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文帝声色俱厉，谢皇后心里却暗暗一喜。
又是“误杀”，又担心“难堵悠悠众口”，听这话音，昭文帝分明已经心软了。
是啊！反正魏王死都死了，就是杀了秦王，魏王也活不过来了。总不能再折进一个儿子去。
谢皇后心念电转，面上依旧凄惶苦楚，泪水不停滑落：“皇上，你就饶了阿潇吧！阿潇到底年少，性子冲动，一时冲动才失了手。他和魏王素来要好，如果不是魏王不义在先，动手捉了落雁回府，阿潇又怎么会怒火中烧愤而出手！”
“说到底，都是魏王有错在先啊！”
昭文帝听的心烦意乱，阴沉着脸说道：“行了，你给朕住嘴！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传出去不成体统。朕会先压下此事，等将魏王下葬之后再处置秦王。”
“后宫中不乏长舌之人，你也多费些心思，不得让任何人在背后枉自非议。”
说完，便拂袖而去。
谢皇后长长地松了口气。
昭文帝既然这么说了，显然是打着保下秦王的念头了。至少，秦王这条性命是无忧了。
转念又一想，出了这等事，这储君之位和秦王也是彻底无缘了。
想及此，谢皇后又是一阵悲从中来，忍不住又低声啜泣起来。
……
三日后，魏王被匆匆下葬，葬礼十分简单。
对一个皇子来说，甚至简单得近乎寒酸。
正值青年的魏王骤然离世，此事显然颇有蹊跷。
昭文帝和谢皇后对此事避而不提，知道些内情的也对之讳之莫深。朝中官员们俱都是老奸巨猾之辈，见了这样的阵仗，很快便猜出此事牵扯到天家隐私，背地里暗中议论的不在少数，在朝堂上都保持了缄默。
甚至无人追问魏王的死因。
魏王本来就不得宠，行事一直十分低调，除了那张俊美过人的脸孔之外，几乎没什么令人印象深刻之处。此时死了，也未掀起多少波澜。
除了伤心过度哭昏过去数回的魏王妃李氏和几个失怙的孩子之外，也没什么人为魏王的死难过。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赵王了。
“八弟下手真是狠辣，为了区区一个女子，就下手要了四弟的性命。”赵王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着快意又兴奋的光芒。
蜀王也笑道：“这样岂不是正好。以后再也没人和二哥争这储君之位了。”
赵王傲然一笑：“就是相争，八弟也从来没占过上风。”
这话说的就有些违心了。
不管如何，秦王才是嫡出皇子。
赵王费尽心思，也只勉强和秦王打个平手而已。现在忽然出了这等事情，弑杀兄长的秦王再也没了争夺储君的资格。白白便宜了赵王。
一想到这些，赵王睡梦中都能笑醒。
蜀王心知肚明，却也没揭穿赵王，顺着赵王的话音笑道：“二哥说的是。八弟本来就不是二哥对手。不过，出了这等事，二哥不费什么力气，轻轻松松就等着父皇下诏书立储，岂不是更畅快？”
赵王咧嘴一笑，眼中满是得意。
李德妃也是满脸喜悦，低声对赵王说道：“出了这等事，你父皇心情极差，这些日子，你可得老实些，千万别肆意张狂。免得触怒了你父皇。”
赵王想也不想，一口就应了下来：“母妃放心，我一定韬光养晦，绝不会触怒父皇。”
顿了顿又低声道：“八弟一直被关在宫里的天牢里，现在不知怎么样了。”
李德妃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件事我可不敢随意打听。谢皇后这几天心情恶劣，常拿宫人出气。被她迁怒受罚的嫔妃也不在少数。这种时候，我低头做人还来不及，哪里敢触她霉头探询秦王的事。”
昭文帝并未因魏王的死迁怒谢皇后，谢皇后的皇后之位依然稳若泰山安然无恙。李德妃纵然有些心思，此时也绝不敢露出来。
李德妃收敛心绪，又低声叮嘱道：“我看皇上的意思，显然没打算从重发落秦王。你既是兄长，就要做出兄长的样子来。过些日子，就对你父皇求情，求你父皇将秦王放出天牢。”
这么做，也能博得昭文帝的欢心。
赵王点点头，颇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不能斩草除根！”
若能趁着这个机会要了秦王的性命，就最好不过了。
可惜，这也只能想想罢了。
昭文帝根本就没有重罚秦王的意思，摆明了是想饶过秦王这一回。他若是咄咄逼人，反而会给
反正秦王已经没了争夺储君的资格，此时也不必急着落井下石。先将储君之位稳稳地抢到手中再说。
……
数日后，赵王领着蜀王鲁王一起到了昭文帝面前，为秦王求情。
“八弟大错已经铸成，心中也一定后悔至极。”赵王一脸诚恳，语气中满是惋惜和同情：“可惜了四弟，年纪轻轻就赴了黄泉。”
昭文帝心中一痛，脸上也露出悲戚之色。
众皇子中，魏王一直都是最低调最没存在感的那一个。不过，自魏王妃生了龙凤双生之后，昭文帝格外喜爱那一对孩子，连带着对魏王也多了不少关注。
好好的一个儿子，突然就这么没了，昭文帝就是心肠再冷硬，也不可能不难过。
也因此，昭文帝虽然没打算要秦王的性命，却也没将他放出天牢。
赵王等人今日前来为秦王求情，倒是令昭文帝欣慰了不少。看向赵王的目光也温和了许多。
赵王心中振奋不已，语气愈发真挚：“儿臣知道父皇心中难过，这些日子一直没敢为八弟求情。如今四弟已经下葬，入土为安，父皇一直将八弟关在天牢里受苦，儿臣这个做兄长的，心中也实在不是滋味。今日斗胆来向父皇求情，求父皇从轻发落八弟。”
蜀王立刻张口附和：“二哥说的是，八弟也吃够苦头了。父皇就放了他吧！”
年龄最小的鲁王虽未说话，神情中也流露出恳切哀求。
昭文帝沉默许久，才说道：“朕已经想好了如何处置秦王，你们不必多言，先都退下吧！”
目的达到，赵王也不多逗留，很快起身告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