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姑秀眉拧成疙瘩,面带怒色,匆匆朝宁海方向奔去,正遇上去终南山向南极寿仙传达玉皇大帝旨意返回的雷公,他是绕道来昆嵛山向麻姑讨要仙桃吃的,不巧在半路上遇上了麻姑,见麻姑如此怒颜,不禁一愣,问道:“何人惹仙姑气成这样?待俺去用雷劈了他!”
麻姑转怒为笑,抱拳行礼,说:“那阵风把雷公迎到昆嵛山?不知有何贵干?”
“俺是去终南山传达完玉皇大帝旨意归来,特意绕道来看望仙姑的。”雷公抱拳还礼。
“不会是看着仙桃来的吧?”麻姑说,二人相对而笑。
“哦,仙姑今日何故生气?”雷公又问道。
“昨日,不知从何方窜到宁海一个蛇精,专掠童男姹女,撹闹得宁海地界人心惶惶,我正欲前往降妖。”麻姑说。
“区区小妖何劳仙姑亲往?待我去收拾了它!”雷公浓眉一扬,抡了抡手中的铁锤和钻子。
“妖孽窜到小仙地界为害,我岂能稳坐钓鱼舟,倒劳路过的雷公操劳,传出去,我有何颜面待在仙界?”麻姑说。
“仙姑如此忠于职守,令人佩服,我同仙姑前往,以助神威。”
“耽搁雷公大事,我于心何忍?”麻姑说。
“无妨,我事情已经办完。”雷公执意同往。
刚进入宁海地界,雷公侧耳倾听,一愣,手持钻子遥指山壃一股阴风,说:“仙姑,你看!”麻姑举目望去,隐隐约约听到风卷女婴哭声。
麻姑愤然说道:“是蛇精在掠抢女婴!快!”
二人疾步追赶过去,雷公一手举锤,一手握钻子,摆出随时相击的架势,麻姑摆手阻止,说:“还是我来吧,免得伤着小孩。”说着,厉声喝道:“妖孽哪里走?”剑指阴风追来。
阴风就地打了个旋,一杆蛇头枪戳出风圈,蛇精丢下女童,瞪着射着蓝光的眼睛,张开瘆人的血盆大口,吐着翻转带叉的信子,气势汹汹地扑麻姑而来,吼道:“何人敢坏我好事?找死!”
“仙姑在此,妖孽休得逞狂!”雷公冲着蛇精喝道。
“尔等休管闲事!快快让开!”蛇精晃动着蛇头枪示威。
“你不悉心修炼,为害人间,天法岂容?”麻姑剑指蛇精怒道。
“你们在仙班逍遥,好自在,怎知我等急不可耐的心情?待我凑足九百九十九个男童女姹,熬膏服用,便可得道成仙,与尔等彼此彼此。今日,尔等何苦来寻无趣?坏我好事。”蛇精装出一副可怜相说:“难道同在仙境快活不好么?”
“你拿九百九十九条年幼的生命换取自己成仙,难道不觉得太残忍了吗?天法难容的枉为难道能得逞吗?到头来你得到的是应得的惩罚。”麻姑语重辞严地喝斥。
“尔等怎知我苦熬时日修炼之苦?只要能进入仙界,我不管那么多!谁敢阻拦,有花枪伺候!”蛇精摇头晃脑,凶相毕露。
“你这不可理喻的妖孽!休得枉想成仙祸害人间!”麻姑气得手中的宝剑发颤,喝道:“妖孽!你赶快把掠去的童男姹女放出,不然,你今天就下地狱去受审吧!阎罗殿里的秦广王会把你所犯下的罪孽跟你算清楚的,你就等着进油锅石磨吧!让你尝尝秦广王的审讯手段。”
“问问我手中的花枪答不答应!”蛇精挺枪直刺麻姑前胸,麻姑闪身躲过,挥剑砍在蛇头枪柄上,震得蛇精战抖着倒退好几步,抖了抖蛇头枪,又猛刺过来,麻姑横剑一拨,蛇精打了个趔趄,差点跌倒。两招下来,它便知道自己不是麻姑的对手,还有个凶神恶煞般的雷公虎视眈眈地瞪着自己,知道厄运难逃,但不甘心束手待毙,硬着头皮做垂死挣扎,几招下来,便乱了枪法,只有挨打的份儿,它想溜之大吉,寻机东山再起,刚欲转身抱起小孩逃窜,小孩已经被雷公抢先一步抱起。它慌乱地招架着麻姑寒光弧闪的剑影,无法脱身。
雷公欲雷击蛇精,可是枪剑拼杀在一起,怕误伤了麻姑,又怕惊吓了怀中的小孩,喊道:“仙姑,何必与这个妖孽纠缠,一剑斩为两截送去见阎王算了!”麻姑刚欲回应雷公,蛇精乘隙虚晃一枪,跳出圈外,就近一头扎进一棵老槐树窟窿里,麻姑持剑追到树前,围着老槐树转了一圈,见树老心空,树洞黑咕窿通,深漏漏的,不忍心剑砍经过千年沧桑岁月的老槐,望着黑暗的树窟窿,眉头皱了又皱。雷公走上前将小孩交与麻姑,示意麻姑离开,对着老槐树作揖,说:“能以老朽之躯囚禁妖孽,也是在替天行道,俺会奏明玉皇大帝的。”雷公挥起铁锤敲击钻子,“喀嚓!”一声巨雷将老槐树劈为两半,一条被雷击烧焦的蟒蛇滚落出来。
麻姑和雷公寻到关押小孩的山洞,救出童男姹女,逐个山村召集山民认领,被掠去孩子的山民感动得痛哭流涕,纷纷表示要集资为麻姑和雷公建庙祭祀。
“麻姑观就在昆嵛山,不必再破费众人,倒可以建一座雷神庙,震摄妖魔、恶人。”麻姑说。雷公听说为自己建庙,乐得眉挑眼笑,手舞足蹈,觉得自己也可以享受人间香火了。
麻姑看着离别父母多日的孩子扑在母亲怀里,母亲流着泪,颤着被掠走孩儿撕心裂肺痛哭而嘶哑的哭声,频频亲吻孩子满是脏兮兮灰垢的小脸那份人间真情,感动得热血沸腾,连青面雷公也被这场景激动得热泪盈眶。
正在这时,声嘶音破的恶骂声从一个破落的院内传出:“老不死的!光能吃,不能干!就是欠揍!赶快去死吧!”
这骂声与认领小孩的场景太不协调了,麻姑秀眉紧锁问道:“这是谁家这样教训孩子?”
一个正在给刚领到的小女儿擦眼泪的村妇,抬头望了望那户人家,说:“那不是在教训小孩,是在骂他上了年纪的老母亲。”
“打骂他年老多病的老妈,是这个缺德儿子的家常便饭,动不动就咒骂他妈死,骂得太难听了。”一个花白胡子的老汉摇头叹气地说:“他叫白刚,不顾街谈巷议的批评,把邻居的规劝当作了耳旁风。谁劝他,他就骂谁。”
“这个老嫂子的命好苦啊。”一位大娘抹着眼泪说:“这个不孝的东西比毒蛇的心肠都狠毒!他妈一把屎一把尿地用奶水把他拉扯大,到头来,竟打骂生身之母,太没有人性了!”
麻姑实在听不下去那声嘶力竭的咒骂,说:“我去劝劝。”
“还是我去吧。”被母子亲情感动的雷公,听了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气得脸色铁青,抢在麻姑前面,也不敲门,径直走进院子时,已经变成一位握锤拿钻子的凿磨老人,口里喊着:“凿磨啰!凿磨啰!”
白刚恶狠狠地瞪了闯进门来的雷公一眼,骂得:“哪来的叫花子,喊什么!给你个老婆子领走吧!打发打发你这个要饭的。”
白刚的母亲蜷曲在磨道里,补丁加补丁的衣裳被撕打得乱七八糟,瘪瘦的老脸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蓬乱的苍白头发被泪水粘在脸上,雷公见此悲惨景象,心痛得浑身一颤。说:“小伙子,你怎么可以打你妈呢?”
“你管得着吗?要饭,要到一个老婆子,算你捡了一个便宜。”白刚一脸横丝地白了雷公一眼。
“我不是讨饭的,是凿磨的,专凿不平之磨。”雷公强压心头之火说:“你怎么可以把自己的母亲随便送人?”
白刚的母亲泪眼唰唰,可怜巴巴地呻吟:“儿呀——”
“嚷?嚷什么嚷!”白刚上去就左右开弓打了他妈两个嘴巴子,他妈晃着蓬乱的花白头发,无力地倒在地上。白刚瞥见雷公进门敞开的门口拥着许多邻居在看着他,恼羞成怒,翻着眼珠子,顺手抄起推磨棍,就要打他妈,雷公忍无可忍,将手中的铁锤砸在钻子上,“喀嚓!”一声雷响,白刚应声倒地,擎着推磨棍的胳膊被雷劈了下来,脸被雷击得面目全非,狰狞恐怖。
“这个畜生早该遭雷劈了!”
“报应!这就是不孝的报应!”
“打他妈,天理难容!”
人们愤愤议论着。
这个故事很快在四乡八疃传开了,至今被人们用来警告那些对父母不孝的人:打骂父母必遭天打五雷轰!
人们在故事的发生地宁海城南郊建起了一座雷神庙,供奉着雷公塑像,赤臂袒胸,浑身泛蓝,鸡嘴鸟脸,脚似鸡爪,左手握着一支钻子,右手擎着一把铁锤,威武岸然,神威赫赫,让那些不孝子孙见而生畏。雷神庙里还塑有肩上搭个布袋的风婆,白发苍苍,善鼻子善眼,左手托着布袋,右手紧握布袋口。雨神塑像白脸长须,和蔼可亲。风雨二神在雷神庙应酬着人们对风调雨顺的祈祷。闪神塑像位于雷神塑像右侧,两手各拿一扇钹,传说两钹一碰,就闪光道道,配合雷公震慑那些不孝的子孙。
几经沧桑岁月的雷神庙尚在牟平城南。