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兵权一分为三,赢帝得到的实力未必能胜出高太后,所以他只处决了沈鸿德,对沈家任何一个人都是只字不提,甚至连沈墨均的爵位都没有动移一下,他知道这样做,沈墨均能一直跟着他,他也知道,沈墨均是唯一一个能镇住统领沈家将士的人。
可是太后,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能夺权的机会,定会出示各种律法,然后通过前朝大臣来威逼皇上处理沈墨均,从而来削弱赢帝的兵权。
用过晚膳,赢帝缠着李千兰去散步,路上,李千兰见赢帝心情很好,于是开口请求道:“皇上,明天可不可以让沈墨均入宫,臣妾想见见他。”
晚上暑意稍减,降下了白天的酷热,此种爽凉之下,此种美景佳人相伴之中,却要谈论沈墨均这种话题,实在有伤情调,赢帝避而不答,拉着李千兰上船,没让太监跟着,亲自划着浆把船划了出去。
待船划到湖中央,赢帝这才放下浆,他把头垫在李千兰腿上,然后往船上一躺,望着满天星星,悠悠道:“你们俩到是挺心有灵犀,一个在前朝天天巴巴地求朕,说想见你。一个却在后宫,不加遮掩地求朕,说想见他。”
赢帝“嗤”的一声苦笑,他把视线从天空移到李千兰的脸上,目光讥讽地问:“你们把朕当成了什么了?”
李千兰迎上赢帝的目光,不躲不闪道:“皇上,你是不相信臣妾,还是不相信自己?”
赢帝眼中精光一转,反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想要最直接的表白,不加任何的隐晦之意。
“臣妾见他并非为私情,乃是为了公事。”李千兰抬头望着远方黑深的湖水:“沈家对皇上的作用,皇上知道,高太后也知道,沈家能否继续保持忠诚皇上,现在全在沈墨均的一念之差。”
“后宫不理朝政,淑妃,你越线是帮朕呢,还在舍不得沈墨均受罪?”赢帝抓着李千兰的手放在脸上磨噌着:“再说,为什么你一见他,他便要全部听你的,凭什么,剪不断的私情?”
岸边到处挂着灯笼,宫人立在那里,整整齐齐,好似一颗颗木桩般,李千兰环视一圈,复又低头看着腿上的赢帝说:“因为,臣妾是沈鸿德见到的最后一个人,臣妾要说的话,便是沈鸿德要说的话,他是要听的。”
“沈鸿德处死时,沈墨均虽然昏迷不醒,但沈家还有他人,为什么沈鸿德独独要你转告?”赢帝心里酸溜溜,他是天之娇子,却要和一个朝臣争风吃醋,他抓着李千兰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其实,他是想问沈鸿德对她说了什么,但他也知道,问也白问,李是不会告诉他的,即使说了,那也全是假的。
沈鸿德找她,当然是要找她确认肇事的真凶,李千兰心里偷笑,手上却吃痛,她的手不由一抖:“沈鸿德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沈墨均,而他知道沈墨均最爱的人却是臣妾,所以,他认为,臣妾应该能给他一点安慰,可是他不知道,臣妾在册封为淑妃后,心里便已经没了沈墨均,所以皇上刚才说的私情,早已不复存在。”
赢帝这一口咬得极重,他抬眼望去,却见李千兰脸上仍是一片风平浪静,连眉头都没有蹙一下,他很不高兴,因为他看不到李千兰的内心情感。
看不懂她的心,就不知道李千兰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赢帝故意试探:“那你心里现在有谁?”
李千兰看着赢帝微微一笑:“皇上。”
“真的?”赢帝神情复杂,更多的还是不确定。
李千兰只有这样做,才能见到沈墨均,才能完全控制沈墨均让他为承贤太子所用,她重复了刚才的话:“皇上是不相信臣妾呢,还是不相信自己?”
赢帝笑:“就凭这几句话,你就要朕相信,证据,朕要看到证据。不如你吻朕一下,朕就信你。”
无聊!
李千兰移开视线,看着远处摇头笑道:“皇上不信就算了,就当臣妾刚才什么也没说。”
如果不是沈墨均也和他一样,深爱着李千兰,他会很讨好地让沈墨均进宫面见李千兰,可是现在赢帝只想得个承诺,哪怕承诺是假的,他为了国家也可以暂忍委屈,他侧转脑袋看着李千兰顽皮地笑起来:“你吻朕一下,会怎么样,就算你敷衍一下朕,朕也不会怪你?”
最近赢帝这种纠缠太常见了,如果她一一满足,李千兰都不敢保证她的心,能不能一直做到这么淡定,一直不掉进赢帝的温柔乡,李千兰只看前方,对赢帝的纠缠视而不见。
赢帝求吻未及,不但不恼,反而玩心大起,他是帝王,什么女子没有见过,以前他要的都太顺利,根本体会不到****的深度情趣,现在李千兰这样吊着他,他反而有了一种恋爱的心情,天天,时时都想见到李千兰,这种感觉让赢帝开心,也让他有所期待。
赢帝把脸贴到李千兰的腹部,拱来拱去,像个撒娇的孩子一样,嘟囔道:“你就敷衍一下朕吧,一下就好了。”
李千兰怕痒,嘻嘻笑着,并伸手去拨开赢帝:“皇上别闹了。”
赢帝才不依她,拱得越发厉害了,手也不安份地乱摸起来。
李千兰嘻笑的推着躲着,船体在二人的动作下,摇晃起来,越来越歪斜:“皇上别闹了,再闹,船就该翻了。”
“翻就翻,大不了,我们两人一起游回去。”赢帝今晚非要索到李千兰一个主动才肯罢休。
而李千兰一听游泳,立即又想到了以前,她被赢帝按在栏杆上索吻,沈墨均就那样在远处看着,她不忍伤沈墨均的心,不肯屈服赢帝,跳下了水中,和沈墨均一起游走。
往事不堪回首,李千兰再次心痛,手上也因一时的悲哀忘记了反抗,她只是怔怔的看着远处,目光透出淡淡的哀伤,缓缓道:“帝王注定要雨露均沾,这样六宫才能祥和,才能绵延皇家子嗣和福泽,皇上在景阳殿停留太久,臣妾不敢专……”
话没说完,赢帝已经怒了,他强而有力的大手已经紧紧掐住了李千兰的脖子,气急败坏,恶狠狠地道:“李千兰,你别把朕的心当成驴肝来踢,没有沈家,朕的天下一样能坐稳。”赢帝真是气急了,直暴了李千兰的大名。
疼痛从喉间传来,空气一时又分成两截,不上不下,李千兰也不挣扎,只是垂目望去,看见刚才还拱在她身上嬉笑玩闹的赢帝,现在已经支起了身体,周身被一片怒气腾腾包裹,都说皇家无情,都说帝王之爱难求,李千兰被赢帝的威严和怒意吓到,但也明白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赢帝现在要想拿她的命简直太容易,她想要活着报仇,只能顺从赢帝,可现在,她却把矛盾激化了,她一直说要放下,却一直放不下沈墨均,她一直想要附和赢帝,却一直迈不出心里的底线。
她错了,李千兰这才意识到自己错得很离谱,赢帝的手越来越紧,空气越发稀薄,意识也开始糊涂,父亲,母亲,柳如云,玉容,高太后,承贤太子,还有沈墨均的脸一时在她的脑海里一一滑过。
不,不能死,与其这样无意义的死了,不如从了吧,真正的,放松地从了吧。
李千兰开始挣扎,她撕扯着赢帝的手,让空气得已进去,并艰难的吐出话:“皇上……臣妾错了……臣妾要……侍寝……臣妾要……专宠……臣妾……再也不敢了……皇上……息恕……”
第二天,李千兰像往常一样早早起床,侍候赢帝穿衣上朝。
赢帝张开着两臂,也不唤魏公公进来,由着李千兰一人忙前忙后为他梳洗穿戴朝服,他则垂着眼帘,心情很好地打量着李千兰。
李千兰还没有装扮,身上透出沉睡一夜刚醒的懒懒气息,她乌黑顺滑的长发披散在后背,而身上只松松地套了一件透明的白纱衣,里面的粉色肚兜一览无余,她的脖子上有两道淤青的指印,那是昨晚在船上他一时生气狠力捏掐出来的。
生气是因为心里有爱,是因为心里有所期盼,无视到那么彻底,他这个高高在上的天子又要如何接受,不过此时看着这些伤痕,赢帝还是有些小内疚,他伸出手抚着李千兰脖子上的淤青,柔声问:“还疼不疼?”
李千兰也没有躲,抬头看了一眼赢帝,笑着摇了摇头:“都是臣妾不好,惹到皇上生气!”说完,跑到赢帝的身后,为他系束腰带。
这后宫佳丽无数,现在也就李千兰有这个本事,让他欢喜让他忧,赢帝放下手,试了试腰带的松紧,很满意地说:“下朝后,朕会宣沈墨均入宫,你好好准备一下,接见他。今天后,朕希望你能把他忘记,只做朕的贤内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