，芥兰甚至看到有经过的男生放缓脚步投来的观望视线。
“那上面可是有这届游戏冠军的亲笔签名，最新出的一版地图唉！”
了然，这就难怪了，刚出的就落上冠军的签名，杜雅那个游戏迷肯定不会放过。衣伶果然很适合攻心，她的到来看来真的能帮上不小的忙，心下多了几分把握。
“你心很细，只是偏偏不愿为无关的人多用上哪怕一分。”
不知不觉，竟然走到止美死的树林湖边，不否认衣伶的话，有时候旁人总是能比自己看的清楚，就像杜雅桌子上有许多的CD盒，却从来不为了那些联想她是否有收藏习惯都喜欢哪类，更别说送礼物这种拉近距离的事儿，只因她不是自己的任务目标，只需防着不让其伤害就好。
“你心也很细，只是撒面太多以致难攻一人。”
看着衣伶淡淡的吐出，这话并不是因为她的指出为了和她对着说，也是事实，衣伶在任务中很容易对每个人都照顾周到，可惜却往往少了专盯一人的所有动作，以至于丢失某些细节，这种事，在R国的一次暗杀中也发生过失误，好在最后那个人还是被躲在远处的自己狙死，也算完成任务。
“其实止美也算死得值了。”
衣伶望着湖面没有再驳斥，抿嘴一笑毫没有方才的大咧更没有讽刺时的轻佻，转开话题聊起那个死在这里的同龄女孩，不过芥兰还是没能用一秒转动几个意识的大脑想出这句话包含的具体含义，没有接腔。
“虽然我没有见过她，不过……”衣伶的话到一半却不再说下去，忽然扭头笑的灿烂的看向芥兰，“芥兰，我死了，你会高兴吗？”
带着满满笑意的话，与语中意思不相符的腔调表情，倒更像是在说活着真好之类。
“算了，不用回答了！”
芥兰不过才挑了一下眉，衣伶已经不给机会思考直接一副不爱听的样子，其实已经猜出她的意思，是看到那两个人为止美的悲伤样了吧，也许，是该羡慕止美，同样是身为MW的人……衣伶大概是这样的想法，手沾鲜血的杀手，怎么能奢望别人的惦念和哀悼。
“不会。”
衣伶利落转身迈着步子朝前走去，思索，还是开口说出这两个字，前面的人听闻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芥兰遥望着湖的对岸，依旧是这里一样的树林风景，连起，好似一个斩不开的同心圆。
缓慢行走在林间人工碎石小路的衣伶，眼角展出一抹极力隐藏却似舒心的笑。
北复的校风还算淳朴，元月一日也就是公历新年的的前一天，给了个晚自习的空挡让各班搞个晚会，辞旧迎新无论在R国还是T国都一样，是很重要的节日，尽管T国以农历为准但此时也还是办的热闹，毕竟真正到农历那天大家同学是没有机会在一起的，因为假期。
来这里这半月来也才算第一次看班里学生聚齐，这一看才发现原来自己所属的班级人不算少，以往多的时候也不过看到这里的四分之三，不明白逃课真的算是很好的习惯吗？不学习又都能在做些什么。
班里的晚会举办不算很热闹，几个节目下来也顶多算个气氛不至僵硬，大多数人好似连对方的名字都喊不全，所以很奇异的可以看到每个人都在笑，维怕失了谁的礼似的；当然，这些都是身旁的衣伶做的解释，她对于研究人性心理很有一套。
衣伶的出现彻底打乱了设定本就没有完全的计划，因为她整日都没有想着调查和任务的样子，不是拉着何茜逛校园，就是不停地买东西，简直就像止美附身，校外那美食街也被吃了一遍，搞得杜雅这个不理世事的游戏迷，都开始疑惑的偷偷私底下朝自己询问宿舍是不是不大干净。要不是张中坤的每节课她都有一起去上，并且还会在课后对他做一些评价和分析，早就抓她询问霾的方式，要求换人。
说是这样说，不过毕竟搭档三年，还是有些了解，她不说心里的计划，只好等她说，自己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芥兰，去市中心不？”
衣伶在这个一日的假期中，不想着找张中坤，却是这样提议，摇摇头拿起刚从图书馆借来的T国历史，不再理会。
“芥兰，你不去吗？”
何茜的声音响起，低低的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坐在床上余光扫向下铺的两人，衣伶听见这么弱势的问话早就一个近似白眼的神色丢了过去，很有种无奈，可惜一直连看人都不显得底气十足的何茜没有欣赏到这个动作。
“去。”
会反悔答应，一半是这个女孩的太过脆弱，真不保证否定不备就怎么的哭出来，另一半？？？突然想起妈妈小时候带着去得的那家冰激凌店，那时候最爱的草莓奶昔，只是不知道现在是否还存在。
何茜的笑容直达心底的快乐，轻易的表露在她的脸上，反倒是最先提议的衣伶没表现的多高兴，或是对于芥兰的赞同予以自傲，撇撇嘴没点笑颜，率先举步走出宿舍。芥兰自然不会知道她心中所想，才两句就答应，一点没有挑战力。
十一年的时间足以变化很多东西，芥兰此时站在这A市的购物中心，没有地图决然也不会走的轻松，看向身旁的衣伶，凝思着什么；想到小时候那一场追逐，也许和自己一样，恍如隔世。
衣伶这一次却没有买什么东西，只是经何茜介绍的走一路看一路，芥兰这时也才有些明白叫何茜来的意思，也对，是个很好的导游。一直逛到衣伶一个人在那里喊饿，何茜这才又介绍起许多吃食饭店。
“那就鱼人酒家啊！”
衣伶随意的挑出一个名字顺口的说着，不过何茜却有些奇怪的脸色不好，磨蹭半天，才憋出那么一句。
“我们三个人……没必要去那种地方吧……不如……”
“你知不知道这里哪儿有一家十年以上的冰激凌店？”
一直默默无话的芥兰突然开口，打断衣伶和何茜的对话，刚才一路走来都没有看到那家店，地方又和小时候那点零散记忆中的不大一样，莫非真的已经不在？
“十年啊？”何茜立刻的接下话，似乎不很想和衣伶谈论吃饭的问题，努力的想着，最终却还是一脸的失望，“我虽然在A市长大，可是小时候也没怎么来过这里，后来……对不起，真的不知道。”
看着何茜那低垂着头一脸的歉意，芥兰又觉得好像自己做了件什么坏事，明明……只是问个地方而已。不再说话想着算了，走了两步才发现何茜还站在那里惭愧，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哎，你当谁都知道你那脾气啊，快点说话啊！”
衣伶抱怀站在一旁，一副看戏的模样也不插手，芥兰真心没有想解释或是再好心的劝导几句，只能冷冷的丢下一句，“无事，走吧”结束后面那人的发愣，这个女孩儿，为什么总是这么的敏感。
吃饭的事被这么一打岔衣伶好像也暂时的忘却，在一栋商场里一层看见一个小吃地点，见这种无店面直接可坐的吃食地点衣伶起了兴趣，拉着跑了过去。小吃都是A市当地的特色，价格便宜当然量也不大，不过谁到这里不是吃个半饱逛街就好，专门吃饭也就不来这里；要了三小份吃食在藤椅坐下，看着上上下下的行人，一间间的逛着服装鞋店，倒也有趣。
“芥兰，给你。”
被何茜的声音叫回神，接过她手中的小碗极浅一笑。眼睛再次看向斜对面不远处一家窗口小店，三两的小孩子在门前举着零钱蹦跳着要买甜筒，这里，甚至都能听见小孩的叽喳嬉笑。
起身三两步大踏着走过去，这家店虽然不是那时候妈妈带着来过的，只是样式倒是很像，一样的窗口式，一样的……有小孩会因为身高稍微踮脚趴上窗口沿。伸手想要接过服务生的甜筒递给最小不过即腰高一点的小孩儿，一双手却先自己一步，接了过去。
“给你。”
一声很是低沉磁性的话语，在芥兰耳中飘过。
“谢谢哥哥。”
望着蹲在地上突然出现的男生，正微笑抚摸即腰小男孩的头。原来有人带的，嗤笑自己多管闲事，转身看着外围的告示牌，竟然也有草莓奶昔。
“美女，你要什么？”热情的店员小妹一脸笑容的询问，拉回又要被这熟悉地方拉走的思绪。
“一杯草莓奶昔。”
“一杯冰奶茶。”
回头，看着那个异口同声的人，正是先自己一步递甜筒的男生，商场内部，今日阳光又没有很烈，这人还是带着墨镜的样子，让人看不清完整的容貌，至少不见眼睛，皱眉看向他身边，才发现早已没人；远处，一个手拿几个购物袋年轻女人拉着方才的小男孩离开，没有再看这边的动作，瞬间了然，两个人，不是兄弟。
“哎？那个男生蛮不错的嘛！”
很多时候当你以为的美好故事中所谓的浪漫邂逅，其实放到现实不过就是两人普通男女的擦身而过。芥兰虽然和那个男生做了一样的动作，却并不会因为这个就很合拍的聊上，显然彼此都不是这样的性格；那个男生在接过店员小妹的冰奶茶之后转身离开，从始至终并没有和芥兰一次的目光相对，当然有芥兰也看不到，而芥兰，也不过是侧目的一瞥，再没有其他，同样的接过奶昔返回藤椅。
我们之所以会对人注意，无非两种，一种是外貌的美与丑，另一种，是造成的骚动。除去这些，当一个人对两类都漠不关心，那便没什么好让人关注，爱情故事的桥段，也就变得稀松无奇，邂逅，不过是哄上那些相信一见钟情的人。
“给你。”对于衣伶的调笑不予理会，将手中拿回的奶昔递给正吃着碗中食物的何茜。
“啊？你……你不吃？”
何茜显然没料到这通跑买回来的东西是给自己，迟疑的接过道了声“谢谢”。芥兰买这个的确是因为回忆，可是不吃，是因为太清楚回忆的意义，即使那家店就是十几年前的小店又如何，人不在了，哪怕味道一样也是无感。
“耶~原来某人也会做偏心这种事啊！”
“竹柟，你吃什么？要不我去买……”衣伶状似恼怒的话一出口，惊的何茜立马放下筷子起身，却被衣伶一把拉了回去，芥兰暗自摇头，虽然是无心，可是这何茜倒是又戳到衣伶的导火点了。果然，只见穿的很是单薄时尚的衣伶噌的站起，嚷嚷一句朝那个小店窗口走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