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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尹勉是一个冷静的人,她做事极有分寸,昨晚她却喝醉了,要是方君晚去一步,后果不堪设想,方君怎么都想不明白,她怎会将自己至于那种险境?

“怎么没去上班?”尹勉醒来,见方君坐在床边,她记得君儿今天要上班,这会儿怎么还在家里?难道是……

方君静静地看着她,尹勉昨晚的反常让她很不放心,她隐隐觉得对方有什么瞒着她。

尹勉索性坐了起来,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抵不过方君的逼视,尹勉叹了口气缓缓开口:“昨晚在锦域,我看见江楠……和一个女人……”

女强人如尹勉,碰上感情问题也会变得愚笨,甚至失去理智,而且能打败尹勉的从来都只有一人。

方君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她想劝慰好友尽快走出来,却不知如何开口,她起身为对方倒了一杯水,站在原地看对方将水喝完,半晌,轻轻问了一句,“你早知道他在这里,你来这儿其实是为了他,对吗?”

方君的语气有些疲惫,尹勉僵硬的表情说明了一切,方君有时候很讨厌自己将问题看得如此透彻,不留一丝情面的揭穿也许会伤到对方,她却忍不住。她也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是见好友如此糟蹋自己,她心疼的同时,更多的是气愤。

方君已经很久不知道气愤是种怎样的情绪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气愤,最近情绪好像很容易波动,关键的是找不出症结,方君颇为烦躁地扒了一下头发。

尹勉怔怔地看着她,惊愕的表情仿佛第一次见方君失去冷静,她以为是她的事情让对方变成这样,一下子越发愧疚。

尹勉不觉拽紧被子,“……我知道自己不应该,哪怕我现在糟践自己,哭着喊着求他,他也不会多看一眼,可是我控制不住,我控制不住不去想他,君儿,我以为我会和他结婚的,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我连我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君儿,我真的好爱他……”尹勉哭得泣不成声,她真的爱死了那个贱男,曾经两人在一起快乐地仿佛伸手就能触到天堂,现在她不仅从高处跌落,还跌得遍体鳞伤,甚至没有脸面去接受这个现实。

江楠把她甩了,理由是她很老。

在那一刻,尹勉感觉不是天塌了,而是整个世界都抛弃了她,连着她作为女人的尊严。

方君将哭得声嘶力竭的尹勉抱进怀里,这是她第一次见对方哭得如此伤心,那般决绝地模样仿佛要将过去的一切化成泪水释放出来,悲伤的,快乐的,委屈的,不堪的……统统丢掉。

方君突然觉得尹勉以后再也不会这么流泪了。

医院自然没去成,方君用了一整天的时间陪在尹勉身边,尹勉哭了后继续筹划开店的事儿,方君坐在一旁沙发上,看着她认真做事的样子,她知道尹勉这次是真的回来了。

只要全力投入一件事,一切都会变得很顺利。

尹勉新店开业的那天,搞了一个推广活动,方君作为她头号邀请的嘉宾,自然得去捧场庆贺。这天方君下班后,买了个大花篮,既喜庆又有好彩头,方君让人帮忙送去,路上遇上堵车,耽误了一点时间,好在赶过去的时候并不晚。

“你干什么还花这个钱?”尹勉一早站在门口等候,见方君下车立刻迎了上去,双手接过花篮,让店员将其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方君笑着祝贺,“开张大吉!”两人一路说笑朝店内走去。

新店装修后,方君还没怎么看过,她打量着室内别致的装潢,视线划过一旁的橱窗时微微一顿,少年颀长的身影映在玻璃窗上,有种迷离梦幻的美,灯影绰绰,却不敌他璀璨的眉眼。

方君转身,看着朝她款款而来的少年,英俊不凡。

“方医生似乎不想看见我?”少年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深邃地目光在方君脸上来回游走,似是不愿放过她每一个细微的反应。

“君儿,忘了说我也请了边丘,上次多亏了他帮忙,还没好好谢谢他呢。”尹勉说着目光转向身旁耀眼的年轻人,上次交定金时正好遇见对方,顺便闲聊了几句,少年言语间尽是风趣,却又不失沉稳,一来二去两人也就认识了。

看尹勉眼里尽是欣赏,言语透着亲昵,方君不知道少年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博得尹勉的青睐。方君不认为少年帮了一次忙,就值得尹勉如此看重。不知是她想多了还是怎么回事,方君总觉得少年在以一种不可抗力的姿势试图深入她的生活。

那种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看着他和尹勉有说有笑,方君的心情越发沉重,她很想安慰自己是她想多了,然而这种感觉太强烈了,强烈到她无法自欺欺人。

新店广告反响不错,吸引了很多路人,有的只是抱着看看的态度,有的却一进门就直奔自己喜欢的款式,一连买了好几套。尹勉见人太多忙不过来,抽身去招待顾客,方君在一旁走走看看,她一直都知道尹勉的眼光,独到又敏锐,店里的衣服定位比较年轻,最受时下年轻人的追捧。

这些衣服还只是她制作中的部分样衣,方君仿佛能看到尹勉早晚会实现她作为服装设计师的梦想,将她自己的品牌店开遍大江南北,而这天指日可待。

方君双眼蓦地一亮,左前方挂着一件肤色长裙,剪裁和设计都很新颖,尤其是别致的泡泡袖,俏皮又不失端庄,方君一眼就觉得喜欢。

“旁边的更适合你。”身后低沉的声音响起,方君微微皱眉,下意识朝旁边扫去,那是一件墨绿色的长裙,略显夸张的裙摆有种大气的优雅,领口的设计很有心机,挂脖式的圆领可爱中隐藏性感,方君第一眼并不赞同,可是仔细看下来,竟有了想要试穿的欲望。

“把这个款式的拿我试试?”一个体型微胖的女顾客走了过来,对一旁的店员颐指气使道。

店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站在那里不知给如何解释这件衣服并没有女顾客穿的码,正在她左右为难时,一旁的尹勉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这件衣服是非卖品。”

“既然不卖,为什么展示出来?”女顾客不依不饶。

尹勉诚恳地解释道,“抱歉,店员事先并不知情,这是我为朋友量身定制的。”尹勉说着看向身旁的方君,方君接收她的眼神,愣了两秒,这才挪着步子同店员走向试衣间。

女顾客好像不相信,非但没走,站在那里颇有点等着拆台的意味。

然而在方君走出试衣间的那一瞬,她哼了一声,转身离开,那模样有些狼狈。

“哇,好漂亮!”

“真好看。”

店里的顾客一下子全都围了过来,眼里露出惊艳的神色。

方君提着微微拖地的裙摆,有些不自在地站到镜子前,当她看过去时,蓦地愣在那里,有那么一瞬间,她恍惚不认识镜子里的自己。

她的衣服大多偏休闲,平时也不太注重穿衣打扮,怎么舒适怎么来,却没想到有一种衣服不仅穿着舒服,还可以把人衬托得如此美丽。

尹勉笑得合不拢嘴,“我的眼光果然没错,这的确是为你准备的,本来要等两天你生日时再送你,看来这件生日礼物得提前了。”她越看越满意,目光扫向裙摆时,微微一顿,她仿佛想到了什么,立刻折身去拿了一个盒子过来。

“把这双鞋子换上,快。”见方君发愣,尹勉不觉催促道,方君平时不爱穿高跟鞋,身材高挑的她即便穿平底鞋也没什么,可是穿这种长裙,必须得搭配高跟鞋。

“这一下更美了。”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

方君抬头,目光不期然地撞进一双深邃的眸子,少年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沉静的仿佛一颗古松,却给人一种风云莫测的诡谲气场。

尤其是他盯着她时,深沉的目光让方君有种喘不过气的憋闷。

不知想到了什么,方君垂下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她故作平静地整理衣裳,微微颤抖的手,却泄露了她并不平静的内心。

“今天我请客,我们出去吃。”尹勉将店将给店员看守,邀方君他们出去庆贺一番,这个‘们’里自然包括柳边丘。

方君转身就走,尹勉一把拉住她,“不用换了,走,走,走!”她不由分说地拽着方君朝外走,方君见挣脱不过,索性由她去,脚下却不敢大意,高跟鞋真的好久没穿,一时间还真不习惯。

零点西餐厅,宽大的落地窗映着这个城市冷酷的线条,远处的灯光朦朦胧胧,将这个城市不太柔软的一面婉转地呈现出来,竟有一种难得的温情。

方君坐的正是靠窗的位子,从她这个角度往外看,整个城市仿佛尽收眼底,有种俯瞰一切的快意。

方君一心欣赏夜景,连尹勉何时起身去洗手间都不知道,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咔嚓,意识到什么的她,猛地回头看去。

少年晃着手里的手机,目光深邃,“我有比夜色更美的风景。”

当着方君的面,他优雅地将手机塞进兜里,慢镜头一般的动作,像是一场无声电影,然眼底的深意早已盛过千言万语。

方君呼吸蓦地一紧,无法遏制的狂乱心跳,像疯长的野草,一发不可收拾。

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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