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颜经理……”陈建南和王翔相视一眼，同时向颜晓薇伸出手，“失敬失敬，难怪刚才看着这么眼熟，原来您就是艺纯数一数二的女强人啊！”
颜晓薇出于礼貌起身握手，心里巴不得他们赶快走人，“你们还要加班吧，时间不早了，那就不耽误你们了。”
“没关系，时间还很充裕……”陈建南拉过椅子坐下来，王翔也跟着坐在他身边，“程经理请来一位德国生物学教授，商讨研发新产品的问题，晚上不回公司了，我们回去整理好几份文件就能收工，不碍事的。”
“看不出来，程总也有这么刻苦的时候。”周莉发自内心地感叹。
陈建南及时纠正道：“不是程总，是程经理，程总的弟弟。”
“是他啊，程家的高才生……”周莉恍然大悟，“可是，没听说公司要研发新品啊，逆时光系列上市不到一个月，这也太仓促了吧！晓薇，你知道这件事吗？”
颜晓薇不知道公司又要出新品，苏青青也是满头雾水，连忙追问：“以往公司出新品，都要和市场部商量好再决定，怎么这次连招呼都不打？”
陈建南解释说：“以往的工作流程我不清楚，我只知道，现在研发部是个独立的部门，由程经理全权决定。”
“你的意思是，不管程经理做什么决定，都没人能干涉？连程总都不可以过问？”
“可以这么说，不过，我们刚进公司不久，并不了解公司内部的问题，这些还是董组长告诉我们的。”
周莉皱眉，“等一下，我快反应不过来了，董组长又是谁？怎么没听说过？”
“董思妍，她是那位德国教授的助手，程经理请她来做研发组组长，她比较了解公司的情况。”
“应该是比较了解程经理吧，她新来的都知道内部变动，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周莉的八卦精神又上来了，“她是不是程慕然的女朋友？要不怎么放着科学家不做，大老远跑来做个组长？”
陈建南咳嗽两声，“这我就真不清楚了，不好意思，我想我们该回去了，下次再聊！”
“好啊，明天见哦！”周莉两眼直冒桃心，双手托腮，笑容甜美。
不是所有艳福都令人心旷神怡，面对周莉的热情，陈建南显然招架不住了，逃也似的离开了餐厅。
王翔依然保持风度，主动握了下苏青青的手，“还没请教芳名。”
苏青青正在装醉，压根没想到有人对她感兴趣，愣了半天才说：“青青，青草的青，苏青青。”
“王翔，飞翔的翔。”
第二天上班，周莉动用所有关系打听研发部的内幕，虽然没人拜托她，她还是以彻查真相为己任，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直到中午休息才露面。
周莉冲进颜晓薇的办公室，把门反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出大事了，市场部要天翻地覆了。”
苏青青脸色发白，“出什么事了？不就是公司高层意见不合，研发部独立出去了吗？”
“程慕然盯上的不是研发部，而是整个艺纯美妆公司。现在他已经成功迈出第一步，接下来就该对付我们了。”
周莉叹口气，看颜晓薇时的眼神沉痛至极，“晓薇，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对你打击很大，你千万要挺住啊！”
颜晓薇猜不透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只能耐心听下去，“好，你说吧！”
“那个董思妍根本不是研发组组长，她是程慕然找来的市场部经理，要替代你的。”
“这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谁告诉我的你就别问了，总之消息可靠程度高达百分之九十。”
苏青青着急了，“不可能，颜经理做得好好的，哪能随便被人替代？董思妍是技术人员，她连市场部助理都没做过，就能直接做经理？”
周莉两手一摊，“所以我说她和程慕然关系不一般，两人分别掌控研发部和市场部，等待时机成熟，就一举打败程慕生，霸占公司。”
“程慕然是程总的亲弟弟吧？怎么搞得像演电视剧一样。”
“有钱人家的恩怨情仇，我们弄不清楚，还是先为自己打算一下吧！晓薇，你得找程总谈谈，万一这个消息是真的，他也好提前防备。”
“我早就提出辞职了，离开公司是早晚的事，程总正愁找不到接替我的人选，这么一来他也省心了。”
“你对艺纯真的没有一点儿留恋？你就眼睁睁看着这群妖孽把市场部整得乌烟瘴气？”
周莉和苏青青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如果颜晓薇主动放弃，市场部注定要沦入魔掌之中。
“是的，我不想做下去了。”相比林谦和艺纯，颜晓薇毫不犹豫选择前者。
周莉双手撑着额头，“被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上司呼来喝去，我的人生太悲哀了。”
苏青青咬着唇，可怜兮兮地看向颜晓薇，“那你打算去哪家公司，我跟你一起跳槽行吗？要是林总监缺助手，我也可以去试试。虽然升鸿商贸集团那种地方挺复杂的，好歹有熟人照顾啊！”
闻言，周莉不停点头，“没错，算我一个，复杂就复杂呗，最起码薪水高待遇好，被人使唤也心甘情愿。”
颜晓薇安慰她们道：“这件事也许不像你们想的那么糟糕。程慕然比程慕生有能力，他们互相竞争对公司来说是好事。程董事长都不反对，我们跟着急什么呢？我辞职总要找人接替的，不要都想成是阴谋嘛！”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周莉拉着苏青青走出办公室，“有空你找王翔打听点儿情报，看有没有新进展。”
“算了吧，我跟他又不熟，你怎么不去找那个建南？”
“我倒是想啊，可惜人家不理我，哈哈……”
收到陈院长的邀请，颜晓薇和林谦来到福利院观看歌舞表演。足以容纳数百人的音乐教室，配备了先进的音乐灯光设施，孩子们在舞台上尽情欢唱，赢得观众阵阵掌声。
小杰最后一个登台，他表演的节目是舞蹈《隐形的翅膀》，站在女生中间，他看起来很紧张，瞪大眼睛向台下张望。
“小杰，加油哦！晓薇姐姐和小林哥哥支持你！”颜晓薇用力朝他挥手，小杰看到她，抿着嘴巴笑起来。
随着熟悉的旋律响起，身穿彩色蓬蓬裙的女生手拉手摇摆起来，小杰站在舞台中央，明亮的灯光打在头上，完全看不清台下的情形，他忽然想不起排练多次的舞步。
这次表演对小杰来说很重要，演出成功他能从中得到信心，有勇气迎接崭新的生活。如果不幸失败，他很可能再度自闭。
颜晓薇替小杰着急，恨不能上台带他一起跳，林谦握住她的手，安慰她不用担心。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陈院长拍着手走向小杰，微笑地唱起这首歌，女生们拉起小杰的手，在陈院长的带领下旋转起来。
小杰渐渐融入歌曲，生涩地扭动着身体。台下观众被陈院长和孩子们感动，一起拍手唱着：“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
表演圆满结束，小朋友们都拥到台上，仰起天真的小脸看着陈院长，一声声唤着“陈妈妈”。陈院长蹲下来抱住这些孩子，激动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再一次深切感受到，为了孩子们的幸福，再辛苦都值得。
福利院的孩子大多身有残疾，他们还没来得及感受世间温暖，就被遗落在不受关注的角落。如果没有陈院长悉心照顾，他们得不到家人般的关怀。在孩子们心目中，陈院长就像妈妈一样，教他们学习知识，带他们走出困境，勇敢面对自己的人生。
看到此情此景，台下的女士们和颜晓薇一样，都在不停抹泪。颜晓薇哭得眼睛红肿，看向林谦，他也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从福利院回来，颜晓薇的心情轻松了许多，小杰摆脱了车祸的阴影，他从封闭的世界里走出来，开始新的生活，他的人生会越来越精彩。
“三年多了，看到小杰振作起来，我相信只要坚持，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林谦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牵起她的手，“就像我们一样，经过考验，感情更加坚固。”
颜晓薇笑得心满意足，“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在乎的人都在身边。小杰没有家人，我们又不能每天陪着他，要不是有陈院长在，小杰就太可怜了。”
“谁说小杰没有家人，我们就是他的家人啊！”林谦眯起眼睛，心里打着如意算盘，“现在我们不符合领养条件，但很快就能符合了。”
颜晓薇不懂他的意思，林谦故作从容，“嫁给我啊，我们组织一个幸福的家庭，就有资格领养小杰了！”
颜晓薇怔了下，他这算是求婚吗？可是，这样也太不浪漫了，就像是随口说说，一觉醒来就不作数了。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林谦看她难以置信的样子，大笑起来，“好了，我知道了，我会绞尽脑汁想一个既浪漫又有创意的求婚，敬请期待哦！”
“请你务必做到与众不同啊，要是达不到毕生难忘的程度，我可就考虑别人了……”
话没说完，林谦就惩罚性地掐了下她的腰，“亲爱的，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不然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你抢回来。”
“讨厌啦，专心开车！”颜晓薇拍开他的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对了，你们公司双程斗法，现在分出胜负了吗？”
“双程斗法？”颜晓薇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说程家那两兄弟？咦，消息挺灵通的啊！”
“这已经是业内公开的秘密。别告诉我，身为艺纯员工，你不知道这回事。”
“听说程慕然看上了总经理的位置，煽动董事会踢走程慕生，但我觉得传言夸大了他们的矛盾。程慕然本身就有能力，程董事长那么精明，当然清楚谁更适合接手艺纯，不用他大费周折。至于程慕生呢，只要有钱供他挥霍，他就不会记仇。”
“你只说对了一半……”林谦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那另一半错在哪儿，你倒是把话说明白了。”
“我没和程慕然打过交道，不清楚他的为人，只能就这件事说点自己的看法。既然程慕然各方面都比程慕生优秀，程董事长为什么不等他回来，而是把总经理的位置让给程慕生？不过就是两三年的时间，他又不是等不了，何必制造事端，让他们兄弟反目。”
颜晓薇仔细琢磨他的话，“你是说，程董事长从一开始就看好程慕生，就算他的能力很一般，将来也要他继承艺纯吗？”
林谦点头，“作为一家之主，重要的是品格和性情，能力反倒是其次。虽说程慕生没品，但他还算听话老实，不敢违逆程董事长，不会改变公司发展路线。至于能力方面，他也不是一无是处，请几个能干的下属就能弥补他的不足。”
“照你这么说，程慕然的人品大有问题了，要不怎么连程董事长都不信任他。”
“我没说他人品有问题啊，我又不认识他，就事论事而已。”
“管他有没有问题呢，这种话我们也就说说罢了。”
程家两兄弟争权夺势，闹得艺纯上下人心惶惶。董事会的股东一向不待见程慕生，觉得他资质平庸，没资格统领大局。要不是程董事长力挺，也不会咬牙忍到现在。幸好程家还有另一个继承人，他们才不至于对未来失望。
作为领导者，程慕然完全符合期待，高学历高智商，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本事也很了得。这么优秀的人才，就算没有程氏家族撑腰，也能凭自己的实力成为高层管理者。
程慕然用三天时间找出研发部的致命缺陷，他用充分的证据证明，意识落后比技术不足更可怕，如果艺纯不改变现状，不出两年就会被同行超越。在事实面前，程慕生哑口无言，像个傻子一样盯着那份计划书，挑不出一处毛病，说不出一个“不”字。
股东们对程慕然好感倍增，艺纯需要他这样的人才，国产日化需要注入新鲜血液。他们不能墨守成规，也不能向程董事长屈服，由精英取代草包势在必行。听到多方质疑的声音，程董事长答应程慕然，将研发部独立出去，由他全权负责。
程慕生不善于耍心计，但也明白程慕然的动机，不过几天而已，股东们就一窝蜂地追捧程慕然，连最支持他的父亲也改变了风向。研发部和市场部是公司最重要的两个部门，如今研发部被程慕然收入囊中，他能指望的就只有市场部了。
如果他连市场部都保不住，总经理的位置就得拱手让人。虽说程慕然是他弟弟，但被人撵出去总是不好看的。这意味着多年努力付诸东流，他在程家好不容易树立的威严也不复存在。
不想一败涂地，就必须守住市场部这道防线，可是颜晓薇辞职，市场部处于青黄不接的局面，经理人选至关重要，既要精明又得忠心。精明的人到处都是，但不能保证谁都忠心，颜晓薇要是愿意做下去，或许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颜晓薇，他至今为止唯一爱过的女人，也是伤他最深的女人。她爱上了别人，不可能为他回头，就连艺纯，她也要一并舍弃。经历过这些事，程慕生已经死心了，即使将来找个不爱的女人过一生，那也是现实使然。
从小到大他的生活都被安排好了，仔细想想还没遇到过真正的挫折。这一次，他要为尊严而战，他要向所有人证明，他程慕生不是没用的窝囊废。
想到这儿，程慕生连一秒钟都等不下去，立即拨通了颜晓薇的办公室电话。
“颜经理，现在忙吗？不忙的话能不能过来一下，我有事跟你商量。”
听出程慕生的不安，联想到林谦说的话，颜晓薇不忍心拒绝他，虽然他们之间有过许多不愉快，但也不能把他这个人全盘否定。只是她没办法留下来，看在共事一场的分上，希望他能理解，好聚好散。
“好的，我待会儿就过去。”
颜晓薇整理好几份文件，准备带去让程慕生签字。这时，电话又响起来，她拿起话筒，“你好，市场部颜晓薇。”
“颜经理，我是陈建南，我们之前在自助餐厅见过面。”
“上次你走得那么匆忙，是不是被某人吓到了？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啊，时间长了你就知道，我们公司的同事都很热情的。”
“呵呵，颜经理，我们还是先谈公事吧！”
“好啊！”颜晓薇当然知道他不是来闲聊的，开个小玩笑无非是想缓和一下气氛。显而易见，陈建南早知道董思妍是程慕然推荐的市场部经理，还在她面前装模作样。
“程经理通过了董组长的新品方案，请颜经理尽快做出一份详细的市场调查报告。”
“请问是程经理要见我，还是董组长？在这之前不是应该先见个面吗？”
“他们都有这个打算……”陈建南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爽快，起初还以为她听到风声心怀怨念，记恨他们研发部的人。
“那就让他们一起来吧！”
颜晓薇没他想的那么小气，迟早都要碰面的人，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关系。程慕然刚回来那几天，她在电梯里看过他的背影，当时他被人前呼后拥，排场比程董事长还大，但他耐心回答每个人的问题，表现得很有礼貌。
至于董思妍，她没有任何印象，毕竟互不相识，就算偶然遇见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不过程慕然推荐她做市场部经理，对她的能力应该很有信心，或者就像周莉说的那样，两人的关系比较亲近，彼此都信得过。
咚咚……苏青青象征性地敲两下门，从门缝里探出一张愁云密布的脸，“颜经理，程经理来了，还有那个董组长，他们直接找来了，怎么办呢？”
“陈助理给我打过电话，你请他们进来吧！”
“陈建南？这家伙真够贱的，明明交代过他，研发部有动静先通知我一声……”苏青青顿了下，匆忙捂住嘴巴，不过该说的都说了，改口也来不及。
苏青青只好实话实说：“昨晚王翔请我吃饭，我心想接近他方便打听情况。结果到地方才发现贱男也在，我跟他好话好说，没想到他根本不当回事……”
“青青，这不怪你，陈建南也是帮人打工，别勉强他。你快请他们进来吧，我应付得来。”
程慕然不像是程慕生的亲兄弟，最起码在颜晓薇眼里是这样。他有一双好看的丹凤眼，鼻梁细长下巴尖尖，笑起来阴柔妩媚。但他坚毅的轮廓线条又不失阳刚，气质与众不同。
他身穿浅蓝色西装卡其长裤，内搭白色真丝衬衫，西装纽扣是牛角材质，扣眼都是用丝线缝制的。看得出来，他对穿衣打扮很讲究。这件纯手工西装虽是小品牌，但品质丝毫不输于顶级名牌，当然价格也是很可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