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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饭吃到一半,尹勉接到店员打来的电话,说有点问题解决不了,新店开张就怕出一点岔子,尹勉歉意地看着方君,方君笑着拍拍她的手,让她赶紧回去处理,尹勉却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转而看向一旁的少年,“那就麻烦这里唯一的男士等会儿送我家君儿回去了。”

少年微笑点头,绅士而优雅。

尹勉没再停留,立刻叫了一辆车朝店面赶去。

尹勉刚走没多久,方君也呆不下去,准备起身离开。少年却在她动作的前一秒,不急不缓地开口:“方医生,优雅的女士不会拒绝给同伴一个表现的机会。”

他笑得温润如玉,眼里的光却亮得灼人。

方君莫名地好耐性,像是被一下子点着了,她冷冷地看向对面的少年,“我不管你什么目的,我不喜欢死缠乱打的人,更不喜欢以绅士自居而强迫别人意愿的人,不用你送,我自己可以回去。”方君说完,起身就走。

少年轻轻一笑,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叫方君迈开的步子猛地顿住。

“你在害怕。”

方君捏着包包的手蓦地一紧,她忍不住回头,少年背光的脸隐在阴影里,莫名地叫人心惊,他端坐在那里,姿态闲适,却给人一种将一切稳操在手的强大气场,方君再次意识到她似乎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可是谁能告诉她,她究竟是怎么招惹了对方?

等她回过神,少年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方君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被对方一把抓住手腕,少年的手冰凉,透过肌肤的寒意仿佛浸入了骨子里,方君莫名地打了个寒战。

等她想起拒绝时,少年以一种绝对强势的姿态将她拽了出去,方君穿着并不稳当的高跟鞋,被他一路拖着,踉踉跄跄。

“你到底要做什么?”马路边儿,方君一把甩开对方的手。

少年就站在离她三步远的距离,伸手可控的范围,让方君心惊胆战,仿佛不论她怎么挣扎,始终逃不脱他的掌控。

少年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嘴角的笑依旧不减,他伸手,方君条件反射地想要躲掉,刚退后一步,耳边传来一声尖锐的鸣笛。

方君呼吸一紧,以为自己完了。

下一秒却跌入一个紧实的怀抱,少年精壮的身体,并不宽厚,却给人一种沉稳的可靠。方君瞬间愣住,路灯下少年的眉眼有种勾魂摄魄的妖异,方君感觉自己的心脏有一瞬间的紧缩,她迅速反应过来,以一种看似平静实则慌乱地姿势退出对方的怀抱。却不知怎么回事,一个不稳,脚踝处一股刺痛陡然传来。

脚崴了!

方君咬紧嘴唇,低头看了一眼,她突然发现自己很狼狈,从未有过的狼狈,让她羞愧不已。更让她不堪的是,她很清楚使她狼狈的不是她此刻糟糕的处境,而是一颗被少年再三挑起的并不安分的心。

方君伸手拦了一辆的士,上车前,她平静地说了一句,“把照片删掉。”

她没有回头,不知道少年是什么反应,也许他什么反应也没有,但那已不是她所在乎的了。

尹勉搬去了店里,因为方便,来回也节省时间,她要把她的工作室转移过来,方君的房子不够大,更容不下。搬家那天方君帮她整理东西,两人一个房内,一个房外。

方君收拾手上的杂志,头顶飘来一大片阴影。

“你最近有些不对劲儿?”尹勉站在她面前,眼里装着关心。

方君手上微微一顿,神情平静:“嗯,医院最近比较忙,应该是没休息好。”

尹勉却皱起眉头,她不接受这个解释,她了解方君,方君最近的反常绝不是因为工作的事儿,她马上就要搬走了,不在她身边儿她很不放心,可是方君回避的态度,又让她不好深究,她深深地看了她几眼,期望方君能主动跟她说。

然而一直到把她送走,方君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尹勉不由在心底叹了口气。

她非常清楚方君不愿的事儿,没有人能够强迫。

晚上尹勉留方君吃了个饭,时间有些晚,就让店里的小刘开车送她回去,方君摆了摆手,一个人拎着包包离开了。

方君居住的欣欣小区一向都很安全,进出都有保安看守,方君下了的士,还要走一小段路才到欣欣小区大门。晚上十一点多,路上几乎没什么人,微弱的路灯下树影婆娑,周围仿佛陷入了一片沉静,只听得到脚步嗒嗒响起。

方君身影一顿,她好像听到身后有其他脚步声。

方君不觉加快步子,更是将手机握在手中,眼看马上到小区大门,方君没再犹豫,立刻快跑过去。

“回来了!”今天值夜的是金大爷,平时见着人都会乐呵呵地打声招呼。

方君看着他不觉松了口气,而后笑着点了点头。大爷见她一路跑回来,下意识朝大门外看了一眼,而后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以后不要回来这么晚了,最近这一片不安全,尤其是女孩子,要是晚上一个人,最好邀上朋友搭个伴儿。”

方君连连应是,心说今天八成是被人跟上了,还好没出什么事儿。

回到住处,方君洗了热水澡,快速躺在床上,桌上手机传来短信提示音,方君拿起来扫了一眼。

‘到家了?’

一看发信人,方君立刻皱起眉头,柳边丘最近总给她发一些短信,比如‘吃了吗?’,‘睡了吗?’,‘下班了?’这些简单的‘三字’问候,一天好几条,比一日三餐还要准时,方君根本不想理会,哪知对方不管不顾,好像他只管发,并不在乎她是否搭理。

方君对这个年轻人真的是快要没辙了,她试过把对方拉黑,却发现并不管用,少年总能换个新号重新发。方君实在无奈,在想到底要不要换个号码,可是一想到她工作的也是这个号,若换了的话会很麻烦,方君就有些说不出的烦闷。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方君才渐渐陷入睡眠,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脑子里想得还是到底要怎么摆脱少年的纠缠。

早上出门时,碰上邻居搬家,女主人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方君因赶着上班,两人没有多聊,可一天的心情因那句匆忙的告别变得有些低落。身边总有些人来来走走,他们也许只是一个并不熟识的朋友,也许只是打了个照面的交情,突然哪一天就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当然这种短暂的交集并不可惜,只是这种措手不及的变化,像是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将本就无常的人生煽动的越发动荡。方君不是多愁善感的人,然而面对世事的无常,她始终没能学会豁达。

如果最后终要离别,方君一定要做最先离开的那个,她不喜欢告别,更不喜欢送别。

接下来的几天,方君有意调节自己的情绪,先前起伏不定的心境,让她快不认识自己,她的情绪真的好久都没有如此波动。

“方医生,真是太不好意思了。”陈欢是新来的女医生,或许是因大外科只有两名女医生的缘故,她与方君颇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今天她家里正好有事儿,让方君帮忙顶了一会儿班,方君让她不必来,却不想她大晚上还是赶了过来。

两人交接完后,方君换好衣服赶着回去,刚下车没走多远,察觉自己被人跟上了,方君这才想起这几天小区贴出的安全告示,心说她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道路两旁的路灯也不知坏了,还是怎么回事,今个儿居然一盏都不亮,漆黑一片里感觉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方君估摸眼前还有几百米的距离,心想一鼓作气往前冲也不怕什么,怕就怕前面还有人等着。

正在方君左右为难时,前面亮起一束光,笔直射来的光束,让人心间一暖。方君没再犹豫连忙朝前面跑去,这时身后的脚步声也跑了起来。

这人怎么还敢跟?莫非……

方君盯着前面的光亮,脚下蓦地顿住。

“嘿,老李,该换班了?”

方君听见熟悉的声音,立刻朝小区方向跑去。

金大爷正在跟人交班,方君跑过去时,金大爷将视线转向她,“我说方医生你不要总是一个人大晚上回来,最近太不安全了,即便有朋友相陪也不要太晚回来。”这片小区最近不知咋回事破事连连,总感觉有人在外面蹲点,伺机而动,坏了的路灯也得督促业务赶紧修理,不然迟早会出事儿。

方君眉头一皱,朋友?谁?

金大爷是典型的大嗓门,方才要不是听见他的声音,方君还真不知道怎么办,虽说包里备有电棒,可是一旦发生什么谁都说不准,方君这会还有些后怕。不过对方说朋友是怎么回事?

金大爷见她一脸困惑,拿手电筒往她身后一扫,“呐,不就是他,你们每天都一起回来,前后没差几步。”

方君扭头,一脸震惊地看着从黑暗中走出的高大身影。

少年炯炯有神的双目,比夜幕下的星辰还要璀璨,平静的模样反衬着方君此刻的不淡定,她极为复杂地看了少年一眼,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攒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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