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琴说，突然她想到了什么事情，“早上，沈佳凝要来，你恐怕也是要过去陪着的，你们从小就是一起长大的，如今就算是不顾及各自的情谊，也要在众人面前装出你们之间感情深厚的一面，可不能白白成全了沈佳凝和沈佳音的美名，小姐您却是什么都没有捞到的。”
紫琴的话终于还是将沈佳妍拉回到了现实中来了，她稍微地思索了片刻，眼神终于还是停留在了窗台上。
牧褚这辈子终究是她没有办法越过去的坎儿了，只是除此之外呢，自己能够留存的还有什么？
除了自己这天怒人怨的性格，还能找到什么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证据么？
“你傻啊你，怎么随便和别人讲我的烦心事。”
沈佳妍冷不丁地蹦出了这么一句话来，实际上两个人讲的是好几分钟前的事情了，但是沈佳妍并无反应过来，紫琴有些哭笑不得。
“好好好，小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只是今天是要和你的那些姐姐们争奇斗艳的，小姐你可千万不能穿着简单了，若是还像之前那个假小子的形象的话，恐怕是要被人嘲笑的。”紫琴说。
“沈佳凝算是什么东西，我冷眼看着，她的父亲没有本事，所以从小就将她送到了沈佳音的身边伴读，说是姐妹呢，二伯父说不定早就是将她培养成了自己的眼线，就专门要监视着沈佳音的一举一动了。”
沈佳妍有些不在乎地问了一句。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不过这沈佳凝好歹也是与您同宗同族的，何必她就要在沈佳音的面前这般地卑躬屈膝呢？如果说她不是存了自己的私心在，我定是不信的。”紫琴说。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想要好好地去看一场戏了，我就不相信，这沈佳凝有通天忍受的本事，竟然能够忍受自己在妹妹的手下忍气吞声这么久？”
沈佳妍摩挲着自己手里头的玉如意，沉沉地说。
“小姐，讲真的，你真的没有考虑过老爷的建议吗？”
说到这里，紫琴才将身子凑过来，想听一听沈佳妍的心意。
沈佳妍反应过来，还真是草蛇灰线绵延千里，这紫琴这才是慢慢地说出了她心里头的真心话吧。
“你这个小蹄子，我刚才说的话你是忘记了是吧，我都说了，如果你是我父亲或者是母亲的说客的，请出门，我可是不送。”
沈佳妍一听到紫琴的语气，不由分说地打断了他。
“我跟你说，你这么聪明绝顶的人，如果不想着怎么嫁一个如意郎君，以此抗衡沈佳音的势力，说不定我们府里头的这一支，当真是要被人看轻了。”紫琴的话语中，早就是带着沉沉的担忧了。
“你是不是还说的起劲了啊，我若是真的要与她做比较，我何必要用牺牲自己未来的幸福作为赌注，她沈佳音恐怕还没有这样的本事让我做出牺牲。”沈佳妍说。
“好好好，就算你可以不想要什么可以让自己抬头挺胸的荣华富贵，难道你可以看着沈佳音在你的面前耀武扬威么”紫琴说。
紫琴知道沈佳妍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从来都是看破不说破，如今看到沈佳音的势力渐起，若是不用激将法，恐怕她这辈子都不会明白了。
但是其实紫琴的心里头分明还是存了一些侥幸在的，也许到现在为止，沈佳妍都只是在死鸭子嘴硬。
“你不是最不喜欢管这样的事情的吗，为什么今天和我说这样的话呢？”沈佳妍歪过头问道。
“我只是觉得现在京城中的风言风语已经不像之前那样了，且老爷的情绪也是越来越消沉，只怕这种事情若是发展到最后，终究是会积少成多的，到时候，可就不是我们所控制的范畴了。”紫琴说。
“唉，我这个沈佳音姐姐啊，运气一直都很好，即便是嫁人，都可以与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人在一起，我有什么可抗衡的，就算是护国公的公子哥能怎么样，我这一嫁，岂不是将自己争强好胜的心思都给表现出胡来了？”
这是沈佳妍第一次在紫琴的面前说出自己你这么多的心里话，这就是大部分的真相了。
“大小姐，凡事您也应该想开一点，其实您终究是要嫁人的，所看着的，不过是一个时机罢了，若是真的有好姻缘，千山万水，奴婢也是可以与你一块去的。如果真的可以放下自己心头的难过，那个人差一点能怎么样呢？”
听到紫琴这么一说，沈佳妍觉得自己的心里头一暖，看来紫琴跟自己说的这些话，多少是言不由衷的，根本的出发点还是希望她能好。
沈佳妍微微地掩饰了自己眼神中的泪花，然后装作满不在意地说道：“我的家里还真是藏龙卧虎啊，一个母亲已经够我受的了，再加上一个你，我还是死去吧。”
两人正有说有笑着，门外突然传来了传报的声音，“小姐，沈大小姐已经前往王妃的家中了。”
沈佳妍微微地皱起了眉头，这短暂的说笑时间还是要被沉重的现实给完全击溃了，沈佳妍稍微停顿了片刻，然后说道：“知道了。”
紫琴一听，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呢。”
两人便各自去梳妆了，沈佳妍知道，今天终究好似战场，她没有理由让自己倒下来。
且说在沈佳音这里，一听到沈佳凝来了，就急急忙忙地站起来，着急地与身边的萱宜说，“我什么都没有装扮好呢，这么一副样子，会把她给吓唬到的。”
萱宜冷眼看着面前大小姐，总觉得她的眼神中好像是慢慢地蕴含了小时候的记忆，便是这么谨小慎微的样子，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有什么区别呢？
“你可有所不知，这个样子才能表现出你不变初心的样子啊，就这样吧，我觉得还蛮好的。”萱宜撺掇着。
沈佳音本来就对自己的着装不是很挂心，如今见来的人是和自己很是熟悉的人，便也接受了这样的提议。“那便让大堂姐快快进来吧。”沈佳音说。
“如今你是五皇子心尖上的王妃，我不过是一个在闺阁之中什么都做不成的绣娘，你还这么叫我大堂姐，让别人听见了，可不是要嚼我的舌根了。”
门一开，门口就进来了一位风风火火的人儿，这个沈佳凝虽然也读过一些说，可是行事磊落，做人十分坦荡，两人当年都是一个先生教出来的，也都是一样的脾气，让先生头疼不已，没想到就是因为这样的关系，沈佳凝才和沈佳音成了亲密无间的朋友。
当然，这样的印象，也不过是在沈佳音的心里头留存了罢了，在现实中，沈佳凝可是沈大人安排在沈佳音身边的傀儡呢。
“因为在我心目中，我永远是没有出嫁的女子啊，你却永远是那个指引我的姐姐，我与你这般的亲近，你却是不高兴了？”
沈佳音笑着说，跟身边的萱宜说：“快将大堂姐最喜欢的糕点全部端进来，我想她是馋嘴得很呢。”
萱宜笑嘻嘻地出门去张罗了。
“我看你这个样子，哪里有你自己说的这么不堪啊，明明是喜上眉梢，是不是这五皇子与你的婚后日子太过于甜蜜，你一时之间昏了头，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喜是悲了？”沈佳凝揶揄道。
“你少在这边跟我打趣，我脸色明明如此苍白，你是看出我高兴的啊。”沈佳音郁闷地说。
“那要不然就是你这个五王妃从来没有隔夜的忧愁，什么时候还愁云满布的，什么时候就好了。”沈佳凝说。
“算了，不跟你说这些瞎话了，最近怎么样，伯父的身体可还好么。”
沈佳音想起来自己应该问一下正事，便严肃了起来。
“我自然都是好的，我与你自小便有铁一样的交情，从前你还没嫁给五皇子的时候，倒是因为父亲和叔父忙碌于朝野之上，对我们也没有这么多的管教，我才能和你这般玩耍，才有了这么多轻松的日子，现在可不行了，你成了深宫大院的妇人，我也是一天天地待嫁着，父亲如今也在愁着我的婚事，怎么可能高兴呢。”沈佳凝说。
“看你这个小样子，刚才进来明明是喜滋滋的样子，装什么不开心，再说了，你有什么不好嫁的，你是书法大家，又熟读四书五经，这样书香门第出去的女子，哪一个官宦子弟不是追着要的？”
沈佳音的话语间终究还是带着淡淡的怜悯了。
沈佳凝装出了自己没有听出来的样子，这样被人怜悯的感觉，无数次地出现在了她和沈佳音的相处中，只不过沈佳音很天真地以为，自己只要对她足够好，一切就都有了被原谅的借口，殊不知，这怜悯才是原罪。
正说着，萱宜已将精致的糕点摆在了桌子上，连带着清新的茶叶也一块端了上来。
“你也不需要与我说这样的话，我很明白自己的处境，左不过，我们家里头没有男丁，我的性格这般大大咧咧，父亲都不知道为****碎了多少的心，哪里与你一样，能进能退，能攻能守。”沈佳凝无可奈何地说，语气中全然都是自我嘲讽的意思了。
“这有什么的，性格疏阔自有疏阔的福气，我自己都觉得，入了王府之中，我的心思都变得更加玲珑剔透一些了，从前无忧无虑的日子倒是没有了。”
沈佳音这么，惹得萱宜跟沈佳音悄悄地使了个眼色，大致的意思也不过是让她不要言多必失罢了。
“怎么，我们这见神杀神见鬼杀鬼的奇女子，也有自己搞不定的地方吗，怎么也不和我说一说？”
沈佳凝毫不客气地拿起桌上的糕点，直接吃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