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兰不待孟太医回话,接话道:“孟太医提醒过臣妾,臣妾一直小心着,但臣妾不知道止痛药里会有人参做药引!”
如果孟太医提醒了李千兰,那么其它太医应该也知道此事,高太后眼线颇多,定有太医把话传过去,那么今日的事情,就一定是高太后故意所为,想一夺李千兰性命,从而来打击他,赢帝闷坐在床沿边,低沉好听的嗓音正在酝酿著危险的风暴,有自知之明的人都该识相的闭上大嘴,唯有高太后除外。
“皇上,是在怀疑哀家?”高太后挑明了话题,直入主题。
“儿臣不敢!”赢帝负手立在床前,望着高太后保养极好的脸庞,并把视线落到她的鼻尖说:“儿臣只是想让淑妃的身体快点恢复。”
说完,他转身面向一侧,威慑道:“传朕口谕,从今日开始,淑妃的膳食、汤夜以入一切入口之物,皆由孟太医全权负责打理。”
高太后怒气冲冲地回到了德宣殿,赢帝气色不好地回了御书房,武贵妃甩了李千兰两柄飞刀也带着众妃嫔离开了景阳殿,一时拥挤的景阳殿又剩下廖廖几个人。
李千兰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孟太医,孟太医也只是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李千兰想了想说:“你们都先出去,我有话对孟太医讲。”
秋云领着小雪出来,陈京华走到殿外,看到笑笑,正端着一盆净水进院子。
陈京华眯着眼睛看着她,只见她步伐丝毫不够轻缓,双手着力极重,手上青筋都鼓了出来,脸上更是红扑扑一片,额头上也有汗水渗出,一点也看不出小雪嘴里所说的二字:功夫。
难道她在掩藏?
如果她在掩藏,那么她就一定能看见陈京华步伐气息的不同,一定知道陈京华身上是有功夫的。
陈京华思及此,有意进一步试探,他走到笑笑面前,拦住正欲端水入台阶的她说:“皇上刚才有令,淑妃娘娘所有入口事物都要经孟太医之手检查。”
笑笑长得极美,大大眼睛,水汪汪的,透出灵气和起伏的心情,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看着水盆说:“哦,这是给娘娘送来净手的水,是不是也要经孟太医检查?”
她的语气轻柔口含着几分疑问,单纯着又透出几分担忧,陈京华扫过笑笑会说话的脸,伸手接过水盆,并趁机往水盆上输了一股极大的力道,笑笑当即摔到了一丈之外。
如果笑笑被震飞,那说明她没有功夫,如果笑笑平安无事,或者小小的摔了出去,那么说明她有很好的功底把风他的功力全部化解了。
可是这一丈之外,是不是有点太远了!
秋云和小雪不明原因,吓了一跳,纷纷跑过去:“你怎么了,怎么会有这种摔法?”
笑笑别有意味的扫过陈京华,然后看着秋云和小雪尴尬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没有站好吧。”
“没站好?”秋云和小雪看了一丈之远的距离,着实想不明白,两人面面相觑。
算提醒也好,算警告也好,算宣战也好,反正陈京华不把笑笑放在眼里,他很是不以为然,冲笑笑诡异地笑了笑,然后转身端着水盆进去了。
陈京华功力相当的高深,远远的他就听到了里面孟太医和李千兰说的话:“娘娘,不可一意孤行。”
李千兰的声音隐隐飘来:“我心已绝。”
“现在已不比当初,你现在入口的食物全由我掌控,如果再出问题,我要如何向皇上交替?”
陈京华不知她们在聊什么,放慢放轻了脚步,又听李千兰孤傲的声音传来。
“我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你安排就好,除此之外,别人的东西我一口不吃就是,谁会知道这些事情!”
“淑妃娘娘,你如果想留着性命报仇,那以后就不再喂毒,你的体质已经经不起毒药的侵蚀了!”
她喂毒,她居然给自己喂毒,她原来真的不想活了,陈京华震惊了,端着盘的手不由一抖,水在盘中荡漾开一圈圈涟漪。
陈京华心情复杂地退到殿外,把水盆递给太监拿走,他跃过一身警惕而面色却沉着冷静地笑笑,一人出了景阳殿,他毫无目的地走着,玉容和李千兰那两张不同的脸庞在他心里一直飞舞盘旋着。
他们时而分开,时而重叠,重重地压在陈京华的心头,让他心痛。
玉容,他是跟着一起长大的,他知道玉容过着怎样的生活,可是玉容淡然的笑,淡然的神色,和李千兰不露声色的心思沉重根本就是不一样的。
他们心里都有恨,都有仇,都经历过各样不为人知的苦,他们有着相似的经历,所以才能彼此惺惺相惜,可中为什么他们的心境差距会这般大呢?
陈京华想不明白,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却来到了玉容生前住过的殿宫,泪迷了眼睛。
“我知道,我会离开皇宫,带你一起离开,可好?”这是玉容死前,陈京华许诺过玉容的,现在许诺给李千兰行不行!
李千兰,离开皇宫吧,我带你一起离开!
午膳后,陈京华见孟太医退下,于是端了茶水进去,放在桌上,他让秋云先退下,并走到梳妆台对正准备梳洗午睡的李千兰说:“我带你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体内的毒发让李千兰刚刚恢复过来的身体又有点虚弱,好在她年轻,完全可以继续强撑下去,但是她的脸色掩盖不住地仍是透出病态的苍白,她愣了一下,扭头看向陈京华,眼睛里皆是深度的困惑:“你在和我说话么?”她把秋云、陈京华都当成了朋友,在他们面前,李千兰向来都和以前,以我自称。
陈京华上前,拾过桌上的梳子,一边帮她梳理长发,一边悠悠道:“刚才,我都听到了,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报仇,我可以帮你报,不留痕迹。我带你离开皇宫吧,如果你还记得,这也是玉容生前的心愿。”
李千兰反应过来,惊诧之后又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和淡漠,她看着铜镜中模糊而又削瘦的人儿,苦涩地笑道:“你觉得我离开皇宫就能过得很好么?你觉我现在还有生存下去的意义么?你觉得我现在还只单单是在报仇么?”
不,不只是报仇,她要给沈鸿德一个交待,给沈墨均一个交待,给郑成浩一个交待,给承贤太子一个交待,还要给哥哥力挺的前太子势力的一个交待,还有给他陈京华一个交待。
“好死不如赖活着!”陈京华琢磨不透李千兰的心思,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望着铜镜里的李千兰说:“玉容的仇比你深,玉容受的苦比你多,可是他从来不损害自己的躯体,他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损,乃大不孝也!”
李千兰苦笑:“何必拿我与他作对比呢,我又怎么比得上玉容呢!”
“娘娘……”
李千兰不想再听,扬起手阻止陈京华的继续劝阻:“这件事情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意已决,你不用再多说。”稍喘了一口气,李千兰接着说:“你最近两天盯着德宣殿一点,这件事情一闹出,皇上和太后不明真相,定会互相猜疑,皇上一定会借这个机会,来收买太后身边的势力,以此瓦解太后的****。但太后也不是吃素的,她这会儿一定也在着手打击皇上。”
要打击赢帝,高太后必从赢帝身边最重要的人下手,当年李千兰的父亲李宰相被处死后,高太后的哥哥高承恩就袭了李宰相之位,成了现任的宰相。
宰相乃是皇上身边的得力之手,如果现在不是高承恩任职,高太后这会儿也不会动他,因为宰相之位过高,动不好便会引起满朝轰波,效果定难把握。聪明的高太后必然会想到这一点,而她如果现在就要瓦解赢帝的势力,那么她很有可能会从六部或者有兵权的人身上下手。
郑成浩是郑皇后的父亲,他统管着六部,直接面向皇上,现在郑皇后已经去逝,郑家的势力必然单薄,从郑成浩下手,必然能引起六部一时的混乱。
郑成浩!郑伯伯!那个有恩于李家的人,她不能见死不救,李千兰写了一封书信提醒郑成浩小心,并命陈京华今晚将信送出去。
高太后除了对付郑成浩还会对付谁?李千兰不由想到了沈墨均。
沈墨均手上有当朝三分之一的兵权,六部的兵部尚书曹科本是沈家的朋友,刑部则是苏充媛的爷爷苏楷瑞,他与沈家也有至关的紧密联系,如果高太后瓦解了沈墨均,就一定会借机把曹科本和苏楷瑞进行削权,并替换上高太后的亲信,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赢帝自然就输掉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